孫家的垮台來得猝不及防。

當天晚上233就和虞渺說，剛剛出了一件大事，孫強好像瘋了，自己找警方自首——

他早年是靠拐賣和介紹、容留他人賣**起家的，手上也有人命。

那是在一次海運途中，為了躲避檢查，他關閉了集裝箱上的通風設施，等到了目的地打開時，一箱子的人都被憋死了……

案件已經超過起訴期了，可孫強堅持要說出過去的所有犯罪行為，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行賄、詐騙一樣樣羅列下來。

“海灘啊……”虞渺想起那天在辦公室，似乎也是說的海灘……是這件事嗎？

233說：“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多年，早些年監控技術也不發達，這件事也沒人知道，真搞不懂，孫強怎麽忽然跑去自首了？這不符合邏輯……”

孫家還查出來一本賬本，上麵記載了孫家前前後後多年的賄賂款額和去向，孫家一倒，可以說牽動了整個X市甚至S省。

那個時候虞渺也不知道，下一次聽到孫家的消息，就是孫意美和孫強失蹤了。

＊

孫家倒了，孫意美也被開除了，明頓高中還專門召開了關於反校園暴力的講座和班會。

虞渺的生活又回歸了平靜，甚至比之前更平靜。

之前夥同孫意美一起欺負她的幾個學生也轉學走了，整個學校的風氣也變得更好了。

因為稍微消息靈通點的都知道，孫意美沒有出事之前，是想要霸淩她的。但是前腳剛霸淩完，不說成沒成功，自己先完蛋了——

雖然虞渺為除去校園惡霸貢獻極大，但是也沒有人不長眼再去招惹她了。

連廖儀蔓也安分許多，不過，虞渺覺得廖儀蔓多半是把精力都放在歐陽羽身上了。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虞渺現在唯一的煩惱就是謝臨聿太黏人。

他說一個人不安全，早上想接晚上想送，平時連上個廁所都想跟著去在外麵等——

雖然虞渺其實挺喜歡謝臨聿的，但是、但是這樣還是不行的！

虞渺拒絕了他的好意：“你是變態嗎？！不要這樣，人與人之間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更讓虞渺沒有想到的是，午休的時候，也不知道謝臨聿做了什麽手腳，竟然讓虞渺的同桌甘心和他換位置午休！！

虞渺是某一天睡午覺醒來才發現的。

那天午休起床的預備鈴響後，她迷迷糊糊地睜眼，卻發現以往和她臉對臉睡午睡覺的萌妹同桌變成了謝臨聿！

圓嘟嘟的可愛軟妹換成了棱角鋒利的少年，對比是極其強烈的。

虞渺一愣，還以為自己沒有睡醒，“我怎麽做這種夢？”

嗚嗚嗚，難道她已經迫不及待和謝臨聿在一起了嗎？虞渺想，她真的能堅持到畢業嗎？

她又把頭放回桌上，企圖讓夢境發生變化。

但是趴回桌上，就發現……真的很近、很近。

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虞渺從來沒有這樣仔細地觀察他的樣子——

視線是畫筆，沿著額頭畫出流暢的線條，從眉心越過眼窩，溜下高挺的鼻梁滑到唇峰……好、好翹的唇珠……

不，什麽？！她在想什麽？！

虞渺慌忙閉眼，又忍不住睜眼，然後見他眼睫顫動、睜眼，在昏暗的課桌上，離她不到十厘米，眼裏帶著狡黠和快樂：“渺渺，你沒有做夢。”

虞渺的臉轟的燙起來，像是熟透的小番茄，她好像連呼吸都要不順暢了。

“你怎麽在這裏？！”虞渺把聲音放得很低，她不想影響貪睡最後五分鍾的同學，但是，她內心的震撼實在無法抑製，“你做什麽啊！！”

她的臉都要紅炸了！

“渺渺，不要生氣，”謝臨聿撐著下巴看她，溫柔卻不容拒絕地說：“我隻是想和你一起午休。”

昏暗的教室裏是尚未清醒的同學，他們壓低了聲音說話，距離近到幾乎是耳鬢廝磨的程度，虞渺卻再也聽不進其他的內容，隻能聽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虞渺：“……”啊，不要這樣！真的不要！她的意誌根本就不堅定，不要再給她設置這樣的考驗了！

但是很快，虞渺就發現午休的考驗不止於午休起床的美顏暴擊，還有一係列的考驗在等著她。

李軒又找了兩人幾次，但是謝臨聿說：“我可以不表白，但是老師，我沒辦法看著她不去接近。”

李軒說：“你要盡力克製自己啊！”

謝臨聿指望不上，李軒寄希望於虞渺堅韌的意誌：“這樣吧，虞渺，你自己說，他這樣你是不是覺得被打擾到了？”

虞渺：“……”的確是，但也是一種心甘情願的打擾呢。

虞渺隻能說：“我一定會堅持住的！”

李軒說：“如果實在不行，我就要叫家長了。”

謝臨聿當然不會收斂，但是李軒卻慘遭滑鐵盧。

蔣麗和廖誌勇對這件事持觀望態度，相對於關心虞渺的學業，蔣麗更想從老師口中套出話來，她隻在意這個男生的家世；而謝臨聿的家長遠在國外，鞭長莫及，且並不反對。

李軒：“……”

李軒說：“反正，一定不能影響學習。”

虞渺連連點頭：“對！”

……

但是還不到一個月，虞渺就受不了了。

她可以叫233管住校園帖不讓他們亂說，也可以叫謝臨聿不準再發什麽奇怪的東西，但是管不住自己跳動的心，管不住自己飄散的思緒。

哪怕不喜歡他，這樣一個完全踩在她審美上的人，天天體貼地圍著轉，溫柔中潛藏強勢，一點點侵入她的生活，恐怕石頭也是要動搖的。

何況，虞渺並不是不喜歡他，她隻是……迫於一些原因，不得不拒絕。而且她已經錯過一次……更不希望又一次留下遺憾，所以也絕對不想要直接把謝臨聿趕走……

隻是，現在的的確確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啊！

她還沒有考上大學，在這世界的生死節點也還沒有過去，就這樣答應對方的話，是草率的也是很不負責任的做法啊！

“謝臨聿，你夠了！”虞渺終於忍不住在某天晚上發了短信給謝臨聿：“如果你還喜歡我，就不要天天和我呆在一起！”

謝臨聿幾乎是秒回她：“為什麽？”

“嗚嗚嗚嗚……這樣我是沒辦法好好學習的。”虞渺想了想，覺著自己的表達還是太不強硬了，於是又加了一句：“再這樣下去我就會討厭你，真的會的！”

“是不是因為馬上就要月考了？”謝臨聿總是能精準地抓住她的內心想法：“渺渺，你是不是覺得我影響你了？”

虞渺：“……”淦！他怎麽又知道她想什麽！

虞渺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如果你的月考成績下降了，我就不煩你了。”手機的屏幕又亮起來，虞渺看了一眼，發現後麵還緊跟著另一條短信，“如果實在是覺得這樣不好，我們假期再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