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軍的離開必然會導致皇宮防禦的形同虛設,這是無法避免的問題。
馬文襄和馬馥雅的擔憂自然不是因為他們自己的安危,而是眼前的這位皇帝陛下。
可現在看來,陛下似乎已經做出了決定。
既然如此,做臣子的還能如何?
開門聲響起,小璿子帶著周衛來到了坤寧宮中。
“周衛聽旨!”呂子勝沉聲說道。
“微臣在!”周衛看到臉色凝重的呂子勝,不敢怠慢,趕緊跪了下去。
“朕命你帶領皇宮侍衛軍前往孟丘,不計一切代價把蕭雲給朕救出來!”
呂子勝盯著周衛道:“是不計代價!”
“微臣遵旨,如果蕭大將軍有恙,微臣提頭來見!”
一聽蕭雲出了事情,周衛臉色唰地就白了,沉聲說道。
呂子勝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周衛緩聲說道:“如果蕭雲出了事,愛卿應自保為上!”
“朕可用之人,太少了啊!”
治國用文臣,但馳騁沙場,卻是要用武將。
李錚和雲驚雪尚未回京,謝塵還在遙遠的北域,京城中能用之人,本有蕭雲、周衛和顧寒三人。
可眼下顧寒重傷垂死,蕭雲被困,若是周衛再出問題,呂子勝手下就無人可用了!
看到呂子勝臉上的無奈,周衛心中苦澀難言。
神色莊重地跪拜行禮,周衛肥碩的身軀毅然從地上爬起來,向著坤寧宮外走去。
……
近了。
蕭雲揮劍斬退幾個逼近的步兵,抽出瞬間的空暇看向不遠處高坡上的攝政王,眼中的殺意沒有絲毫遮掩。
“這蕭雲目標是本王啊。”
攝政王看著蕭雲淡淡一笑,心中亦生出幾分佩服。
孤身一人,麵對千萬人,麵不改色甚至還殺了進來,靠的可不僅僅是一身武藝。
站在攝政王身邊的西營統領常思落看著那個仍在浴血奮戰的身影,眼中滿是向往。
收回視線,他認真地說道:“王爺,此子必除!”
攝政王不置可否,蕭雲無法歸順,自然要死,但今天他卻不能死。
但這種事隻有擒住蕭雲之後才能說,否則軍隊的傷亡還要翻上一番!
看著越來越近的蕭雲,攝政王的眼中沒有絲毫驚慌,甚至還隱隱有著幾分期待。
皇帝在後陵園中以身做餌釣自己上鉤的時候,是靠著謀略保證自身的安危。
可眼下本王以身為餌,自然也有謀略的成分。
但又不僅於此。
這是本王和皇帝之間無法彌補的差距!
論謀略可能你這個把藏拙玩得出神入化的皇帝陛下不輸本王,但若論武功,就算十個皇帝陛下,也不是本王的一合之敵!
“王爺小心!”
就在攝政王心中冷笑之時,蕭雲忽然殺出了一道口子,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攝政王衝來。
“退。”攝政王冷冷地說道。
軍令如山,常思落不情不願地向後退了些許。
攝政王站在高坡之上紋絲不動,更是沒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
來了。
蕭雲掠至攝政王的身後,染血的長劍擱在了攝政王白皙的脖頸上。
混亂的孟丘忽然安靜。
所有人都看向了此處。
“蕭雲,如此作為算什麽好漢!放開王爺,老子跟你打一場!”
淩千石怒視著攝政王身後的削瘦身影,大聲喝道!
蕭雲沒有回答淩千石,他看著被自己用長劍挾持住的攝政王,心中微異。
生死在前,他的呼吸竟然沒有絲毫錯亂!
是有恃無恐,還是大義凜然?
蕭雲不相信是後者,他冷冷地說道:“讓他們離開。”
攝政王語氣平靜地說道:“蕭將軍不是來殺本王的?”
“不殺你我才能全身而退。”蕭雲說道:“王爺一命,換西境軍順利回京,應該不虧。”
“蕭將軍看我軍如何?”攝政王忽然問道。
蕭雲不明白攝政王的意思,卻還是如實答道:“明知必死卻死戰不退,比起我帶的兵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蕭將軍來帶這十萬兵馬如何?”
攝政王笑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謝塵光芒萬丈,蕭將軍才智武功皆不下於他,難道便甘心在這小小的京城中偏居一隅?”
蕭雲說道:“謝王爺厚愛,隻不過微臣已經答應過陛下了。”
“皇帝竟然還有如此眼光?”攝政王語氣有些驚訝:“原以為本王已經足夠尊重皇帝了,看來本王還是有些小覷了他啊!”
“既如此,蕭將軍覺得今日能夠安然退走?”
蕭雲說道:“王爺在我手上,其他人不值一提。”
淩千石和常思落作為京城東西兩大營的統領,武藝高強,比起顧寒也不遑多讓,在蕭雲眼中卻是不值一提。
事實如此,攝政王大笑道:“不錯。”
聞言,淩、常二人臉上滿是羞愧的神色。
“可是,蕭將軍就這麽自信,是本王在蕭將軍手中,而不是蕭將軍在本王手中?”攝政王回過頭來笑道。
看著眼前清秀可親的笑容,蕭雲的心中忽然生出強烈的危機感。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身影急急向後退去。
可實在是太近了。
攝政王白皙的手掌精準地落在了蕭雲的胸膛上。
一退數丈,蕭雲踉踉蹌蹌地站穩身體,剛想持劍再往前衝,卻毫無征兆地噴出一口鮮血。
“你!”
蕭雲難以置信地看著攝政王。
攝政王溫和笑道:“不愧是大宗師親自教出來的人,正麵承受本王一掌,竟然隻是吐了口血。”
“而那顧寒,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都站不起來。”
蕭雲臉色微白。
到了此刻,他終於明白了。
當初在大學士府中傷了顧寒的人並不是攝政王手下的兵馬。
而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沒有任何理由練武的權勢滔天之人!
攝政王一直不退,並非是對手底下的兵馬有信心,而是對自己的武功有著十足的信心!
怪不得!
原來這是一場針對自己的局!
“蕭雲佩服。”
胸腹之間仿佛燃燒一般劇痛著,蕭雲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動手吧。”
“沒什麽可佩服的,不過是禦書房的皇帝陛下玩剩下的東西罷了。”
攝政王的聲音還是那麽溫和,但溫和中,卻有著一切盡在掌控中的自信:“蕭將軍如此重要的人,如果本王拿你換幾萬兵馬,你猜禦書房那位會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