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動手啊!”

童天的身影快速向後掠去,帶出一道道殘影。

從她的輕功造詣上,便能看出,此人的武功也定然不俗。

寧紅鯉沒有說話。

長劍出鞘之後,她喜歡用劍說話。

童天冷哼一聲,道:“就算你也很強,但你總歸是殺不了我的。”

劍意如潮水一般向著童天而去。

感受著臉上針紮一般的疼痛,童天隨手便丟出了一個盒子。

剛接觸到那些劍意,木盒便節節破碎成了粉末,下一刻,數十隻紅色的蟻蟲便在屋中亂竄起來。

寧紅鯉嗤笑一聲,握緊手中的長劍,眨眼之間便揮舞了數十下。

童天看著撲簌撲簌落在地上的蟻蟲屍體,眼中滿是心疼,急忙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

寧紅鯉倒持長劍於身後,冷冷地說道:“認輸。”

童天欲言又止。

寧紅鯉揚了揚手中的劍。

童天頓時氣餒,鼓著腮幫子丟出去一個小瓶子。

寧紅鯉伸手借下,從瓶中倒出一個幽綠色的藥丸,然後看向童天。

童天歎了口氣道:“放心吧,真的。”

寧紅鯉道:“如果是假的,拚著我重傷也要把你殺了。”

童天小聲嘀咕道:“一個女人,那麽凶幹什麽!”

寧紅鯉瞪了她一眼,她便又急忙低下頭來。

服下藥丸之後,陸凝霜的身子竟是忽然間像是失去了骨頭一般,軟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童天急忙解釋道:“真是真藥!”

“不錯,是真的藥。”

寧紅鯉剛想出手,便聽到了陸凝霜的聲音。

陸凝霜道:“剛剛那個毒是什麽?”

童天道:“這哪裏能說,你隻知道我沒有想要殺你就是了。”

陸凝霜道:“那是一開始,更何況,這裏畢竟是西域,你們做什麽都要想想後果。”

童天撇嘴道:“姑娘,你想多了,寧西河的意思是如果有必要,可以殺人。”

陸凝霜的眼眸中突然現出幾分異色。

寧紅鯉的身體毫無征兆地呆滯了片刻。

童天急忙岔開話題道:“你剛剛身上有傷,那毒能夠讓身體麻痹,如果不吃解藥,七天之後毒也會自然解除,同時你的傷也會好。”

“現在毒雖然解了,但你的傷卻是好不了了。”

陸凝霜淡淡道:“我沒事,現在我們可以來坦誠地談談了吧?”

童天歎了口氣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陸凝霜道:“跟你一起來的那個人在哪裏?”

童天道:“我不知道。”

陸凝霜挑了挑眉道:“我師父在哪裏?”

童天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寧紅鯉不悅道:“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要你何用?”

童天道:“這種事兒恐怕隻有寧西河自己知道,我一個外人,哪裏能夠知道!”

陸凝霜道:“你還知道你是外人啊,就這樣還跟別人一起對付陛下!”

童天道:“那又如何?若是能夠找到我南部群山的那位大宗師,便是自立門戶也無不可。”

陸凝霜道:“看來這十年裏我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京城裏了,沒想到外麵的異心竟然都這麽重了。”

“但你就真的相信,我師父是為了幫你找大宗師才讓你們做這些事?”

童天道:“那不然?”

陸凝霜盯著童天的眼睛,冷冷地說道:“他是想要把那位神秘的大宗師,殺死在這裏!”

“怎麽可能?”

“大宗師怎麽可能被殺死?”

童天道:“這不可能!”

陸凝霜道:“若是放在別處,大宗師自然不可能被殺死,但你既然來自南部群山,你便應該知道,這裏是西域!”

“西域……西域又如何?”童天道。

陸凝霜道:“在西域,我師父就相當於神明!”

“那你們還敢做出這等忤逆之事?”童天道。

陸凝霜道:“神明畢竟也有睡著的時候,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否相信我說的話。”

童天搖了搖頭,顯然不信。

陸凝霜道:“為何不信?”

童天道:“無冤無仇,他為何要費這麽大力氣去殺一位大宗師?”

陸凝霜冷笑道:“你和我也無冤無仇,剛才不還是對我動手了嗎?”

嫉妒、利益、仇恨……甚至是愛慕,都能夠作為充足的理由。

“東海那位隻不過是看著幾個孤島,便是大陸最強大的大燕都不曾對那些孤島有過什麽想法,無欲無求無爭說的便是他,但是他卻死在了北域,這是為何?”

“大燕天子千裏迢迢來到西域,這就是最好的機會!甚至是唯一的機會!”

童天疑惑道:“什麽機會?”

陸凝霜道:“殺死其他大宗師的機會!”

童天道:“你怎麽知道的?”

陸凝霜沉默片刻,道:“我曾在大燕京城生活過一些時間,而我去往那裏的目的便是為了皇位,但現在來看,歸根結底還是為了皇室正統這個可能不虛的虛名。”

“放眼天下,有誰比皇帝還要正統嗎?”

童天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陸凝霜道:“因為我要說服你相信我說的話。”

童天道:“然後?”

陸凝霜道:“然後我想問一問你,我知道南部群山也有一個像西域這樣的地方,這種地方真正秘密到底是什麽?”

……

月光雖不如燭光明亮,但卻給人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童天伸出手,指向天空,道:“你看。”

陸凝霜道:“月明星稀。”

童天道:“但我若是告訴你這些都是假的,你會不會驚訝。”

陸凝霜道:“不會。”

童天沉默一會兒,道:“我們都在一顆石頭裏。”

陸凝霜道:“那這顆石頭恐怕是天底下最離奇的石頭了。”

童天點了點頭道:“不錯,因為它能夠遮掩天機。”

“我們現在看到的一切雖然是真的,但卻也是假的,出了這個村舍,天和這裏的天便不是同一個,其他事物也是一樣。”

陸凝霜沉默地看著天空。

但她的思緒卻忽然去到了京城,去到了十年前。

思緒是世界上唯一比光還要快的東西,很快,她便又想到了回到西域之後和寧西河的談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明月正好來到了天空最中間的位置。

陸凝霜忽然開口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