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懸而未決 6000+

死……者?

“什麽死者?”喬桑榆握著手機,笑容完全凝結在了臉上。

醫院。位於地下二層的停屍房暇。

這裏壓抑、‘陰’沉、冷寒。

“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死因是失血過多,手上的傷口割得很深……”醫生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喬桑榆呆呆地凝望著剛被揭開白布的屍體,眼底盡是不敢置信後的悲愴。

昨天,她還趴在她的肩上宣告:‘桑榆姐,公司把我調回來跟你了!’

她的笑容那麽燦爛,她的生命那麽鮮活,怎麽會……

“……請節哀。”

“我們還沒有找到她的相關證件,既然你們認識,能不能給一下她家屬的聯係方式?”穿著警服的男人走過來問喬桑榆,“關於她的後事之類的,我們還需要和她的直係家屬做個‘交’接。”

‘交’接?而已?

“她是怎麽死的?”喬桑榆這才回神,她氣氛地轉向那名警員,衝動地脫口而出,“你們難道都不查的嗎?”她一著急,眼淚就跟著掉了下來,難過、氣憤的情緒都有。

“查?”警員的麵‘色’尷尬,清了清嗓子解釋,“咳,是這樣……她是自殺,我們看到她的遺書了。”

“什麽?”

喬桑榆一僵,在聽到“自殺”兩個字時,被‘抽’離了全身的力氣。

按照警方的說法——

最早是小井樓下的人報的警,衛生間漏水,他們上樓敲‘門’無人應答。等到警方撞‘門’進去,小井已躺在浴缸裏沒了氣息,她的右手握著刀片,左手上有著很深的割痕,鮮血染紅了浴池的水……

書桌上放著未關的電腦,上麵有小井寫的遺書。大致的意思,是近期的工作壓力太大,她實在受不了了!警方在她的‘抽’屜裏,也發現了抗焦慮症的‘藥’物,懷疑她有抑鬱的傾向,所以才會自殺。

“不可能的。”喬桑榆卻始終不信,在警員解釋的時候,她最大的反應,便是搖頭否決。

“小井是個很陽光的人!”她吸著鼻子為小井證明,“她一直都很樂觀,怎麽可能想不開?”她難受地想握住小井的手,卻被醫生攔住,死者的直係家屬還沒有到,她不能隨便碰觸。

“……你還是告訴我她家人的聯係方式吧。”警方顯然也更相信眼見的證據。

“沒有。”喬桑榆哽咽著搖頭,“她父母出國,早就和她不聯係了……小井和孤兒沒有區別。”她的大腦一片‘混’‘亂’,看著小井的屍體,整個人都沒有從驚愕中徹底清醒,直到被警察要求離開,她才突然間想起來。

“等等!”她停住,像是終於為小井找到了平反的證據,“你們剛剛說,小井在自己家裏自殺?”

“是。”警員凝眉點了點頭,本想著盡快結案,喬桑榆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那更不可能了!”她慌‘亂’地在隨身的小包中翻找,終於拿出了一個小巧的鑰匙圈,上麵還掛著一條銅質的鑰匙,“她家的鑰匙在我身上,她昨天晚上說住在外麵……她家就一條鑰匙,她回不了家的!她怎麽可能在家裏自殺?”

喬桑榆的表述越來越‘亂’,因為她這個發現就證明了——

“小井不是自殺的!她……有人害死了她,故意偽裝成這個樣子?”她不確定地說出後半句,隻覺得渾身冰涼,捂住了嘴才強忍住痛哭的衝動。小井隻是個小‘女’孩,一個人在大城市闖‘蕩’,那麽可憐弱小的一個人,怎麽會……

警察也瞬間變了臉‘色’。

謀殺,可是不小的指控,是大事。

“通知法醫和刑偵科的人,案子有疑點。”警員收了她的證物,快速地打電話部署安排,然後又轉向喬桑榆,“喬小姐?”

喬桑榆含淚點了點頭。

她用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著冷靜!她願意提供更多證據,也願意留下處理小井的後事,她想多為小井做一點事,多陪她一會兒……

但是,警員卻換上了冷峻的臉‘色’:“既然她的鑰匙在你這裏,那麽請問,喬小姐,你昨天晚上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麽?有沒有時間證人?”他朝外麵做了個“請”的姿勢,如實告知:“喬小姐,請配合我們的調查,去一趟警局。恕我直言,如果案子真的有疑點……你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另一邊。

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在小道上飛馳,車速極快,車身顛簸。終於在拐上某條國道時,這輛麵包車停下,然後從車上拽下一個頭套著黑布袋的人,一路拖到某個年輕男人的身邊。

他的嘴似被堵住了,身體蹭了一地的灰,滿身狼狽,透過布袋發出“嗚嗚”的凶狠嗚咽。

“看來蔣平濤綁你的時候,沒那麽粗魯。”祁漠輕嗤,稍稍彎腰,一下子揭了他頭上的黑袋子。

光線突然轉為強烈,蔣旭揚反‘射’‘性’地眯眼,伸手用掌去擋,隻能模模糊糊地看清祁漠的影像。他震了一瞬,又盯著看個仔細,錯愕而出:“是你?”

他和祁漠,是見過的。

“恩,是我。”祁漠站直了身體,瀟灑地把黑袋子往旁邊一甩,然後示意下屬,“鬆綁。”

隨行的兩個下屬立馬過去,動作麻利地解開了蔣旭揚身上的繩索。

蔣旭揚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你救我出來的?為什麽?”他和祁漠的關係,算不上有任何‘私’‘交’,公事就更說不上了。他沒有救他的理由。

祁漠正在玩一把軍刀,手指快速又‘精’準地‘操’控著刀刃甩來甩去,冰冷的刃折‘射’出帶著寒意的光。

聽到蔣旭揚的提問,他的動作一頓。

然後,他不由笑了。

“救你?”甩刀的動作停下,他倚著旁邊的車身,閑閑反問,“你就這麽確定,我拉你出來,不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槍斃你?”

說話的同時,他抬手示意他看向四周。

這裏算是A市的遠郊,周圍荒無人煙,也不像是有人會經過……如果真的開槍之類的話,就算報了警,警察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的!聽到祁漠這麽說,蔣旭揚的臉‘色’不由慘白了幾分。

“我爸把我‘交’給你的?”他停頓了數秒,喃喃而出,心如死灰。

他能猜到。

畢竟,剛剛那兩個人衝入囚禁他的地方,綁住了套上黑袋子就走,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麽阻撓,就連傭人的尖叫聲音都沒有……顯然,他被帶出去,父親是知道的,而且是默認的。

他苦笑著點了點頭,索‘性’閉上眼睛:“你殺吧。”

他和父親,早就走到了兩條截然相反的路上。

可是預想中的槍聲並未響起。

蔣旭揚再度睜眼,麵前正好寒光一閃,是祁漠把那把軍刀丟過來。他反‘射’‘性’地伸手一接,正好握住了那微涼的刀身。

“留著路上防身吧。”祁漠抬手指了指前路,“你從這

邊往前走,估計五個小時後,你能到H市的機場,那邊有人等你,你隨便選個地方去國外,不用告訴我。”

蔣旭揚沒反應過來:“為什麽?”

“我和你父親達成了某種共識,簡單來說,讓你做……人質。”相當於古代的質子,一個相當老土的辦法。祁漠無奈地攤了攤手,“可惜,我留著你沒什麽用,也沒什麽好處。”

蔣旭揚更不明白了。

沒用又沒好處,那何必蹚渾水?

“救你出來,是桑榆的意思。”祁漠勾了勾‘唇’角,眼底是明顯的包容和寵溺,“她堅持,我沒有辦法。”

蔣旭揚這回了然了。

他苦澀地笑了笑。當接到喬桑榆的那個電話時,他心裏其實還是有那麽幾分希冀的,希望喬桑榆幫他,也希望她能回到自己身邊。可是現在……幫是幫了,卻是這種方式,這種結果。

“好好待她。”良久,他隻留下四個字,手下了那把軍刀,卻轉而走向另一個方向。

回A市的方向。

如果說,前一刻,他還有一絲可能,會走向祁漠指引的方向,尋找苟活的機會,但是這一刻,他不需要了。喬桑榆有了別人照顧,而他的朋友已經被害死,家裏也已經變成這樣……他已沒有後顧之憂。

“你走錯了方向。”

“我沒有。”蔣旭揚停住,轉頭看向祁漠,有感‘激’,有懇求,“……我不能走。我們家……快被我爸毀了。”

蔣家多年的榮譽和正派地位,眼看著就要付諸一旦,他沒辦法坐視不理。

他不能讓蔣家遺臭萬年啊!

“即使丟了命也沒關係?”

“即使你現在朝我開槍也沒關係。”他一步步向前,盡是決絕,“我不能看著我家衰敗。”

祁漠沒攔,隻是看著蔣旭揚越走越遠的背影,淡淡地笑了。

“祁少,您真的在H市安排了人?”確定蔣旭揚走遠了,下屬才好奇地詢問一句。

他覺得祁漠的計劃很怪異!

要說是在幫蔣旭揚吧,這放人的轉折未免也太突兀了!可要說是幫著蔣平濤那邊的,那他們的對話也太奇怪了!祁少究竟是怎麽想的?

“沒有。”祁漠答得坦然,似笑非笑地盯著空曠的路麵,“H市的機場在哪裏,我都不知道。”

從這裏走到H市,需要五個小時;從這裏走回A市,兩個小時就夠了。

他的意圖難道還不明顯嗎?

“蔣平濤能關他一次,可不見得能關他第二次。”下屬站在旁邊幸災樂禍,“蔣家這回,有得‘亂’了。”

“恩。”祁漠目光淡淡。

能讓別人上的事情,他向來不會積極著自己動手。

蔣平濤有些話說對了:他想在A市有發展,一定需要有官場的人照應!不過,他疑心重,不喜歡用蔣家,更喜歡看到蔣家敗落以後,用自己親手推上去的領導班子……

“這個月的貨走完以後,先歇一歇。”祁漠淺聲‘交’代,“等官場換換血。”

“好。”下屬點頭,殷勤地開了一旁的車‘門’,“我送你回去?”

祁漠點了點頭,卻沒有動。

蔣家之後的事情,都和他沒有關係了,他扔過去了一顆炸彈,隻需要等著它爆炸而已,這隻是時間

問題。隻是看著蔣旭揚剛剛的模樣,他不禁想起當年的自己……同樣不想看著自己的家族衰敗。

祁家,也曾繁榮鼎盛過。

可是後來呢?

所有的繁榮都上了同一架飛機,然後失事,墜落太平洋,淪為泡沫……他沒趕上飛機,成了唯一的幸存者,也成了這場慘劇唯一的見證人。

“祁少?”下屬的聲音,讓他回了神。

祁漠笑笑,彎腰進了車裏:“幫我定個位子,我帶桑榆過去吃飯。”

警局。

因為喬桑榆的話,整個警局都很忙碌,各科都在奔走。

“我知道你很難過,畢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出事,還要被當成犯罪嫌疑人……”有個很年輕的‘女’孩倒了杯水給喬桑榆,安慰著,“……放心吧,會真相大白的。”

“恩!”喬桑榆點頭,“隻要真相大白,我現在被懷疑也沒關係。”

她要為小井找個公道!

她難以接受,小井死了這個事實……

“碰!”

正在此時,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剛剛那個警員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抬手就把桌上的那杯水給喝了。

“誒?”

那個小姑娘正想說話,警員卻從口袋裏掏出那串鑰匙,直接往桌麵上一丟:“喬桑榆,你可以走了!這把鑰匙,根本打不開小井家的‘門’,她家裏的鑰匙在她自己包裏,已經被找到了。”

怎麽可能?

她拿起了鑰匙想要反駁,警員卻先發製人:“她給你這把鑰匙後,你去開過‘門’嗎?”

喬桑榆搖頭。

“她有主動邀請你去她家嗎?”

喬桑榆依舊搖頭。

警員歎了口氣:“喬桑榆,恕我直言。你們那個圈子,關係都比較……複雜。會不會你們的友情,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好?她也去隻是給了你假鑰匙,並不想讓你去呢?”---題外話---作者說:我知道大家可能對劇情有很多疑點,但請大家相信我的安排。小井的死,很惋惜,但她不會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