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296桑榆,我還是要你的6000+
內科診室內。
“惡心反胃的症狀有多久了?”醫生一邊詢問,一邊在病曆單上寫寫劃劃,“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喬桑榆一一配合斛。
“我……”檢查的臨了,看著醫生在病曆單上寫東西,喬桑榆的拳頭也捏緊到了極致,終於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我現在的這些症狀……會不會是和懷孕有關?餐”
“懷孕?那你來看內科?”醫生失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順勢接了口。頓了頓,他才斂神正色,說出對她的診斷:“不像啊,你的這些症狀,倒像是心理原因引起的,拖了那麽久沒就醫,有些輕微的胃潰瘍。”
他當了幾十年的內科醫生,臨床經驗自然豐富:“昨天晚上來了個小姑娘,也是和你一樣的症狀。你們年輕人嘛,生活節奏快,工作壓力大……心裏太緊張才會這樣。”
喬桑榆怔在當場:是因為心理因素引起的?
“當然,你要不放心,我可以順便幫你開一個驗HCG的檢查。”這是專門檢測是否懷孕的血指標,醫生在提議的同時,抬手在檢查單上又加了這麽一項……
從內科診室出來,喬桑榆的心情在劇烈地起伏不定——
她可能根本沒有懷孕!
真的嗎?
這種感覺就像是攀岩,她在長久的掙紮之後,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但是越到峰頂,她也越是害怕,怕會掉下去,功虧一簣……她怕醫生的估計錯誤,她怕懷孕。
遠遠的,她看到祁漠還在分診台那邊站著,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這裏,喬桑榆不想過去,但是她身上又沒帶檢查的費用。她懊惱地蹙了蹙眉,想選另一條路先離開,但恰巧旁邊有人吃著東西走過,讓她的胃部又是一陣翻湧……
“嘔!”
難受地幹嘔一聲,她隻能快步折回,衝進了女生衛生間。
胃裏火辣又難受,但是她根本什麽都吐不出來。
喬桑榆撐著洗手池的邊緣,整個人幾近虛脫。而且她剛剛衝回來的動靜那麽大,引起了好幾個人的圍觀,想必祁漠也是看到了她……她想偷偷離開幾乎不可能。
可是檢查單上的HCG項又該怎麽解釋?
越想越煩躁,這回不止是胃在抗議,就連肚子也隱隱作痛……她想她的身體也許真的垮了,要又拉又吐地生一場大病。可是當她走入女廁的隔間,坐上馬桶時,喬桑榆徹底愣了……
然後,下一秒,心情陡然轉為狂喜!
她來大姨媽了!
她遲到了整整一個多星期的大姨媽,終於來了!
這一瞬間,喬桑榆突然感受到了什麽叫喜極而泣,頓時很多煩惱都煙消雲散。她和祁漠一個月前的那場“錯誤”,幸虧沒有演化得不可收拾,外麵的檢查單子也可以不用管了!
她隻是心理原因引起的輕微胃潰瘍……
原來生病,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
祁漠等了許久,才終於等到她從廁所出來。
她在裏麵呆了很長時間,出來的時候,臉色一片蒼白,但是眸光晶亮澄澈,如釋重負,一身輕鬆。
“檢查完了?”祁漠淡淡地問她,想到自己此前可能對她存在的誤解,所以他對喬桑榆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幾分,“結果到底是什麽?”
喬桑榆的手裏隻拿著一張開藥單,祁漠在說話的同時,直接將那張單子抽了過去,蹙眉打量了數秒,直接有了結論:“你胃不好。”這張單子上沒寫診斷,他隻是從那些藥名判斷出了病
因。
“嗯。”喬桑榆冷冷地應了一聲,心中有些訝然:他還懂這些?
幸虧,她剛剛把檢查單子都扔了!
“我沒事了。”既然確定沒懷孕,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處理多了,喬桑榆深吸了口氣,索性一次性說完,“你現在可以走了。今天謝謝你,再見!”
她終於不用擔心和祁漠有任何牽扯糾葛!
祁漠愣了一下:她的態度一向都轉變那麽快?
“哦,對了,欠你的錢以後會還的。”他站著不動,喬桑榆想了想,又如此補充,然後重複,“再見!”說話的同時,她已想繞過祁漠先行離開。
但是剛抬腳,他卻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幹什麽?”她的神色一慌。
“你去配藥?帶錢了?”他抽出那張開藥單,勾著唇角在她眼前晃了晃,戲謔著提醒,頓了一秒後又補充,“反正欠了,多欠點吧!來吧!”
說完,他已經率先轉身走向繳費處。
藥是祁漠出錢幫忙買的,重重的一大袋。
喬桑榆拎著那一袋子的護胃藥,心裏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走吧,送你回去。”祁漠卻是始終麵色坦然,他走出醫院,瀟灑地按了開鎖鍵,聽到了解鎖的提示音,“你的地址呢?”他今天心情不錯,算是幫忙幫到底。
“我……”喬桑榆本想說“不用”,但是一想還是算了。
她沒錢自己打車回去。
況且也沒必要拒絕得太刻意,反正過了今晚,她和祁漠依舊沒有任何牽扯。
“走吧。”喬桑榆歎了口氣,報了個地址,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但是因為本能地排斥,她這回選了後座……
車子平穩前行,兩人一路無話。
喬桑榆閉目養神,兀自調整一個舒服的坐姿時,陡然感覺到了腳下滾出來的東西——是一個卷軸,剛剛被藏在了座位底下,因為顛簸才滾到了她腳邊。
“字畫?”喬桑榆撿起卷軸,不由嗤笑一聲,“你的?”
看不出來,祁漠竟然還會研究這種東西?實在太不搭!
“嗯。”祁漠淡淡地應聲,從車子的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囑咐,“看好了放回去。”這是他在“度假村”找到的東西,可能指引著他找到任何關聯的人。
喬桑榆微微展開,隻是看了一點——
這是一幅裱起來的國畫,畫的應該是紅梅圖,但是紙張已經明顯發黃,上麵還帶著一層明顯的灰塵。顯然,這幅畫有些年份了,而且收藏這幅畫的人根本不知道好好保養。
喬桑榆看了祁漠一眼……這倒挺像他的風格。
“你對這個有研究?”目光相對,祁漠從她眼底的嘲諷中看出幾分專業,於是,他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幾絲興味,順勢問了一句,等著她的回答。
“沒有。”聽到他這麽問,喬桑榆拒絕得很快,說話的同時,她已迅速把畫卷了起來。沒再繼續看下麵的印章,也沒再看這幅畫的署名。
她對國畫,的確沒有研究。
唯一的那點理解,也都飄散在記憶裏——
那個時候,她還小,蔣爺爺還在。她和蔣旭揚的關係很好,也常常跑去蔣家玩,很愛搗鼓蔣爺爺的那套畫筆和宣紙。記憶中,蔣爺爺退休以後一直在畫畫,好像水平還特別好,他還半開玩笑著說,如果她能和蔣旭揚“做一輩子
小夥伴”,就畫她最喜歡的長頸鹿送她……
她那時候還聽不懂蔣爺爺話中的深意,心心念念著想要長頸鹿。
後來……
蔣爺爺去世了,蔣旭揚也不再是當年的蔣旭揚,她也不再是那個喬桑榆了。
想到這些,喬桑榆不由閉了閉眼,眸底閃過明顯的悲愴。
“這幅畫之前被掛在了一個很好的位置。”祁漠打量著她的表情,越發肯定了她應該懂一些,於是狀似輕鬆地出聲,實則別有深意,“你覺得這樣一幅畫,會有什麽意思?是因為畫的人重要,還是因為畫本身重要?”
喬桑榆睜眼,朝窗外望了一眼:周圍的景色已經開始熟悉,她到了她的目的地。
“到了。”她開口,在停了車以後拉開車門,在即將下車的前一秒,才回答了他的問題。唇角微揚,眸中帶著明顯嗤諷的笑意:“祁漠,我像是會跟你討論畫的人麽?”
太不搭!
“碰!”
說完,利索地下車,瀟灑地甩上車門,然後離開……
翌日。
喬桑榆在這個普通的住宅小區醒來。這不是她的地方,是她以前的專用化妝師小井的家。像昨天那種情況,她根本沒辦法回家,為了讓所有人冷靜一下,她就在這裏寄住了一晚。
小井和經紀公司的合約還沒完,喬桑榆退出娛樂圈後,她便被公司指派去跟了另一個明星。也就是那個“新鮮出爐”,瞬間大紅大紫蓋過她風頭的明星。
“桑榆姐,我得早走!”她醒得很早,可起來的時候,小井早已換完衣服洗漱完畢,正著急著穿鞋綁攜帶,“那個COCO特別難伺候!我們每天都得早一個小時到,去她家化妝……忙死!”
她嘀嘀咕咕地抱怨了許久。
畢竟以前跟著喬桑榆,喬桑榆把她當朋友,說話還會護著她;現在這個大明星,完全把她們當傭人,這強大的地位落差,叫人怎麽受得了?
“那我也走了。”喬桑榆急急地穿完衣服,洗了把臉跟著她一通出門。
“桑榆姐,我把家裏鑰匙給你,你要住的話隨時來。”小井很客氣,背上重重地化妝箱,才想起來這回事,連忙又折回來,從櫃子裏拿出一串備用鑰匙,“我得跟著COCO拍一組廣告,可能要好幾天不回來。”
“謝謝。”
喬桑榆道著謝,在小井鎖門的時候,卻又不動聲色地把鑰匙留在她屋裏。
她是不會一個人過來打擾的。
未來的幾天裏,小井不在,她不能來寄住了。要躲開家裏人,她隻能另想辦法。
正午時分,喬桑榆才拎著重重的一袋胃藥回了家。
她徹夜未歸,想必媽媽早已回去了。她正好能回去靜一靜,順便把家裏的東西收拾收拾,如果她再來說什麽,她就搬出去避一避……對家人,她解決問題的方式一向如此。
屋門鎖著,一片寂靜。
喬桑榆默默地歎了口氣,掏出鑰匙來開門,隻是鑰匙還沒來得及插\入鎖孔,裏麵的人便已聽到了她的動靜,猛地將門拉開。動靜不小,嚇了喬桑榆一跳。
她反射性地縮回手,抬眼看向屋內的人——
是蔣旭揚。
他還穿著昨天的那套衣服,頭發很亂,雙眼中布滿血絲,下巴上可見明顯青色的胡渣。很顯然,他徹夜未眠,整個人周身都充斥著焦躁和頹喪的氣息。
但是在看到喬桑榆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倏地轉為狂喜。
像是絕望臥倒在沙漠的人,終於等來了一場雨。
“桑榆!”他叫出她的名字,說話的同時已忍不住伸手夠住她,將她重重地抱在自己懷裏,“你嚇死我了……我找了一夜……擔心得要死……”
因為緊張,他連說話都顯得磕巴。
昨天他真的是氣瘋了,知道她有了別的男人,有了別人的孩子,瞬間就喪失了所有的理智。他們不歡而散,他就把她扔在野外,然後回來拚命買醉……
半夜,他酒醒,腦袋這才完全清醒,想到去找她。
可是……沒有!
想到那個區域的治安,蔣旭揚驚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有什麽問題,應該好好說,好好解決的。
是他錯了。
“放手!”喬桑榆冷然出聲,伸手推了推蔣旭揚,可是他的力氣很大,此時抱著她的動作又死緊,她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喬桑榆隱隱發怒,身體又被他勒得很疼,終於抬腳猛地一下踩在他的腳背上,“我叫你鬆手!”
“嘶……”
蔣旭揚吃痛,這才猛地鬆開她。
“昨天是我不好。”他放開她,確認她安然無恙,才出聲繼續道歉,“我不該把你丟在那裏,我也不該想對你……做那種事……”他當時真的是喪失了理智,才會想在野外對她做那種事。
喬桑榆沒搭理他,越過他徑自走進屋裏。
“你昨晚去哪兒了?”蔣旭揚在擔心之餘,問得很謹慎,眉頭已經明顯隆起。
喬桑榆嗤笑:他又想問她昨天的問題了?是哪個男人?是一個還是兩個?
“我去了醫院。”她懶得和他爭論,涼涼地開口,朝著門口指了指,“你得到答案了,可以走了嗎?”
蔣旭揚卻是急了:“你去了本地的醫院?”他的眉頭徹底隆了起來,語氣中也帶著幾分嗔怪,“我不是說了嗎?我會聯係外地的醫院,可以先拿掉這個孩子……”
本地都是認識的人,事情傳出去,蔣家和喬家要如何立足?
“啪!”
他的話未說完,喬桑榆便猛然揚手,將那袋胃藥全部砸在了他身上,發出不小的動靜,也讓蔣旭揚噤了聲。
藥物的瓶子滾出來,掉了一地,蔣旭揚怔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她去醫院幹什麽的……
“桑榆……”
她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你走吧!”她冷然打斷,“蔣旭揚,你別逼我說‘滾’!”
“桑榆,”他試圖開口,卻被她的一個冷眼瞪了回去。她僵硬地站在屋內,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蔣旭揚知道她的脾氣,沒有繼續強留下來,沉默了數秒,才喃喃地開口叮囑:“那我先回去,晚上再來看你。你好好照顧自己。”
喬桑榆一直沒回答他。
蔣旭揚走到門口卻止了步,回身跟她提:“對了,阿姨回家了。她今天定了我們的婚期,在下個禮拜,她說不能再拖了。她……我什麽也沒告訴她。”頓了頓,蔣旭揚看向她,“桑榆,我……還是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