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夏怡下意識的看了自家姆媽一眼,馬夫人卻很快掩去了神色,一點也看不出端倪了。

“都別在外麵站著了,進來吧。”宮夫人並未發現馬夫人臉色的異常,轉身領著他們進去。

馬夫人走上前,帶著女兒跟丈夫一起進了門。

“老爺在書房,管家,你帶馬護軍使過去吧。”宮夫人對管家道。

“那我就先失陪了。”馬護軍使微微額首,又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轉身跟著管家離開了。

“馬夫人,馬小姐,我們去院子裏說話吧。”宮夫人對馬夫人道,“我讓人去泡一壺好茶,再拿一些糕點來。”

“有勞了。”馬夫人說。

三人走到院子裏,院子裏頭有個防曬乘涼的好去處。

今日的天氣有些微熱,她們走到院子裏,身上已經起了薄汗,一走到樹下,卻又瞬間涼快起來。

在樹下還有一個專門找人打造的大理石台,棕紅色的質地,摸上去微涼光滑,在邊上還有幾個凳子,也同樣都是大理石打造的,上頭還貼心的放了毯子,怕坐上去著涼。

三人一坐下,傭人便陸續端來了小食糕點水果,還有兩杯伯爵紅茶和一杯溫牛奶。

“謝謝。”馬夏怡一向不喜歡喝紅茶,見到端到她麵前的是牛奶,眼裏閃過一抹開心。

這宮夫人果真是個細心的人。

“之前我就聽聞,督軍夫人知書達理,溫柔嫻靜,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美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馬夫人帶著淺笑說道。

“這真是謬讚了。”宮夫人輕輕搖頭,“我不過是擔了督軍夫人的名頭,才有人這番誇讚罷了,若說美人,馬夫人您才是。”

雖然這話不過是夫人們之間常說的誇讚,但宮夫人今日卻是夾雜著幾分真心。

馬夫人這張臉即便是同身為女人,都覺得頗為美豔。

馬夏怡雖然長得也像馬夫人,但又繼承了幾分父親的英氣,眉眼間便少了母親這番魅惑。

美人畫骨不畫皮,光是一張臉是不夠的,還要從骨子裏透出的美豔。

馬夫人便是一個絕代的美人,男人看一眼,便會酥了骨頭的那種,難怪馬護軍使不顧家人反對,堅持要娶姨太太生下的馬夫人做正妻。

宮夫人心中不由生出一抹不願啟齒的羨慕。

平心而論,她也不醜,但也隻能算是小家碧玉的容貌,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寡淡的,和馬夫人相比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若她能有馬夫人這般的容貌……

宮夫人晃神了一下,就聽馬夫人說:“雲城多了是出類拔萃的美人,我可不敢妄稱。”

她們互相吹捧著,說起這些場麵上的話來臉不紅心不跳。

馬夏怡在一邊默默的看。

這一年姆媽每次見各家夫人都會帶著她,就是為了讓她在跟前學習一些社交,知道該說什麽話,該做什麽事。

馬夏怡也是個聰明的姑娘,將這些都默默記住了。

馬夫人剛才的話也是謙虛,不過雲城的確諸多美人,各有各的美,但若是說能讓人感到驚豔的,宮夫人腦袋裏倒是忽的生出阮惜時的臉。

其實早年前宮夫人見到阮惜時的時候,隻覺得這姑娘容貌秀麗,但隨著年紀,五官漸漸長開,才發現阮惜時明明五官分開看也就隻能算得上清秀,但組合在一起,卻是一種別樣的風情,聰慧沉穩和狡黠靈動兩種性格在她身上雜糅,就好像一隻讓你看得見卻抓不住尾巴的小狐狸,總是會讓人見之不忘。

這麽一想,她身邊倒都是美人,隻有她似乎平平無奇,也難怪……

看著宮夫人忽的黯然下來的臉色,馬夫人不解道:“宮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宮夫人這才回過神,很快壓下了情緒,搖頭道:“沒什麽,隻是你剛才說到雲城的美人,讓我想到了一個人而已。”

“一個人?”馬夫人順著她的話問,“不知是誰讓宮夫人這般惦念著?”

兩人相熟了一些,馬夫人也帶了幾分開玩笑的口吻。

宮夫人也輕笑道:“不是旁人,便是剛才跟你提過的大帥夫人阮惜時。”

聽到宮夫人又提到阮惜時,馬夫人手微頓了一下,才薄唇輕啟:“她啊。”

她垂下眼瞼,端起紅茶輕輕喝了一口,唇齒生香,卻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看來,您很喜歡那位傅夫人了。”馬夫人放下茶杯,眸光淡淡看向宮夫人道。

“她是我女兒欣愉的好友,算是相熟吧。”宮夫人說。

“難怪她會來督軍府做客。”馬夫人眸中閃過暗色,說道,“不過剛才我看夫人臉色不太好,還以為是我說錯了什麽話呢。”

“馬夫人誤會了。”宮夫人搖頭道,“隻是我之前身子有些不適罷了,不過多虧了惜時,今日來幫我針灸過,已是好了許多了。”

“之前我也聽聞,這位傅夫人醫術卓絕,沒見過之前,我隻當這位傅夫人是一位有經驗的醫者,後來見到了才知如此年輕,倒是很難想象她的本事。”

馬夫人語氣裏含著淡淡嘲諷,但很快又被她後麵的話掩了過去:“也不知她師從何人,竟有如此高超的醫術?”

“這我也不知,不過她的確妙手仁心,我母親近日身子不適,也是她常來看望治療,如今才大有好轉。”宮夫人道。

“家中老夫人病了?”馬夫人恍然,“難怪我之前聽我家老爺說,宮督軍接了總統的令要去黎城,但一直都未曾出發,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

“是,不過如今母親已經大好,想必很快就要出發了。”宮夫人說到這個,眉宇間又閃過一抹黯然。

馬夫人卻是沒有注意到。

她心思都放在阮惜時身上。

等丈夫跟宮督軍聊完,他們離開回到車上後,馬夫人還在想宮夫人說的話。

“在想什麽?”看妻子一直不出聲,馬護軍使沉聲問道。

馬夫人薄唇抿了抿唇:“沒什麽,就是在想和宮夫人聊的話。”

她頓了下,眸光流轉:“宮夫人今日幾次談到那位大帥夫人,還對她頗多誇讚,又聽聞宮老夫人的病也是這位大帥夫人治好的,可見督軍府和大帥府平日裏便關係緊密。”

她將自己聽到的事都告訴了丈夫。

她和女兒一起來督軍府做客,可不是就為了吃茶吃點心的,很多事男人之間不好談的,還是要靠女人來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