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欣愉對上父親審視的眼神,心裏有點慌。

她還是挺害怕父親的。

要是父親知道她把姆媽氣倒了,肯定會怪她!

“她是擔心令夫人呢。”阮惜時忽的出聲,嗓音軟糯,“令夫人剛才身體忽然不適,已經在屋子裏休息了。”

“夫人身子不適?”宮督軍聞言,立刻將注意力從宮欣愉身上轉開了,皺眉看向阮惜時,“怎麽會忽的身子不適?”

“我剛才給令夫人做了檢查。”阮惜時淡淡將話題引開,“令夫人此番症狀也不是一兩日了,恐早有心緒鬱結,隻是今日發作了而已。”

“心緒鬱結?”宮督軍不解。

“就是過度憂思。”阮惜時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說法。

宮督軍更是麵露茫然:“憂思什麽?”

在他眼裏,她貴為督軍夫人,吃穿不愁,他對她也算關懷備至,尊重有加,就是自己的母親對她也是極好的。

這樣的生活,有什麽好憂思的?

看著父親茫然不解的神色,宮欣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我去看看她。”宮督軍也沒有繼續深想,說著又轉頭對跟過來的管家道,“去讓廚房準備幾個好菜,惜時,等會你就留下來吃飯吧!”

他說罷就要去宮夫人房間。

“可令夫人已經睡下了——”

“不打緊。”

宮督軍擺擺手,沒讓阮惜時把話說完,就已經大步走到了宮夫人的房間門口,推開了門。

宮欣愉看著父親走進房間,感覺雙腳忽然沉重起來。

在父親心裏,更注重的到底是表麵,還是打心底裏的關心呢。

看著宮欣愉眼底的黯然,阮惜時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阮惜時柔軟溫熱的手,給了宮欣愉一絲安慰。

“我們去坐一會吧。”阮惜時輕聲說。

宮欣愉悶悶嗯了一聲。

兩人去了宮欣愉房間,又坐了一會,聊了一些以前的趣事,宮欣愉的心情才稍微好轉一些。

等飯菜做好了,兩人去了飯店,就見宮督軍和宮夫人結伴過來了。

“姆媽!”

宮欣愉站起身。

她想到早上吵架的事,有些躊躇:“您好點了嗎?”

“沒什麽大礙了。”宮夫人淡看向她道,“隻是一時有些頭暈胸悶罷了,有惜時幫我針灸,已經好多了。”

“你就是太累了。”宮督軍道,“母親那邊有人照看著呢,你也不用時時在旁邊伺候的,自己要多注意休息。”

宮夫人點點頭:“我知曉了。”

他們說這話時沒有提到宮欣愉。

看來姆媽沒有告訴他早上的事。

宮欣愉鬆了口氣。

她感激又愧疚的看向姆媽,低聲道,自覺坐在了姆媽另一邊,低聲帶著撒嬌討好的語氣:“姆媽,你怎麽不多休息一下,起來幹什麽?”

“等會馬護軍使要來,我一直躺著像什麽樣子。”宮夫人道,見宮欣愉還有些局促和不安,停頓了幾秒,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早上我有些話也說重了,既然回來了,這事就這麽過去吧。”

宮欣愉這才徹底放下心,頓時臉上又露出笑容,卻沒看見宮夫人眼中一閃而逝的複雜。

“你們說什麽呢?”宮督軍見她們母女竊竊私語,問道。

“這是我們女人間的話題!”宮欣愉趕緊說,“您就別問了!”

“好好好,女兒長大了,也有秘密了!”宮督軍爽朗的笑,倒也不在意。

阮惜時看宮督軍神色不帶一絲陰霾,看來之前心煩的事都一件件解決了。

剛才還聽宮督軍說,馬護軍使要來,想必也是為了軍閥混戰的事情。

那麽那位馬夫人也要來嗎?

阮惜時想到馬夫人,之前還以為她跟葉雲州有私交,想必能和她處好關係,所以生日宴會還特意邀請了馬夫人來,沒想到馬夫人態度卻不冷不熱,甚至阮惜時在她身上感覺到了敵意。

阮惜時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過馬夫人,但既然馬夫人不喜歡她,阮惜時也不至於熱臉去貼冷屁股。

所以吃完飯,阮惜時就借口說下午有事,要先走了。

宮夫人和宮欣愉送到她門口。

宮欣愉一臉遺憾:“本來還想多和你聊聊的,沒想到你下午有事。”

“改天再約吧。”阮惜時道。

“我下個月有幾天假,你之前不是說想去看玉霜嗎,不然我們到時候一起去襄城吧!”宮欣愉提議。

“襄城現在很亂。”宮夫人在旁蹙眉道,“現在去,怕是不安全。”

“阿爹不是也要去嘛,到時候讓阿爹的人來接我們好了!”宮欣愉道,“而且玉霜現在住郊區,我們去看玉霜有什麽危險的?”

“到時候再說吧。”宮夫人淡淡道,“先等你阿爹去看過情況。”

宮欣愉還有點不服,但想到剛惹過姆媽生氣,硬是把後麵的話給咽下去了。

剛送走阮惜時,便見一輛車徐徐開來,停在了門口。

宮夫人駐足。

穿著軍裝的司機下來開車,然後就看見一雙冷硬的皮鞋落在地麵上。

“是馬護軍使嗎?”宮欣愉小聲問宮夫人。

宮夫人看向下車來的人,是一個容貌冷峻的中年男人,渾身冒著生人勿進的氣息,緊跟著下車的是一個容貌嬌豔的女人,還有一個年紀跟宮欣愉相仿的女孩,生的和她母親一樣美豔,隻是眼裏多了幾分純真。

宮夫人上次在阮惜時的生日宴會上見過他們,一眼認出正是馬護軍使、馬夫人以及他們的女兒馬夏怡。

“宮夫人。”馬護軍使也認出她們,走上前。

他的聲音跟他人一樣,一派冷沉。

倒是馬夫人聲音千嬌百媚,卻又不是那種故意捏出來的矯揉造作的聲音,讓人聽上去也不反感:“夏怡聽說她父親要來督軍府,非要跟著過來,真是叨擾了。”

“無妨,你們願意來做客,也是督軍府的榮幸。”宮夫人淡淡笑道。

“宮夫人和宮小姐怎麽站在這兒,是打算出門嗎?”馬夏怡心直口快的問。

“不是,隻是早上傅大帥的夫人來了,剛剛才離開。”宮夫人看向她,輕柔的回答,“可惜你們前後錯開了,否則再讓她多留一會,一起說說話。”

聽到阮惜時來過,馬夫人的臉上閃過一抹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