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幾日替那邊的姑娘們帶些田莊裏新收上來的果子過去,因為知道四公子愛吃春杏就給她帶了點,我到了梅莊去尋四公子,遠遠的看見公子一個人坐在園子裏的秋千上,不知在想什麽,低著頭,精神看著很不濟,臉色也不大好。她看到我臉上才有了點笑意,一出聲就不停的咳嗽起來,問她,她隻說自己挺好。可我看著,哪裏好了?分明是舊傷加新傷,身邊又沒個可心的人風大時給她披件衣裳,身子越發差了!”

自那日看見莫青廷的樣子他心裏就心疼,本想一回來就去和莊主說讓把四公子接回來,可哥哥卻說這事兒莊主心裏有數不用他多管。現在既然哥哥當著莊主的麵問起他也就順勢把話都說了,這個莫離山莊,大公子成親後有了自己的家庭,二公子向來不管閑事,最疼她的三公子又遠在深宮,能為她說話的也隻剩下自己了,如果他再不替她說話,難道看著她在梅莊自生自滅嗎!

“梅莊裏那麽些人,都是她的師妹師侄,梅莊主素來也疼她,怎麽就像你說的那般‘沒可心的人’了?”付南心裏責怪弟弟未免說的太多,小心翼翼去看荊之痕,見他雖然依舊看著賬本,但臉色明顯沉了許多。

“別人的地方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家!”付北很不理解,那時罰了她去小蒼山,三年來不聞不問,現在又把她丟在別處自生自滅,她究竟是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要被如此的懲罰!

“付北,放肆!”付南厲聲道。

見哥哥動了怒,付北雖心中有怨也隻得吞下肚,卻賭氣負身而走。

“這付北,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付南看著弟弟離開的背影無奈道。

這時卻聽到荊之痕許久未開口的聲音響起,“還記得當初我讓他去保護廷兒時說的話嗎?”

“記得。”付南怎麽也不會忘當時莊主竟然會那樣吩咐付北,“莊主對付南說,從今往後你心裏隻有一個主子,除了她任何人的話你都可以不聽,吩咐你做的事都可以拒絕,除非是你的主子讓你說讓你做!那任何人裏包括你哥哥,還有我!”付南這才醒悟荊之痕心裏並不怪付北,因為他做了自己該做的事,為自己唯一的主子打抱不平。

“今年雪梨的收成怎麽樣?”荊之痕突然話鋒一轉問起了果園裏的事務。

“因為年前沒怎麽下雨果園裏的收成都不錯,雪梨據說比往年的都甜。”

“恩。”他便不再說話,繼續翻看各地的賬本。

見荊之痕沒別的吩咐,付南自退下吩咐下麵的人做事去了。

而莫青廷自從沈晨陽大婚那日被梅師叔帶到梅莊已經半個多月,傷已無大礙,隻是因為身邊照顧著的人畢竟不是從小伺候的不知她的習慣和暖熱,照顧難免不周,身子越發的孱弱。

整個梅莊又不知為何,除了小師妹雨薇不時來找自己說說話,其他師妹師侄根本不同她說話連路上碰著也遠遠的躲開她,她想或許是因為自己是男子大家都有所顧忌吧。

那天早上剛下過一場雨,她見池塘裏的荷花冒出芽來,吃完午膳一個人踱步到池塘邊去看。

正巧走到水榭邊聽到底下有人說話的聲音,低頭看,原來梅莊這處的水榭建的高,水榭底下正好是個石階鋪就的水橋頭,兩個頭上紮著髻的小姑娘正互相靠著說話。

她本沒心思聽她們說話但聽到她們口中說道自己時便不由自主停下了離去的腳步。

其中一個女孩說,“江園師姐,你見過住在師祖院子裏的那個師叔嗎?”

另一個叫江園的女孩很是自豪的說,“你說莫小師叔?當然見過!那次太子賜宴和這次師父大婚都見過。”

原來是雪怡師姐的弟子們。

“聽說這位小師叔長得比畫裏的人都要美,氣質比天上的神仙都要出塵,是真的嗎?”這個女孩估計是地位比較低沒有幸參加那兩次宴席。

“那可不!”

“原來真的和傳聞一樣啊!”地位低的女孩羨慕道,突然又哀聲歎氣起來,“不過可惜了,雖然小師叔就住在梅莊,可鳳清師叔不讓我們去看她,她又整日呆在師祖院子裏,我怕是又沒機會見上她一麵了。”

“就是!那鳳清師叔著實可惡!和我們說男女授受不親不許我們找小師叔,可雨薇師叔不是也常去找莫小師叔嗎!她自己不喜歡不願見師叔偏要讓我們也照做!”被叫師姐的女孩怨恨道。

“噓——師姐,這話可不能亂說,你也知道鳳清師叔的脾氣,要是被她聽到了你我又要挨罰了!”另一個女孩驚慌道。

“怕什麽。。。她有什麽了不起!要不是咱們師父嫁去了莫離山莊,師祖又足不出戶,她仗著莊裏現在最大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我看那她這樣的,將來肯定沒人敢娶。。。”兩人嘻嘻笑笑的往遠處去了,莫青廷也再聽不清她們說了什麽。

聽了兩位師侄的話,她這才猶如醍醐灌頂,原來大家都避著自己是因為鳳清!

要說鳳清,她這麽做倒確實有些緣頭。

事情還要從三年前說起,那時梅師叔還沒入關,她也還沒被罰去小蒼山,師叔經常會帶著弟子來莫離山莊小住。

自己那時除了雪怡師姐並不十分注意那個一直跟在師姐身後的鳳清師妹。

直到有一天師姐突然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一邊塞了個荷包給她,說是有人讓她轉交的。

那紅色的荷包上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鳳凰,雖然顏色怪異但做工精巧看得出繡的人的一片心意。

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她自然不敢收就對師姐說無論是誰托的她,隻求她把東西還回去再對那位說一聲青廷不慣用荷包謝了那位的好意。

師姐這才說是自己師妹鳳清托她送的,還說她師妹是個死性子認死理,她如果還回去不知後果會如何。

見師姐說的可憐她心向來又軟怕真不收傷了那位師妹的心,就隻好收下。

本想先收下等過一段時間親自找鳳清師妹還了再和她把話說清楚,就說些大家年紀還小之類的話想著也不會太傷她。

誰知那天被大師兄逼著去練劍,荷包從袖口滑出,大師兄平日裏就討厭她一副女孩子家柔弱無力的樣子,看到她身上竟然藏著女孩子的玩意更是火從心起,一個劍花就把鳳清師妹繡的荷包刺得粉碎。

事後不知是誰多嘴說了出去,不多久鳳清師妹就找到自己質問這件事,她本想解釋但想到自己和師妹的事總要了結,不如就借著這個由頭順水推舟斷了她的這個念頭,所以那次她不但承認是自己用劍劈碎了荷包還讓她以後都不要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現在想來,鳳清師妹對自己這般態度多半是那時自己的無情傷了她。

可是她並不後悔當初自己的做法,如果那時沒有及早斷了鳳清對自己的念頭,天曉得以她的性子會做出什麽事來!況且,她自己這一生怕是沒指望了又怎麽能耽誤另一個姑娘的終身?所以,不管鳳清會不會對自己前仇舊恨一並算賬,她心裏都無愧。

“莫師兄?就猜到你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