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能有什麽致命的情況?再說了真正喜歡一個人別說三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我都等得起。”李錦摸著鼻子心想我有表現得這麽明顯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是第一次她不小心跌進我懷裏?還是和她兩個人討論《采薇》的時候,或者說根本就是她第一次闖進我的視線我就認定她了?這麽多人都看出來我喜歡雲兒了?也懶得去想範先生是什麽時候看出來,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範先先及時製止了他。
範先生接過他的話說道:“你等她多少年也許不是問題,重要的而是這位姑娘的陰寒體質影響了生育,她很有可能會終生不孕。你們夏侯家能容忍這樣的女子進門嗎?”
如遭五雷轟頂,李錦怔在那裏半晌沒有吭聲,心裏千轉百回,不禁深深的憐惜起雲兒來,他實在不敢想像,如果剛才範先生就把這個事說出來的話,會引起多大的震動,仿佛瞬間被抽走了全身的氣力,不覺一陣陣地渾身無力,李錦有些哀傷地說:“範先生,這話就到我這為止了,請您千萬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至於雲兒的身體我們想辦法來調理,不是還有希望嗎,隻要有希望我就不會放棄。就算最終也無法治愈我也認了,天要亡我夏候一族我也無話可說,就我和雲兒兩個人開開心心過一輩子我也滿足了。”
範先生歎了口氣說:“照理說你父母臨終托孤於我,我應該替他們看著你,可我知道你是個自小就有主意的孩子,決定的事別人輕易很難改變,既然你認定她了我也無話可說,可人家是個什麽意思你弄清楚了沒有,別到時候‘剃頭挑子一頭熱’,那可就白忙活一場了。我看那姑娘的樣子也應該及笄了,不知道有沒有定親?”
李錦十分肯定地說:“這事我曾跟雲兒的貼身丫環打聽過,因為她的身體原因,她父母還未曾給她訂親,不過聽說好像等這次醫好了病回去就準備給她尋門親事了。”
範先生一攤手說:“就是啊,人家總是要訂親的,雖然這養病也要些時日,也不是我自誇,肯定不用一輩子這樣養著,總有明朗的一天,說不定到時候人家父母先給她在家把親事定好了,隻等她回去了就成親,你這又沒跟人家說清楚,她也不知道你的心意,那你到時候就是想說都來不及了。”
李錦有些為難地說:“我也想跟雲兒明說,可她一直把我當成自家大哥一樣看待,我是怕這猛不丁地一說出來會嚇著她,到時候不好收場。我還是想讓她慢慢地轉變過來,循序漸進好一點,要不您老幫我想個辦法?”
範先生瞪了他一眼說:“你找我喝酒還差不多,要一個一輩子沒找娘子的人給你出這主意,我看你是急昏頭了吧你。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不能讓小姑娘的父母在她病好之前給她定親。”
李錦苦惱地皺著眉頭,心想這我也知道啊,可我也不至於就這樣唐突地衝到雲兒父母麵前跟他們說,雲兒是我的,我喜歡她,請不要把她許配給別人。
關鍵是不能在雲兒病好之前定親,想到這一點,李錦突然計上心來,跟範先說:“要不然您去跟雲兒母親和大哥說,雲兒的身子在完全康複之前不宜成親,既然不能告訴她父母雲兒可能不孕的事,那就說成親後如果懷孕不僅傷及胎兒更有可能會要了雲兒的命。對,就這樣說,萬一雲兒的父母給她找了門親事,如果雲兒一直未孕,她的婆家指不定會怎樣對她,到時候我就是再想怎樣也無能為力了。所以一定要讓她的父母在這幾年之內不能讓她成親,就算雲兒現在對我沒意思,我就不相信幾年我還得不到她的心,對,你就這樣去跟她們說。”
範先生那個窘啊,心道老夫一輩子的聲譽就要讓你這個臭小子給毀了,行醫幾十年,居然讓我撒這種彌天大謊,簡直是太無恥了。可看他對那個小姑娘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想著他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子,雖然說那個小姑娘不一定能給他傳承子嗣,但至少他願意娶親了,如果實在不行以後再給他納妾,生了孩子過繼給正房一樣。再說了自己這樣也並不算說謊,實際上我還是把情況往好了說呢。一想也不覺得什麽了,可又覺得自己拿這幾十年的聲譽不當數有些吃虧,想著不撈點好處實在是有些心理不平衡,一攤手:“要我這樣說也行,說吧,給點什麽好處?”
李錦反問:“您想要什麽好處,隻要這世間有的我都能給你弄來。”
範先生咂咂嘴說:“那倒沒有這麽金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那麽點愛好,我隻要你別院酒窖裏的那幾壇‘女兒紅’。”
都未遲疑,李錦衝口就出:“隻要您盡力醫治雲兒,別說那幾壇‘女兒紅’了,到時候我把整個酒窖裏的酒全送給您,全給您搬家裏去行不行?”
範先生一聽眼睛賊亮,興奮的直搓手,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行雲別院”的酒窖裏的好酒可不止那幾壇“女兒紅”,李錦這小子從小自持就不貪杯,可有個收藏天下好酒的癖好,他這個別院的好酒多不勝數,討好地說:“這可你是說的,我可沒逼你。不過這小女娃要想完全治好還要很長時間呢,那先拿點利錢行吧?”
李錦看他一副“有酒萬事足”的樣子就想笑,對外麵的小廝揮揮手說:“到酒窖去給先生拿壇‘女兒紅’來,再到廚房去給先生準備點下酒菜。”
範先生一聽趕緊說:“下酒菜就不用麻煩了,有酒就好。”
看著範先生一副猴急的樣子,李錦叮囑道:“您老可別一來我這就喝醉了,您可還有重要的事沒給我辦呢。好了,我也不擾您喝酒了,我還有事,您慢慢喝。”
“知道啦,一準給你辦好,慢走不送啊!”
李錦挑著嘴角出了蘭居,叫來個小廝去找管家楊叔,自己徑直回了聽風樓。
楊叔很快就過來了,一進門李錦就問他:“今天是怎麽回事,我記得從範先生的藥鋪到別院用不著半個時辰啊,還有範先生來的時候怎麽一副氣咻咻的樣子,你惹他了?”
“爺您是不知道,我們去的時候範先生根本就沒在藥鋪,一問說是昨天晚上跟個好友喝了大半夜,還在家沒起呢。小人拎了個藥童就趕緊去家裏叫人,敲了半天門範先生就是不應聲啊,想著小姐病得厲害小人就急了,踹開門就把範先生從被子裏挖出來扛到馬車上了,都到了別院門口還未醒呢,我就叫人到冰窖裏拿點冰摻到涼水裏給他敷臉把他給弄醒,可能是水太涼了,範先生被激著了所以生氣了。”
李錦聽了哈哈大笑,毫無形象地拍著麵前的書案說:“我說呢,原來是這樣。楊叔,真有你的,這種事也就你幹得出來,就先生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我看以後你得避著點範先生走了。”
楊叔無奈地歎氣:“我也是沒法子,那位小姐病成這樣,我哪還有心思等範先生自己醒來,隻能那樣了。”
李錦笑完了,正色道:“剛才範先生吩咐的事你都記下了,那就照著先生說的去做吧,吃食上尤其要注意點。我和她一路走過來,也能看得出,雲兒是個大家閨秀,嘴挑得很,你們做什麽吃食之前最好是先去請教一下她的那四個貼身丫環,特別是那個叫秋霜的丫頭,做得一手好點心深得雲兒的喜歡,她應該對雲兒的偏好很清楚,不妨多問問她,別到時候在吃食上惹雲兒不高興。”
楊叔看著無可救藥的自家公子,事無巨細的囑咐這些雞毛蒜皮的零碎小事,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拉長著一張老臉應了聲“老奴知道了”,就在李錦一臉莫名其妙的注視下出了聽風樓。
葉紫雲一直到晚飯的時候人才稍微清醒,熱度尚未退下,病痛的折磨讓她看上去顯得憔悴異常,春露扶著她喝完藥就躺下繼續昏睡,一點東西也吃不下。李錦守了她一下午,在一旁看得滿心的自責,怨自己不該讓她喝酒。葉析澈勸他不要把責任攬在一個人身上,說起來他這個做兄長的責任更大,沒有照顧好小妹。
一幹人等都不放心葉紫雲的情況,全都守在臨雪閣,最後實在是等得太心焦了,李錦硬是去蘭居把賴在酒桌上不下來的範先生拖到了臨雪閣。看她高燒不減,範先生也無可奈何,攤著手對王妃說:“小姑娘底子太薄,我也不敢下猛藥,她這熱也隻能等她慢慢退,既然人能醒過來,又喝了藥,就說明是有效的。我也別無他方,能做的也隻有等了。”想著和李錦的交易,範先生示意大家都去外室,他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