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夫人蘇醒之後,得知大孫子正跪在她的院子已經一宿,她沉默不語。
“老夫人,大少爺大病為痊愈,這樣下去,他的身子怎麽受得了啊!”曾老夫人的貼身婢女對著她說道,雖然昨日這個婢女也和曾老夫人一起去了莊子,得知曾大少爺將被逐出家族的事情,但這件事並沒有在曾家宣布。所以曾大少爺有可能會翻盤,所以這個婢女試圖幫一下他,畢竟這個婢女心悅曾文瑞。
隻是她的話一落下,隻聽到曾老夫人冷哼了一聲,說道:“他愛跪就跪著吧!當初讓他跪祠堂的時候,怎麽不見他好好反省反省,如今惹出那麽大的禍事出來,再反省又什麽用!去把管家叫過來!”
婢女聽到曾老夫人的這句話,心裏頓時明白,這老夫人是對曾少爺失望透頂了,也不再多說,“是”了一聲,便去請管家過來。
曾老夫人叫管家是讓他派人去給曾星海送信,讓曾星海趕緊回來處理這件事,畢竟將曾家嫡子趕出曾府算是大事,卻她還當著江南世家的家主麵前宣布了這件事,毫無更改的餘地。
管家得知曾老夫人叫他去請蘇杭任職的老爺,隨即恭敬地對著他說道:“老夫人,昨日二少爺已經派小的去急信給老爺,想必老爺很快就回來了!”
曾老夫人聞言,點頭,這個二孫子辦事她還是挺放心的,如果大孫子被逐出家族,曾家未來的希望就落在這個二孫子的身上。
曾老夫人想到這裏,頓時歎了一口氣,想當初大兒媳婦和大孫子都怕二孫子搶奪他們的一切,沒想到世事難料,二孫子一直表現得不爭不搶的模樣,反而大孫子除了身份上比二孫子高一點,其他的不如人家,做事還草率魯莽,現在好了!連他引以為豪的嫡子身份也失去了。
曾老夫人想到這裏頭疼不已。
曾星海一接到曾文凱的書信,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務,連夜趕回潭州。
淩氏得知曾星海歸來,隨即憔悴著一張臉去見他,淚眼汪汪地對著曾星海說道:“老爺,瑞兒可是妾身唯一的兒子,妾身絕對不能失去他!您可不要趕他走啊!”
曾星海看著麵前臉色憔悴的嫡妻,無奈不已,說實話,兩個人的感情並不深,他一直尊重這個嫡妻,當初他要去蘇杭上任的時候,曾經詢問她要不要她陪自己一起去,沒想到嫡妻家中無人照料的緣由拒絕了。
當時的他有些失望,但並沒有指責她,隨著兩個人分割兩地,他對淩氏的感情也越來越淡,且他在蘇杭就職,身邊必須有一個女人幫他去應酬那些個夫人,於是他在蘇杭納了一個家世還不錯的庶女為平妻,這件事隻有他和老夫人才知道,淩氏並不知曉。
“老爺,您說說話啊!”淩氏看著曾星海就這樣沉默地看著她,頓時慌了,對著他著急地叫道。
淩氏的聲音隨即讓曾星海回過神來,他歎了一口氣,“你先起來,這件事我和母親商量再說!”
淩氏聞言,臉上露出苦笑點頭,隨他一起去見曾老夫人。
在曾老夫人的院子裏,曾星海看到跪在院中的曾文瑞。淩氏嘴巴緊緊地抿成一條線,她讓兒子跪在曾老夫人院子裏麵認錯,卻沒想到,一向寵愛這個孫子的曾老夫人竟然一個早上了都沒有叫兒子起身,這是不是意味著,她這個婆婆已經放棄了這個嫡孫!
淩氏想到這裏,心裏七上八下地亂成一團。
“爹、娘,兒子知道錯了,你們不要趕兒子出曾家啊!”曾文瑞看著曾星海到來,隨即跪著走到曾星海的麵前,抱著他的腿求饒道。
曾星海看著這個大兒子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氣得臉色鐵青,甚至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他厲聲對著麵前這個大兒子說道:“放手!”
“爹……”曾文瑞一臉哀求地看著他爹。
曾星海原本就憋著一肚子的火氣,看著麵前他精心培養的大兒子竟然做出如此無賴的舉動,一怒之下,隨即將曾文瑞抱著他的腳朝著曾文瑞的胸口上一踢。
曾文瑞沒想到他爹竟然會踢他,胸口瞬間疼得他手鬆開,倒在地上。
一旁的淩氏看著曾星海把兒子踢倒,急得眼睛紅了起來,上前攙扶住兒子,衝著自家的相公指責地說道:“老爺,您怎麽能這樣踢瑞兒,把他踢出內傷了怎麽辦?他大病還沒痊愈呢!”
曾星海聽到淩氏這一番指責,氣得瞪眼睛吹胡子,剛才對淩氏的憐憫頓時一掃而空,沒好氣地對著她說道:“慈母多敗兒,就是因為你寵溺了他,他才會做出如此錯事!你既然心疼他,那你就在這裏好好地陪他吧!”
曾星海說完這句話,甩了一下手,朝著曾老夫人的寢屋而去。
被說的淩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淚水就這樣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寢屋裏麵,曾老夫人也聽到外麵的動靜,剛想讓人去看看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見曾星海走了進來,她歎了一口氣,“回來了……”
曾星海看著自家母親似乎老了不少,臉上頓時露出慚愧的表情,說道:“家中事讓母親勞累了,這一切是兒子的錯。”
曾星海掀起袍子,跪在地上。
曾老夫人看著兒子這個模樣,眼圈紅了起來,示意他起身之後,說道:“文瑞的事情,你打算怎麽做?”
“徐鴻卓簡直就是欺人太甚!”曾星海手重重地拳在桌上,滿臉盡是怒氣,咬牙切齒地說道:“兒子打算寫奏折,告禦狀!”
曾老夫人聞言,她臉色一變,厲聲而道:“胡鬧!難不成你還想整個曾家栽倒在徐鴻卓的手裏!這件事原本就是文瑞的錯,要是皇上知道,文瑞拿嶽鹿書院的事情來造謠,你覺得皇上不會遷怒你,遷怒曾家嗎?”
曾星海聞言,頓時噎住,好一會兒,他還是不服氣,臉上露出不甘的表情,對著曾老夫人說道:“那這樣任由徐鴻卓欺負,將文瑞逐出家門!”
“那有怎麽樣?如今我被逼得在江南這些世家家主麵前說了這件事,已經無法更改!”曾老夫人一臉頹廢,輕歎了一聲說道:“文瑞他得罪徐鴻卓夫人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了,我曾經提醒他,讓他不要再得罪她了,沒想文瑞竟然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他身為曾家嫡子,應該以大局為重,以家族為重,卻沒想到他自私自利,做出如此荒謬之事,如果將來曾家真的教到他的手上,不知道將來會怎麽樣!”
曾星海聽到曾老夫人越說越是嚴厲,他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這個大兒子被逐出家族已成事實。
曾老夫人看著麵前的兒子,淡淡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文瑞,畢竟他是你的嫡子,你曾經精心培養他,但是看他都成了什麽樣,連文凱都不如!他出去之後,我們曾家也不能太虧待他,就當他和我們分家吧,多補償他一些,希望今年科舉他能考得好的名氣。”
曾老夫人說到這裏,她揉了揉眉心,無奈不已地說道:“原本我也打算敷衍徐鴻卓,先答應他,到時候等文瑞考了科舉再說,卻沒想到徐鴻卓說,如果我們不好好處理文瑞,他就在皇上麵前告禦狀,到時候文瑞才是真正地被毀了!”
曾老夫人的一番話讓曾星海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咯咯地響。
“兒子知道了……”曾星海不甘心地說道。
“至於以後,你就好好地培養文凱吧,你不是一直說文瑞有文凱一半的能力就不錯了嗎?到時候把文凱記在淩氏的名下。”曾老夫人沉聲對著兒子說道。
曾星海聞言,眉頭頓時一皺,說道:“淩氏可能不會願意的!她剛才還鬧著不給文瑞逐出家門,而且她對文凱可以有怨言,對文凱意見很重。”
曾老夫人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臉上露出厲色,說道:“她不願意也得願意,否則她就不用當曾家的夫人了,她就陪著她兒子出去吧!”
曾星海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娘,我怕到時候她真的願意和文瑞出去呢!”
曾老夫人一噎,想到這個兒媳的德性,可是把這個唯一的兒子當做她的命一般,真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
她頓時有些頭疼,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你在蘇杭納的那個平妻呢?她不是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嗎?到時候就把文凱記在她的名下。”
曾星海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嘴角頓時一抽,他那個平妻生女兒的時候,大出血,後來雖然保住了性命,但這輩子再也無法生育了,但是……
他無奈地說道:“娘,她和文凱的年紀差了五歲而已,讓文凱叫她母親,是不是有點……”
曾星海難以啟齒。
曾老夫人白了兒子一眼,“那有什麽大不了的,這件事你去安排吧,盡快把事情解決了!畢竟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江南的世家,文瑞他……以後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