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這句話看似禮貌,卻帶有強勢,特別是最後一句話,讓曾老夫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前些天她接到兒子的來信,信裏麵她的外孫徐泓卓態度極其強硬,且袒護李氏,一點不懂得尊重長輩,他們曾家就別指望徐泓卓給他們帶來什麽助力了。
曾老夫人看完信,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好幾歲,當初如果李氏來到潭州,他們曾家多一點善意,多一些禮貌,恐怕不會鬧到這樣的地步,可惜啊,可惜!她這個外孫還是同齡人的佼佼者,且還是重臣,曾家如果有他的幫助,肯定能更上一層樓,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而今日,曾文瑞鬧出這一事,簡直就是把曾家和徐家變成仇人!從麵前這個男人的話語,她聽得出這個男人是徐泓卓派過來保護李氏的,之前徐泓卓為李氏就懟過親舅舅,可見徐泓卓對李氏在乎的程度。現在這個男人的話語,如果今日他們曾家不給一個說法,就別想踏出這個莊子。
曾老夫人臉色鐵青,手緊緊地握成拐杖,如果這件事鬧大了,最後吃虧的可是他們曾家。而且事情要鬧到皇上那裏,皇上肯定不會站在他們曾家這邊,說不定還會狠狠地懲戒他們曾家一番。
不僅曾老夫人臉色難看,就連一旁的知府張大人也是臉色難看,曾家在這裏可是大家族,底蘊肯定是比不上京城徐家,這件事如果鬧大了,上頭的人肯定會知道,到時候他這個知府也是做到頭了!必須今日他也跟曾文瑞帶人闖入這裏。
張大人想到這裏,頓時在心裏咒罵一番曾文瑞,這個家夥真是一個禍端!把他都一起連累了!
張大人壓下心裏的不滿,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對著李攸然諂媚地說道:“李夫人,之前下官聽曾大少爺說您是下毒指認,下官也覺得荒謬,但是下官怎麽都是潭州知府,聽說這件事之後,得例行公事過來問問李夫人,但是萬萬沒想到,曾大少爺竟然說李夫人會抗拒不開門,所以他才會帶曾家人跟隨下官過來,下官也是很為難,對了!剛才第一個闖進來的人就是曾大少爺,也是他下令砸門的。”
張大人的話一說完,一旁的曾文瑞氣得怒冠衝天,他萬萬沒想到張大人如此無恥,竟然敢把所有的錯都推在他的身上,明明剛才被這裏的人拒絕進門的時候,張大人是生氣,說要硬闖進來的。
他氣得叫著,“張大人,別都說是我的錯,明明在來的路上.你還感謝我,給你提供了一個線索,還說要是這次能把下毒之人抓了,一定上報朝廷,讓朝廷表彰我!而且剛才硬闖的,可是你下的命令!”
“本官沒有!曾大少爺被誣賴本官!”張大人一臉義正言辭地否認道。
“你!”曾文瑞看著張大人這模樣,氣得差點吐血。
在上麵的李攸然看著曾文瑞和張大人狗咬狗的模樣,眼裏劃過鄙視的目光,她還真是看走了眼,之前還以為這位張大人是一位秉公辦事的好官呢,如今看來,不過也是一個畏懼權威的小人。
“文瑞,夠了!”一旁的曾老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沒想到他們精心培養的下一任家主竟然如此愚蠢,就算這位知府大人將責任妥協在他身上又如何?他如今無官無職,今年才進京考取科舉,他何必和知府大人斤斤計較,有失體統!再說了,也不怕這位知府大人給他穿小鞋!
再說了,難道他不知道,他背後是曾家,這筆賬先記下,待過後在好好地收拾這位張知府嗎?可是,這個孫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他吵,讓人看了笑話!
曾文瑞看著一向疼愛他的祖母臉上露出怒氣,而這個怒氣是衝著他的,頓時讓他閉上了嘴巴,可是心裏卻萬分的委屈。
曾老夫人看著坐在上麵一臉冷靜沉默的李攸然,不得不承認,當初她還笑話徐泓卓的父親選這一個家世不怎麽樣的李氏作為徐家的主母,可是現在看來,徐泓卓的父親還真是慧眼如炬。在這樣的場麵下,李攸然不畏不懼,一臉冷靜,實為大家之婦!
曾老夫人心裏暗暗苦笑,她還真老了……
曾老夫人轉頭看向一臉不服的曾文瑞,她心裏歎了一口氣,厲聲對著曾文瑞說道:“文瑞,跪下!”
“祖母!”曾文瑞聽到曾老夫人的話語,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的祖母,不敢相信祖母竟然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跪下,這不是讓他這位曾家嫡少爺丟臉嗎?
“沒聽到我說的話嗎?給我跪下!”曾老夫人看著曾文瑞一動不動的話語,狠狠地跺了跺手中的拐杖,臉上難掩著厲色。
曾文瑞第一次從曾老夫人這裏受到這樣的待遇,不甘的他卻不敢違背曾老夫人的命令,憋屈地跪在地上。
“道歉!和徐夫人道歉!”曾老夫人看著一向高傲的大孫子在眾人麵前跪下,她心有些不忍,手緊緊地抓著拐杖,指尖發白,可是她卻壓下心中的痛,厲聲對著曾文瑞說道。
曾文瑞聞言,臉上頓時不滿,不悅的聲音說道:“祖母,憑什麽讓我和她道歉,明明就是她……”
“閉嘴!”曾老夫人聽到曾文瑞頂嘴,她氣得臉色鐵青,壓抑著怒氣的聲音說道:“道歉!不要讓我再說一句!”
曾老夫人的話一落下,曾文瑞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額頭的青筋凸起,猩紅的眼睛看著一臉平靜的李攸然,他不甘心地從牙縫裏說道:“徐夫人,對不起!”
李攸然聽到曾文瑞心不甘情不願的話,她眼裏劃過一道譏諷的目光,還真是看這個家夥不順眼,不過今日他當眾跪下,恐怕裏子麵子都丟盡了!
李攸然不想和曾家翻臉,如今真正的敵人——樓顏都沒有抓到,她懷疑曾文奇的死到底是不是樓顏做的,可是,樓顏派人殺了曾文奇的目的是什麽呢?曾家和樓家,一個在潭州、一個在京城,兩者毫無瓜葛,樓顏不會因為曾家是徐泓卓外家,而遷怒於曾家吧?
但是曾文奇隻是曾家的一個庶子,樓顏就對他下毒有點奇怪,要是遷怒的話,她殺曾老夫人或者曾文瑞更好啊!
李攸然有些不理解樓顏的腦洞。
“夫人?”李攸然身邊的雲琴看著李攸然皺眉冥想的模樣,輕輕地在她身邊叫喚了一聲。
李攸然聽到雲琴的聲音,隨即回過神來,她看著下麵還憋屈地跪著的曾文瑞,淡淡的聲音說道:“既然曾大少爺都道歉了,那我也不再計較,希望以後曾大少爺帶腦子過日子,別整天誣陷別人,要誣陷也講究一個證據。”
曾文瑞聽到李攸然話語的嘲諷,他緊緊地咬著牙齒不說話。
曾老夫人看著李攸然放過曾文瑞,放過曾家,她暗暗地舒了一口氣,笑得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多謝徐夫人諒解,老朽回去一定好好說教他。”
李攸然聽到曾老夫人這番話,她淡淡一笑,說道:“那就是曾家的家事了,不過,曾老夫人,我在這裏提醒一下,既然曾四少爺在深夜被人投毒暗殺,恐怕你們得加強曾家的防守了。”
曾老夫人聽到李攸然的這番話,臉上露出深思,難不成李攸然知道什麽?不過看李攸然這個模樣,她似乎不像把話挑明。
曾老夫人目光深沉地看著李攸然,李攸然淡定地任由曾老夫人打量,最後曾老夫人還是沒有問出口,“告辭!”
李攸然點頭,“容華,替我送曾老夫人!”
容華聽到李攸然的話語,恭敬地說道:“是,夫人!曾老夫人,請!”說完,本來把守門口的侍衛瞬間讓出一條道。
曾老夫人率先走出去,曾文凱看著曾文瑞還跪在地上,他上前將曾文瑞攙扶起來,“大哥,我們回去。”
可惜此時一臉陰沉的曾文瑞根本接受不了曾文凱的好意,甩開曾文凱的手,自己起身,轉身快步地跟在曾老夫人的身後。
曾文凱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朝著李攸然拱手之後,轉身也離開了這裏。
李攸然挑眉看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貌似就是曾家的二少爺,倒是比曾文瑞讓她看得順眼一番。
曾家一行人離開了莊子,曾老夫人回頭看了看一臉陰沉的大孫子,她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看來你還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等回去之後,去祠堂反省反省。”
曾老夫人說完,她上了馬車。
曾文瑞渾身散發著戾氣,上馬的時候,差點腳落空,摔在地上,幸虧曾文凱及時看到,攙扶住他,“大哥,小心!”
“放手!別一副假惺惺的模樣,曾文凱,今日要不是你,我會受到這番恥辱嗎?我和你勢不兩立!”曾文瑞落下這句狠話,上了馬,一甩手中的鞭子,馬兒受痛,立刻快步地朝著前麵奔跑起來。
曾文凱看著曾文瑞離去的背影,嘴角頓時猛地抽.搐,這個大哥還真是讓他無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