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陸續走後,果然有太監抬來了擔架,罄冉腿上無力,又不好公然拒絕旌帝的恩賜,便順從地上了擔架,被抬著出了旌國皇宮。不過一介布衣卻受如此待遇,這在旌國建朝三十多年來倒是第一次。

出了皇宮,侍衛們抬著她二話不說便往翼王府而去,罄冉蹙眉拒絕,可是他們根本不聽她的。心知定是燕奚痕的吩咐,她歎息一聲,不再多言。

令她奇怪的是,出了皇宮就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盯著她,那道視線若有若無,她能感覺到存在,可幾次都未能捕捉到。心中狐疑,想破了頭皮也想不出會是何人。

由於青國派了使臣前來旌國,所以罄冉一開始懷疑會是鳳瑛的人,可細細一想又覺不對。若是鳳瑛的人,她不可能一點都感受不到敵意。總覺得那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很溫和,很親切。

想不出來,她索性不再理會,既然那人要一直跟著,便必然有露麵的時候,她此刻防範倒是會打草驚蛇。

翼王府離皇宮並不遠,剛出皇城罄冉便傻眼了,隻見官道上,京畿衛的士兵們沿街排開,攔住蜂擁而至的百姓,見侍衛抬著她過來,頓時靜寂一片,麵麵相覷,然而麵上便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哄鬧了起來。

罄冉在百姓的注目禮下被四個侍衛抬著走過空**的官道,場景有些詭異。她一問之下才明白,這些百姓都是聽說今日翼王回京才早早守在這裏欲一睹英雄風姿的。

罄冉這才明了燕奚痕在旌國的影響力,她這也算沾了他的光了,能被這般萬眾矚目,她不免自嘲。

隻是此刻的她,萬沒想到,有一日旌國的百姓會舉國而動,萬人空巷,恭迎他們心目中的女英雄清華君凱旋班師。此刻麵有失落的百姓更沒有想到,麵前這個清瘦的看上去一場風便能吹走的絕美少年會成就一段女帥傳奇。

此刻的翼王府中門大開,高階壯闊,府門前管家馮淵帶著一幹家丁恭候在前,位於最前麵的是個妙齡少女,一襲白衣,玉肌雪膚,眉似青黛,目如秋月,雪腮之上梨渦淺綻,身形婀娜,正踮著腳眺望著這邊。

看到罄冉她笑容微凝,轉動著一雙妙眸,似在找尋什麽,接著麵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罄冉想,這大概是燕奚痕的妾室,不過燕奚痕堂堂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這麽一個女人著實讓她詫異。

馮淵雖是不明王爺為何沒有回府,卻忙大步迎上。一直跟隨在罄冉擔架旁的侍衛笑著道:“馮伯,這位易公子是王爺的貴客,王爺吩咐讓你帶易公子在慕院安置下來,不可輕待。”

慕院?那可是王府主宅,王爺住處,從未進過外人,一個客人怎麽安置在主宅?

馮淵一愣,然而卻瞬間收拾了麵上神情,點頭道:“有勞高侍衛了,易公子請。”

他說著衝至擔架上站起身的罄冉躬身,罄冉回以一笑,邁步走向高階,敏銳地感受到立在一側那白衣女子打量的目光。心中有些詫異,若她是燕奚痕的妾室,按理說當算主人,她來者是客,馮淵為何沒有引見?

翼王府和旌國皇宮建造風格極似,想來是出自一人之手,由此罄冉更加感歎,燕奚痕和旌帝感情果真深厚。

馮淵將罄冉帶至慕院安置下來,楊太醫已經奉皇命趕到,他走至床前吩咐藥童準備消毒藥水,箭頭,熱水等物,一麵在小廝搬來的矮凳上坐下,衝躺在**的罄冉道。

“臣先把脈,請伸手。”

罄冉一笑:“大人,我隻是受了點皮外傷,大人留下金瘡藥便是,無需麻煩。”

楊太醫一愣,忙道:“臣是奉命前來,豈能如此行事?還請將手伸出,臣不能有負陛下聖恩。”

罄冉不想他這般古板,暗自翻了個白眼,皮外傷把什麽脈,這要真讓他把了脈還了得。見老頭滿臉堅持,罄冉不免氣結道:“隻是受了皮外傷,這不是一目了然嘛,不用把脈。再說,如今我腿上還流著血,太醫不趕緊止血卻要把脈,任由我失血過多,這才是有負聖恩,有違醫者仁心。”

楊太醫麵容一沉,吹得胡須微動:“無論何傷把脈是必須的,何況現在包紮之物尚未準備妥當,包紮和把脈互不影響,請伸手。”

罄冉頓時無語,照這樣就算躲過了把脈,怕是這楊太醫還要親自給她消炎上藥呢。正欲想法子,簾子一掀一人邁步而入,正是一直跟隨在擔架之側的那個高個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