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太醫這邊請。”
那人說著將楊太醫拉至一旁,低聲說了幾句,罄冉見楊太醫回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吩咐藥童將包紮之物盡數留下,一行人出了屋子。
那高個侍衛是燕奚痕的人,不想燕奚痕竟連這樣的瑣事都為自己考慮到了,罄冉心中湧起感動。腿上傳來火辣辣的疼,她凝神細聽,院中靜悄悄的,眾人都已退去,她這才動作了起來。
……
燕奚痕回府時已經是天幕黑沉,他一入府便不由自主地來到了罄冉的屋外。事實上兩人房間極近,隻有一牆之隔。
方才皇兄令他一起接見了青國使臣,萬萬沒有想到,使臣來訪送來的國書竟是鳳瑛的擇婚文告。這份文告自青國送至三國,言及青國新帝登基為充斥後宮,在四國擇美貌女子入青國後宮選秀。
一般來說,宮廷選秀都隻是在本國範圍內舉行,甚少有通告它國的。然而這般做法也並非沒有過,由於亂世,多國之下爭鬥激烈,戰爭紛亂。也有國家欲用選秀來拉近兩國關係,即便不是娶它國公主,所選它國秀女也會得到美人的封號。兩國以此拉近的關係雖是沒有聯姻來的穩固,稱不上結盟,但是也算一種有好的表現。
二十三年前成國就曾將選秀文書發送五國,當時各國便是按形勢派送適齡美女前往。有欲拉攏成國的自是選公主郡主前往,隻表友好的則選大臣之女前往,當然也有隨意選民女和不送任何女子前往的,單看國與國之間的親疏。
鳳瑛並非縱情聲色之人,此刻送文書於三國,怕是意不在選秀,而在試探三國態度。此刻旌、戰兩國交惡,戰國又與麟國結盟,若是戰國送大臣之女或是民女前往,那倒還好說。
可若是戰國選送了公主,那旌國……
這也是他心情煩躁的原因,旌國隻有一位公主,他是萬萬不能讓敏敏前往青國的。亂世中和親公主的命運太淒慘,僅這二十年,兩國開戰,以和親公主之血祭旗的就多達三次。
月光灑在滿院的海棠花上,洇出一片瑰麗的紅,極淡的花香在空中徐徐嫋繞。夏夜的微風,透著微涼,拂過麵頰,燕奚痕站在罄冉的窗前,默默凝望,想著她便在那緊閉的窗扉之後靜靜安睡,想著她在他的官邸之中,他的心便湧起滿足,心頭的煩躁消散不少。
默然良久,眼見月已中天,唇角慢慢湧起一絲笑容,不想自己也有如此傻氣的時候,他自嘲地搖搖頭,轉身而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院中,長風吹過滿園緋紅,月光如水,清香依舊,幾隻夏蟲躲在角落唱著歌,靜寂而甜美。
不知過了多久,夏蟲似是也唱得累了,沉入了甜甜的夢,四周更加安靜,一道黑影自西麵急速掠來,若魅影若黑風,卷過窗欞,一晃便消失在了院中。
莫之焰僵直著身體站在屋中,遠遠望著躺在**沉睡的罄冉,眸光中閃動著心疼和憐惜。今日見她被抬著出了皇宮,他差點衝出,他不知道在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她腿上的血跡卻那般明顯,讓他心疼難受,更讓他生氣。
才重逢幾日,她卻連連受傷,真不知這丫頭這些年來受了多少苦,是怎麽熬過來的。想著這些年來自己所受之苦,白靖炎,也就是現在的莫之焰隻覺心如刀絞。這些年她所受之苦,怕是不比他少吧。
這丫頭自小便倔強懂事,雖是有主見很堅強,但是家裏上下誰不當她是寶一般寵著,真真是什麽苦都沒有吃過。
那夜之後,她小小年紀,是怎麽存活下來的……這個問題白靖炎這些年不知想了多少次,每次想起都心痛難當,如今尋到她,看她頻頻受傷,心中的痛更變成一根刺,紮得他心痛如割。
她是冉妹妹啊,是他自小便想好好保護給她世上最好的冉妹妹,可是這些年,他卻沒能找到她,讓她孤苦無依,吃了那麽多苦。白靖炎心中愧疚深深,閉目搖頭。
“誰?!”
罄冉沉夢中忽然感到一股強烈的視線逼來,她清亮的喝聲響起,與此同時睜開雙眸,身體一翻便扯過床邊衣服運動真氣向窗口揮去。
揮出的衣物帶著強勁的壓力飛向兀自出神的莫之焰,他驟然醒神,身體一側躲開那旋舞的衣物。可緊接著一道更加凜冽的掌風緊逼而至,他身體騰起,接下罄冉那一掌,兩掌相觸,罄冉被強勁的內力逼的微微一退,尚不及發出另一掌,那黑影一閃便翻過了窗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