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默默看著這一幕,不知這般過了多久,隻覺雙腿都站得累了,正午烈烈的驕陽也已慢慢西移。不知繞著跑馬場奔了多少困,場上烈焰總算是速度慢了下來。
而此時,罄冉也被顛的快散架了,她雙腿內側更是被磨得鮮血直流。當烈焰終於停下,罄冉頓時從馬背上翻了下去,衝到馬場邊緣就是一陣嘔吐。
她此刻的背彎著,雙腿仍有些發抖,這般當著眾人在皇宮中嘔吐的外臣可是從未見過。無論如何,這都是有失休統,讓人鄙夷,甚為不雅的舉動。然而此刻場中眾人卻默默望著那消瘦的身影,眼中無不有著動容和敬服。
真是個執著倔強的少年,這樣傲然的人怎會是敏敏說言那般。燕奚儂搖頭,心中已有了計較。
此刻的燕奚痕目光灼熱望著罄冉,心中劇烈跳動著。對她,他一直是欣賞有加的,他知道她聰慧,堅強,淡泊,知道她精通兵法戰陣,知道她會。技,還懂些醫術。可此刻,他才知,她還善良,執著,剛韌。
這般女子,便是這世上男兒又有幾個能夠比得上。這般女子,才僅僅芳齡,卻似已鉛華洗盡,韻致內藏。
她才多大啊!卻似已經曆盡了歲月的磨難,開始磨練歲月。
這一刻,他對她,不光是欣賞,更有欽服仰慕,整顆心都為她光華折服。
是怎樣的經曆,怎樣的家境,才能造就這般收錄日月精華般的女子。燕奚痕開始對麵前女子的身世好奇了起來,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因為此刻,震動過後,他的心是那麽疼痛,那麽難耐。該死的,她到死受了過少苦!
見罄冉身體微晃動,燕奚痕忙施展輕功奔至她身邊,輕輕一扶。
“還好嗎?”
罄冉推開他扶著的手,轉過身淡然一笑,道:!”王爺見笑了。”
燕奚痕望著她,夕光下她發絲淩亂,被汗水打濕幾縷黏在額頭,頰邊。麵色蒼白,眉宇間有著深深的疲憊,無疑此刻的她是狼狽的,可是燕奚痕卻覺得她是那般美,美的驚心。
他忘乎所以地抬手,想去撫摸她熨帖在右頰的黑發,罄冉一驚,忙避開他。她分明感受到從四麵投射而來的怪異目光,有一道尤為複雜,她知道那是來自旌帝的。
燕奚儂望著這一幕,心中擔憂重重,看來奚敏的話不是空穴來風。隻是,非是這易青**二弟,分明就是二弟自陷其中,不能自披。
這可如何是好?!
卻在此時,一直默默立於一旁看著罄冉的烈焰突然暢快地嘶鳴一聲,它邁著輕快的腳步走至罄冉身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竟緩緩跪下了前蹄,那樣子是那麽虔誠。
霞光滿天,少年青衣微浮,他的麵前,通體鳥黑的神駒虔誠而拜。何等神奇,卻震撼了每一個人的心。
“公主,這便是公主說的英雄吧?”
燕奚敏身後婢女忍不住小聲驚讚,燕奚敏望向場中青衣布衫的少年,但覺心砰砰而跳。
是啊,英雄當如是。有堅定的意念,鋼鐵的意誌,純善的心懷,從容的舉止,無畏的姿態。
望著跪倒身前的烈焰,罄冉一愣,心中湧出暖意。它這是在表示,她已是它的主人。
她在烈焰麵前站定,撫摸著它滑順的鬃毛,笑道:!‘如何?服氣了吧?以後可不能再隨意傷人啊。!”
烈焰竟似聽懂了她的話,蹭著她的手背,似在求得原諒。
遠處,燕奚儂率先邁步向罄冉二人走去。尚有十步,他便朗笑著拍起了手,一麵道。
“好!好!”
罄冉忙站直身體,低頭道:“謝皇上誇讚。”
燕奚儂點頭,見烈焰果真不再攻擊他們,不由噴嘖稱奇,道:“今日也堪稱奇聞一件,易青……不錯。這匹馬是你的了。”
罄冉一愣,卻拒絕道:“易青謝聖上厚愛,隻是易青已有戰馬。如此稀世神駒,易青無功,不敢受賞。”
燕奚儂愣然,望了眼淺笑的罄冉,挑眉道:!!你的戰馬可是比此馬更好””
罄冉答:“此馬絕世良駒,易青的馬隻是平常馬匹。”
“那你為何不要?這馬多好,和你極配。”燕奚儂尚未說話,燕奚敏卻插。道,看向烈焰的雙眸還帶著渴望。
“易青的馬雖非良駒,但對易青不離不棄,和易青感情深厚,我若將此馬帶回,清風定會失落。”罄冉說著,抱歉地望了眼烈焰。
燕奚敏結舌,望著罄冉的目光又晶亮幾分,燕類儂卻目光幽深了起來。
“你很知足,這很好。!”
這般性情,也難憂,
他走向烈焰,烈焰雖是未攻擊他,可卻後退了兩步,目光望向罄冉。燕奚儂停下腳步,重新看向罄冉。
“看到了嗎,此馬已認你為主,此生不渝。你若棄它,它當心傷而亡。
罄冉一愣,迎上烈焰似帶哀求的目光,她擦袍跪地,揚聲道:“易青謝陛下賜馬。”
燕奚儂朗聲一笑,微微扶她:“朕也算成就了一翻美事。”
一個太監匆匆而來,高全見狀躬身而去,兩人談得幾句,他又匆匆過來。燕奚儂側身,問道“何事?”
“稟皇上,青國派使臣前來,帶了青帝國書,此刻已入皇城。”
燕奚儂微詫,前些時日鳳烘稱帝,改國號永元,建朝青國,百官朝賀。便在前日,青國使臣來訪,言青國欲宴請三國。可是今日怎麽又有使臣前來
燕奚儂搖擺手:“帶到偏殿。”
他說罷回頭看向罄冉,道:“明日早朝,你也上朝。”
罄冉一愣,曆來三品之上大臣才能上早朝,直達天聽。在營中她雖被士兵們尊稱為將軍,但是卻是沒有官職的,此刻尚是布衣,這旌帝何以要她上朝。
心頭詫異,罄冉麵上卻波瀾不驚,單膝跪地,道:“易青遵聖意。”
可這一跪卻也牽動了腿上傷口,她禁不住抽了一口冷氣。燕奚痕武功何等了得,眉宇當即一蹙,上前扶起她。
“皇兄,她受傷了,我送她出宮。“
他說著便自然而然地扶住了罄冉手臂,滿麵心疼,竟是無法遮蓋。燕奚儂盯著他扶上罄冉的手,牙關微咬,此刻若是沒有他這個大哥在,怕是二弟已經抱著這易青跑遠了!真真是荒唐,原來他這些年執意不肯大婚是這原因
不行!豈能讓他這般荒唐!他必須想個辦法早日讓二弟大婚,也許府中有了女子會不一樣。
他想著,沉聲道:“高全,還不快去找個擔架來。你親自將易青送出宮,找楊太醫去給醫治。奚痕,你跟皇兄去見青國使者。!”
燕奚痕正欲再言,燕奚痕卻已轉身。他蹙眉重重歎息一聲,罄冉忙借機避開他的攙扶,笑道。
“易青隻是受了點皮外傷,無礙的。”
燕奚痕望她一眼,再看看馬場上一幹人等,隻得點頭,吩咐幾句,轉身而去。
他一走,燕奚敏便跳到了罄冉麵前,燦爛一笑,不無欽佩道:“易青,你好厲害。還有,…那個,對不起哦。”
對不起?這又是哪門子事?罄冉一愣,笑道:“公主何出此言?”
燕奚敏卻是搖手,不好意思一笑,說道:“你別問了,總之記得我說過對不起就是了。你…好好養傷哦,我回宮了。”
她說著也不再看罄冉,轉身便向遠處跑去,徒留罄冉呆立原地,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