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秋將兩條手臂撐得筆直,拒他於千裏之外,實在不想一天內連遭他兩次毒手。

然,蕭廷怎會輕易放過她。

不知過了多久,慕雲秋隻覺渾身像散架了似的,昏昏沉沉間好像聽到了蕭蘭說話的聲音,但,今日她實在太疲乏了,她也無暇顧及了,索性懶得打開沉重的眼皮,順勢睡了過去。

這一覺,便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

蕭廷一直在忙著幫她安排回京後,處理一切事宜的辦法,她便可以多在床榻上休息一會兒。

辰時過了好一會兒,蕭蘭奉了蕭廷的命,端著備好的早膳和溫水敲響房門。

“噔噔噔……”

不急不緩的敲門聲將慕雲秋從睡夢中喚醒,睜眼看到的便是大亮的天,她猛地坐起身來,定了定神才轉頭看向門的方向,聽到是蕭蘭的聲音,這才緩了口氣,應了一聲。

蕭蘭推門進來,便看到半掩著的床帳內,慕雲秋坐在裏麵,兩眼緊閉著,又像打坐又像打盹,發髻蓬亂的頭還時不時的點著,看上去可愛的緊。

跟在她身後的盧果,看她在抿著唇偷笑,忍不住想要跟她一同進屋內看看,卻被抬腿攔在門口,低聲道,“她還未起,你不能進來。”

她瞪著眼睛,警告盧果不得越界,便小心翼翼的將水盆放在門口的木架上,又回身從盧果手中接過早膳,將早膳也穩妥的放在房內的餐桌上後,回身毫不留情的吧門關上,把盧果隔在了門外。

“夫人,今兒洗漱的水是溫熱的,您洗漱完以後,便可以用膳了,床榻我來收拾。”

蕭蘭說話的時候,慕雲秋剛好下地,兩腳趿拉著鞋子蹭到餐桌前,擠了擠鼻子,嗅了嗅早膳的味道,順勢在餐桌邊的椅子上坐下,閉眼仰頭與蕭蘭道,“誰同你一起來的?”

她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卻沒見到另外一人,未多想,隨口問一句。

蕭蘭回身瞥一眼門外的人影,“盧果,同我一起來送早膳。”

慕雲秋打著哈欠抻個懶腰,半眯著眼看向門口,映射過來的陽光刺的她趕忙轉回頭來,“這小子又想穿女裝了。”

蕭蘭噗嗤笑出聲,將手中浸了溫水的帕子遞到慕雲秋手中,“他大概是想嚐嚐他父親受的那種罰。”

慕雲秋臉上的神色停滯片刻,直到腦海中回想起盧老板被蕭廷賞賜的藥興奮了足足一月,逃過一劫後,兩隻眼睛下麵又深又黑的眼窩,忍不住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

大概,那是盧大老板有生之年,唯一一次真正體會到什麽叫做“精盡人亡”的痛苦。

不過話說回來,那若是現在賞給盧果,遭殃的可能就是昆茗了。

不知道盧大老板在得知他盧家的這根寶貝獨苗已經昆茗在一處以後,會是怎樣一副嘴臉。

看到慕雲秋臉上毫不掩飾的壞笑,蕭蘭不禁同情起盧果來了,要知道,慕雲秋的想到的折磨人的法子,並非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夫人,您可莫欺負盧果了,倘若讓他老爹知曉了,咱們夜軒又要每日天不亮便被人拍門了。”

蕭蘭說著,將慕雲秋用過的帕子放回盆裏,又拿了一塊新的帕子遞給她,待她擦洗幹淨後,才將用過的水盆端到門外。

盧果大抵是聽到了慕雲秋的話,還在門外站著,看到蕭蘭端著水盆出來,忙退到一旁,抬起兩隻手來,撇著嘴委屈的看著蕭蘭。

蕭蘭將水盆反在他手中,強忍著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頭,“莫怕,姐姐幫你求情了。”

盧果聞言,立刻瞪大眼睛看著她,小聲道,“你占我便宜。”

蕭蘭笑笑,沒說話,轉身回了房間。

眼看著房門再次關上,盧果氣的直跺腳。

他來是想看看慕雲秋到底被蕭廷折騰成什麽樣了,沒想到跟來了,反倒成了一個端茶倒水的使喚小廝了!

蕭蘭關上門不多時,慕雲秋便看到盧果端著水走了。可能是覺著端著一盆水站她門外,有失他盧家大少爺的顏麵吧。

“他方才說什麽了?”

慕雲秋喝了一口蓮子粥,回身問蕭蘭,嘴裏的蓮子因張嘴說話,險些掉出來。

蕭蘭抿唇笑道,“昨日從藥氏祠堂回來後,他就一直沒見著你,便跟著過來看熱鬧了。”

她故意說“看熱鬧”,就是為了懲治方才他魯莽的試圖衝進房內,慕雲秋聽了,必會好好修理修理他。

慕雲秋等她說完了,放下手中的湯匙,回身問道,“你家主子呢?”

“他與蕭青去見藥家的那幾個長老和藥芷蘭她們了。”蕭蘭笑吟吟的回話,看一眼慕雲秋碗裏隻剩了點兒粥湯,便覺著她是沒吃飽,又見桌上的幾樣菜,她一口沒動,忙問道,“菜不合胃口?要麽我再去去取一點粥過來?”

慕雲秋擺擺手,站起身來,“你快些與我束發,藥家的那些長老說話沒個深淺,若是花茵在,更是容易出事,我得去看看。”

“哦。”蕭蘭應著,回身去取篦子。

慕雲秋的發髻最好打理,她平日裏就不喜歡那些繁瑣的發髻,什麽飛雲髻墮馬髻的,若是不戴首飾,光禿禿的難看的要死,若是戴了首飾,動起手來又不方便,倒不如簡單的用玉冠將發絲一並攏在頭頂,幹淨利落,清爽,耳邊也沒有什麽丁零當啷的環佩聲,辦起事來也方便多了。

束好發,換了衣服,慕雲秋便隨著蕭蘭往藥家議事的大堂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用古怪眼神看著她的藥氏族人,她未在意,到了那個所謂的議事大堂之外後,她心裏便覺著不舒服了。

這“議事大堂”的門外竟懸著一塊隻刻著一朵蕪花的匾額,看上去更像民宅多一點。

“他們來的時候,有人帶路?”慕雲秋頓足在匾額下,若有所思的問蕭蘭。

蕭蘭不疑有他,點頭嗯一聲。

“誰帶的路?”

蕭蘭想了想,卻想不起在哪見過那個人,便回道,“一個生人,沒見過。”

慕雲秋皺一下眉頭,邁上石階,走進門內。

昨日那麽大的盛典,蕭蘭也去了,況且,他們在藥城住著也有些時日了,沒見過的人,想必身份也很特殊,比如花茵的侍從或者是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