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不用留著了!”盧果頭頂著紗布,蹭地一下衝過來,一腳將那婦人踢出前堂,轉身看向愣在身邊的城衛。

城衛忙轉頭看向慕雲秋,慕雲秋低著頭,手裏拿著茶杯,不停的轉著,許久沒說話。

被踢出前堂的婦人,翻身爬起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人長得不怎麽樣,沒想到還挺有狐媚子本事的,竟能把男人們迷得百依百順!”

還在前堂地上跪著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看著慕雲秋的神色,聽到被踢出去的妻子還在咒罵,忙回頭阻止,“老婆子,你就少說兩句吧!”

“怎麽?這麽短的時間,你也被迷惑了?”婦人憤怒的看著農戶,翻身朝他爬過去,邊爬邊哭喊著,“我為你生兒育女的,跟著你吃了大半輩子苦,你才看到這狐媚子一眼,就被迷惑了,你對得起我嗎?”

“狐媚子?”

慕雲秋突然冷笑出聲。

她活了十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是狐媚子呢。

她要是狐媚子的話,上一世就不會被自己最信任的男人和最要好的姐妹害死了!

“果果,嫂夫人有些對不住你了。”慕雲秋看向盧果,站起身來,茶杯依舊在手中轉著。

走到農戶的麵前,停下裏,隨手將茶杯扔出去,然後繼續往前走,走到農婦麵前才俯身笑著問道,“你見過這樣的狐媚子?”說著,指向被自己拋出去的茶杯。

夫人隨著她的手看過去,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描了金色杯緣的茶杯深深的陷入粗壯的柏樹樹幹上,她坐在樹下不遠處,竟絲毫沒有察覺到柏樹的晃動。

慕雲秋站起身來,看向不遠處迎麵走過來的蕭廷,“還有,你可知你方才咒的斷子絕孫是在咒誰嗎?”

婦人已經傻了,呆呆的看著慕雲秋,除了恐懼,臉上再沒有別的表情。

蕭廷走過來,有些疑惑的看一眼滿頭是血的婦人,轉而問慕雲秋,“何事值得你如此動氣?”

此時的慕雲秋甚是平靜,臉上毫無波瀾,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一看就是生氣到了極致。

“回皇叔,此婦人咒您斷子絕孫,還罵夫人是狐媚子。”城衛見是蕭廷,趕忙上前將方才發生的事如實稟告。

斷子絕孫?

狐媚子?

蕭廷回身看一眼已經身負重傷的婦人,走到農戶麵前,“貴夫人是何方人士,見解如此獨到?”

聽到城衛剛才的稱呼,此時的農戶已經嚇破了膽,看著蕭廷隻知道發抖。

“來人,收押!”蕭廷看一眼農戶,回身走到慕雲秋身邊,扶著她往廂房走去。

那夫妻兩都那麽說話了,蕭廷竟還能坐得住?

盧果疑惑地跟出來看一眼蕭廷和慕雲秋,朝著蕭廷喊道,“你站住!她都那麽侮辱嫂子了。你竟還無動於衷?是不是個男人了!”

蕭廷頓了頓腳步,沒有說話,和慕雲秋徑直回了廂房。

農戶和獵戶兩家的孩子還未找到,他便是想追究,也當是在找到人以後。

“這女的會不會死!”盧果氣哼哼的揪著大夫的衣領,拽到農婦麵前問道。

大夫仔細檢查了一遍農婦的身體,小心翼翼的回道,“死不了。”

盧果聞聲,微眯著眼睛,回身走到城衛麵前,抽出城衛的隨身佩刀,“小爺今兒隻給你一個警告,以後若再敢這麽說她,小爺就直接剁了你的狗腦袋!”

盧果氣的揮刀斬斷農婦的長發,甩手將刀送回城衛手中的刀鞘,氣哼哼的轉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剛才蕭廷走的時候說是收押,就一定有收押的道理,他不能隨意動刑壞事,但,割了她的頭發,不算違反夜庭的規矩吧!

城衛看一眼手中還有些微微震動的佩刀,回身看一眼農婦,哆嗦著走過來,臭罵道,“你得罪誰不好,偏要得罪她!就是皇上見了都要讓三分的女人,你還詛咒,不滅你滿門,就是對你們最大的恩惠了!”

農婦聞言,撐著身子看向農戶,“老頭子,快告訴閨女別回來了,他隻是收押我們,定是等秋後算賬,滿門抄斬呢!”

農戶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轉身問押著自己的城衛,“大人,能不能求你幫我們給我們閨女帶句話,叫她莫回來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閉嘴!”城衛抬腿踢他一腳,憤憤的罵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老子差點被嚇死!”

農戶大張著嘴,瞪著眼看著城衛,便聽見城衛接著道,“這滿院子,最狠毒的就是那個女人,要不是她現在有身孕,估計你們夫妻都得死!”

農戶一驚,回頭看著農婦開始罵起來,“你哥死老婆子,自己死就算了,還要帶上我閨女!我們父女兩被你害了一輩子,沒想到臨了還是要因你送命!”

城衛也狼的聽他們夫妻哭喊,直接架著兩人,扔進牢裏,交給獄卒收押了。

“我說,收押,你不會生氣吧?”回了房間,蕭廷扶著慕雲秋躺好,柔聲問道。

慕雲秋深呼一口氣,似還沒有回過神來,方才那農婦的話一句一句的在她耳邊回**著,她記憶一遍一遍的往返在上一世和現在,那婦人說她狐媚子,她是狐媚子……

“沒有,我隻是有些不明白,她是如何會想到狐媚子這樣的詞,還敢咒我的孩子?”慕雲秋有些哭笑不得的語氣,聽的蕭廷一時捉摸不準她的心情。

蕭廷幫她蓋好被子,慢慢握起她的手,接著道,“她的話自可不信,待尋回她們的孩子,我再定她的罪!”

慕雲秋轉眸看著他,“汙蔑皇親國戚,是要滅九族的。”

蕭廷搖搖頭,“不滅九族,隻罰她一人。”

慕雲秋這才放心的深呼一口氣,合上眼睛,歎道,“想我征戰沙場這麽多年,護大潮國這麽多年,臨了竟被詛咒斷子絕孫?還真是可笑……”

看著她臉上的神色,蕭廷隻能又緊了緊握著她的手,一時間尋不到什麽合適的話來開導她。

大潮國,人人都傳慕家少將軍手段狠辣,殺人如麻,卻從未想過她殺得都是什麽人,她的心狠手辣用的都是什麽地方,她護他們周全,他們卻在背地裏各種詆毀她。

大概,這些人是被她慣壞了,不知道什麽是大善什麽是大惡。

看來,她辭官是對的,一群不知感恩的東西,怎配得上她的拚命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