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幽境
驚雷陣陣,猶如萬馬奔騰,向下望去隻見驚濤滾滾奔流而下,下方白浪滔天,翻滾不休,竟是一處湍急不息的瀑布。
張行健站在瀑布上方的一處露出的大石上,任著刺骨的激流拍打身體,抬頭仰天,然後閉眼,很慢的、很慢的向著前方倒去,倒向那無際的驚濤,倒向那滾滾寒流,任那寒流驚濤衝刷所有!
一切似乎瞬間消失了,唯有滾滾驚濤之聲還在耳邊回蕩不休,原來一切皆在心中,就算是隨波逐流又有何用?
噗通!
觸體已是冰寒透骨,張行健微微睜開雙眸,卻是深藍遍野,依稀還有那朦朧的天際,在上空狂嘯,原來這無情的驚濤還是那般的無情,就算是對這寧墜輪回的人也不例外!
載浮載沉,那永不見的盡頭急速而流,卻不知要流向何方。
唯見那激流湍急中隱隱的一個人影在隨波而沉浮,輾轉輪回卻終究是找不到歸去的路途!
歸去吧!
是誰在天際幽幽的呼喊!
可是歸途何方,何人又能曉得?
大浪滔天眨眼之間將張行健衝出了很遠,隻是隨著坡度的越來越弱,水流也漸漸變的緩了起來。一處淺草譚,張行健睜開雙眼望向天外,天外似有雁群飛過,是歸家還是南去?
張行健已然站起,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搖晃了兩下,身體發髻上的露水嘩嘩而下,然後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外麵走去。眼前是一片廣闊的天地,卻還在峽穀之中,隻是眼前的峽穀頗為開闊,四周淺草青青,遠處更有繁華遍野,琳琅滿目,奇花種種竟然很多都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張行健眼中微微露出一絲奇色,這些奇花在世間非常難以見到,在這峽穀之中竟然生長了這麽多,不知是無意生長還是故意栽植。抬頭四處了望了幾眼卻沒有發現有人煙的蹤跡,張行健微微遲疑後向著這些奇異的花草走去。
來到近處,才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氣,這種香氣竟然濃而不散,似百合般淡雅,似蓮花般清秀,隻是這花卻並不如香氣那般清新淡雅,長的卻是如此的濃鬱豔麗,而且枝張葉粗似乎長得頗為張揚跋扈,張行健卻大奇了起來,實在難以想象竟然還有這樣的花草。
“住手。”張行健忍不住正要上前伸手去觸碰這些花朵的時候,忽聽背後傳來一聲製止聲。
張行健回頭隻見背後正站在一個年歲不似很高,卻已是滿頭白發的男人。此人似乎對張行健沒什麽好感,邊向著花草走來,口中一邊說道:“這些花不能輕易觸碰,否則花枯枝幹,不久之後就化作塵土;而且觸碰之人也立刻會氣血攻心,體內法力會逐漸的消失,直至成為凡人,再也不能修道,就算是七世輪回也不能,道行越是深厚的人變化的速度越快。”
這個時候張行健眼中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明顯,然後逐漸的轉而震驚,不由問道:“敢問前輩此花究竟是什麽,為什麽在外麵沒有聽說過?”
“哼,此花在這凡俗世間豈能見到,這是我幾十年的才研製出來的新種子,那些凡俗之人又怎能輕易見得,”此人似乎對外麵頗為不忿,說道這裏是語氣微微變的陌生了許多。
張行健眼見此花竟然有如此功效,實在匪夷所思,實在難以相信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奇花,竟能讓修道之人的一身道行化為烏有,而且曆經輪回轉世也是無用,也不知是麵前此人虛言恐嚇,還是故弄玄虛,又問道:“此花可有名字?”
“化羽!”這人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後,來到花草的外圍向著裏麵輕輕觀望,似乎正在尋找看是否花草中有什麽害蟲之類的東西。
“化羽、化羽”,卻聽張行健仔細的琢磨著這兩個字,片刻之後向著花草邊的這人問道:“何為化羽?”
這人豁然定住身形向著張行健望來,眼中露出一絲奇色,緩了緩道:“修真之道,不外乎成仙得道永世千秋;而凡俗之道,卻是其樂自在,同享百年。修真之人悲憐世俗之人的淒苦,而世俗之人卻好奇修真之人的無知。雖言化羽,實則就是何不歸於平凡,遠離虛無。”
張行健眉頭緊鎖,似正深深思索此人的話語。
隻見此人在身上拿出一副似乎是金蠶所製成的手套,成透明的網狀,然後戴在手上向著這些花朵摘去。摘下一片後仔細的看上幾眼後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然後扔掉。
張行健回過神來,也不知究竟是否理解了剛才的話語,問道:“前輩,既然此花如此珍貴又為何要扔掉?”
這人回頭看了一眼張行健,無奈的道:“這些花朵不是枯萎了就是被蟲子叮咬過了,已經失去了效用,不扔掉的話就會浪費地下的養分從而影響其他花朵的生長,如此蔓延下去那麽這裏不久以後就成了一片荒蕪了。”
張行健實在沒有想到這些奇花竟然對環境如此的苛刻要求,甚至是比人還要嬌生慣養。隻見此人慢慢的穿行到花叢中仔細的查看清理,幸好花間的距離還算寬闊,尚可容的下一人過往,不至於相互碰到。
隻聽這人在花叢中自語道:“好像那是很久前吧,偶爾的時候就會有一個得道的靈物慌不擇路的來到這裏,我念她小小的靈物修成不易在此處布下幻陣,不然如果無意中闖進來的話那麽我這裏就又多了一株靈芝了,嗬嗬,就是從上遊那頭跑過來的,你也應該是從哪裏過來的吧?也不知這個小靈芝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早被人拿去修煉法力了。”這人沒有看到張行健臉上越來越難看的神色,抬頭望著張行健而來的方向,笑著說。
張行健臉色悲痛的神色難以掩飾的流露出來,道:“她已經不在了。”
“哦,不在了,去那了?”這人顯然並沒有發現張行健的神色,繼續低下頭擺弄他的花,隨意的問道。
張行健悵然一聲歎息,道:“不知道。”
這人這才微微詫異的抬起頭望向張行健,疑惑的道:“不知道?也難怪像她這些靈物如果被一些惡毒的修道者發現不被拿去修煉才怪呢,隻是可惜了,這個小東西也挺可愛。”
一時空穀之中又陷入了一片難得的平靜,唯聞溪水潺潺之聲。
花叢中那人似乎想要打破這難得安靜,不經意的問道:“你那法寶可是來曆不凡吧?”
張行健收拾起悲痛神色,問道:“前輩也識得這把劍?”張行健將騰蛇劍拿在手中,隻見騰蛇劍在張行健的手中黑漆漆的猶如一塊頑鐵一般,此人既能發覺必然能力不凡。隻是張行健第一眼見到此人的時候,已經全心打量了,可是卻沒有發現絲毫的異狀,竟然也看不出法力的波動。
如今的張行健道行還不是太過深厚,但一般修道者都不放在眼下,即使是當日道成來時也可以察覺出法力的流轉,可是在此人麵前卻一籌莫展,此人要不是已經超凡入聖,要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可是凡人的話又怎能種下這種奇花?
“你也不必前輩前輩的叫我,叫我風華就好了,雖然現在這個名字已經名不副實,不過喊著順口就行了。你這件法寶我也隻是聽說過而已,到是未曾見過,此時驀地見到不由的想起了一些傳說。”看男子的麵貌卻是有些風流倜儻的樣子,倒也不負這風華兩字,隻是仔細看去如今皺紋深藏,而且滿頭銀發,顯然是年歲已高,想來年輕時候也是美男子一名吧。
“正如風前輩所想,這把劍確實來曆不凡,而且還殺過很多人。”張行健慢慢的撫摸著劍身,輕聲道。
風華走出花叢,瞪著張行健看了兩眼似乎是對於前輩這兩字有些反感,不過也沒說什麽來到張行健麵前看著騰蛇劍道:“我看也是,這把劍殺氣之重,絕非泛泛,駕馭之人也需有一定的根基,不然被反噬了就不妙了。我看你體內魔性深種,而且藏在體內蠢蠢欲動,但是卻正是駕馭這把劍的人選,隻是時日一久難免被劍內所藏的戾氣影響心性,到時就危矣。”
張行健微微苦笑,卻沒有說什麽,而是問道:“風前輩難道就一人住在此處?”
風華搖頭,頗顯無奈的道:“本來我一個人平平淡淡、安安靜靜的多好,誰料到十幾年前突然老天就賜給我一個徒弟。不過有個徒弟也好,平時打打下手也不錯,難得多了一點空閑的時間。”
“老天賜給你個徒弟?”張行健詫異的問道。
“啊!”風華正要說話,卻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聲。
風華頓時一驚,急忙就向著呼聲而來的方向走去,張行健急忙後麵跟上。
張行健後麵跟著,隻見風華左轉右轉然後花草後來到一處小道內,然後又通過小道,接著麵前豁然開朗了起來,原來這後麵別有洞天。前麵是一個天然而成的四壁圍著斷崖的空間,空間頗大,其中還有兩件茅草屋,繁華茂盛,樹蔭成群,而呼聲卻是又一個草屋旁邊正蹲著的一個女子發出,似乎正在收拾著什麽。
風華正要向裏麵走去,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竄出,頓時將風華嚇了一跳。可是微微驚嚇之後,風華急忙回頭看去,隻見這個黑色的影子竟然跑到了張行健的後麵,偷偷的向這邊望來。風華眼中震驚之色大顯,遲疑的問道:“這是……”。
張行健點了點頭,道:“前輩應該能看的出來。”
得到張行健的肯定後,風華眼中的震驚停了一會兒後才慢慢逝去向著女子的方向而去,嘴裏還道:“這不就是我的徒弟了。”
女子聽到風華的聲音,站起身轉過頭望著風華道:“師傅剛才有一個可怕的野獸突然出來,嚇了我一跳,害的我把這些花朵都掉了,”接著忽然又驚聲道:“啊,就是它。”原來是看到張行健後麵的獬豸。
再看此時的張行健的眼中卻是慢慢的震驚之色,忍不住失色道:“黃玲,你怎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