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迷局
日出東方，輕柔且溫和，能沐浴在這無私的日光也算是人生一大樂趣，張行健就靜靜的站在陽光下，而獬豸卻早已不在跑到哪裏去了。
東方有人，順著沐光而來，老態龍鍾，一身破敗的袈裟隨意的披在身上卻顯不出絲毫的累贅，反而顯得此人清閑自然，意境非凡。此人漫步而來，沿路還瀏覽著沿途的風景，不時的露出一絲驚歎的神色。臉上皺紋遍布，卻還帶著愜意的微笑，顯然並不因為這千山萬水而感覺絲毫的疲憊。
張行健眯著眼睛看向那個越來越近的僧人，卻是輕聲的歎了口氣。
世界上決然不會有一個老者會冒著風雪路遙而苦苦尋覓到這裏，而且這個老者看衣著打扮也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既然有目的，那麽歎息一聲就很正常了。
老者已經來到了張行健的麵前，慈眉善目，微微笑著道：“這裏確實是一處絕佳的修性養身之所了。”
“的確是的。”張行健看了一眼老者，然後又將目光轉向了遠方，遠方紅日正烈，刺眼奪目。
老者手中的佛珠輕輕的轉動了兩圈後，也轉頭望向烈日，道：“此處雖佳，可是紅塵之人又怎甘願受這寂寥之苦，紅塵俗世，世間之人能放得下的又有幾人？唯有身心兼修方可忘卻過往，得成大道，張施主何不試試？”
張行健哂而笑之，幽幽而道：“何為身心兼修，既然此法可成大道，為何這世間還有這許許多多的悲歡離合，大師難道又豈能不曉得？”
這老僧微微搖頭似乎是否定張行健的話語，接著又道：“張施主，佛語有雲有因有緣集世間，有因有緣世間集；有因有緣滅世間，有因有緣世間滅。凡事皆有因緣注定，無緣者就算佛前叩首三千年也難入佛門；緣之定者，就算是萬世輪回，海角天涯，佛也會輕扣其門。”
“如大師所言，難道我就是這緣之天定者？”張行健微微詫異，不過還是淡然的問道。
老僧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張施主不必著急，先讓老僧為施主說上一個故事。”
張行健不語。
老僧眼光微微向著遠方的一處一閃而沒的黑影看了一眼後道：“那應該幾百年前的事了，那時一個少年家毀人亡，走投無路之際望著一處斷崖而去。斷崖深而幽靜，雲煙繚繞，少年卻一躍而下。本來以為可以一切都解脫的他卻意外的活了下來，張施主不必驚訝，他的經曆並不與你相同，嗬嗬，”見張行健露出疑惑的神色，老僧解釋後無奈的笑了一聲。
老僧又接著道：“當時崖下正有一得道高僧正在此處閉關修煉，巧而又巧的當少年跳崖的時候，這位高僧恰好出關，神通大成，眨眼間將少年救了下來。少年之後得高僧一身修為真傳，此後
少年潛心修煉，終成禪宗之主，高僧賜其命曰道成，望有一日少年道法大成，突破大無量之境，得成大道。”
老僧說完，看著張行健道：“老僧法號正是道成，可惜終究是有負師宗所托，這大無量之境豈是凡人可以駕馭的了。”
任誰也不會想到此人竟然如今的禪宗宗主道成大師，如今天下也是唯有一個進入無上大神通可預知萬事的人，而如此的高僧竟然不遠千山萬水前來尋覓張行健，僅僅也隻是為了感化這個少年。
張行健知曉此人竟是道成後也是吃驚不小，不過還是問道：“不知道成大師，你所講的這個故事意義何在？”
道成大師嗬嗬一笑，道：“沒有意義！”
張行健這次終於轉頭凝重的看向了道成，訝然道：“那為何大師又要浪費唇舌，多此一舉呢？”
“張施主會錯意了，凡事有因有果，皆有定數，一個事情有一個事情的因果，而這個故事雖則無大用處，但卻道明了緣之所定，逃也逃脫不了。”道成大師緩緩而道，接著又道：“隻要張施主肯與老僧回禪宗苦修十年，再參悟門下的無量佛神通便可早日脫離魔劫。雖然道源師弟已將無量佛神通傳授於你，可是其中之奧秘卻還需本門心法才能完全領悟。”
張行健轉頭盯著道成，道：“多謝道成大師了，我身性不喜拘束，恐怕有負大師所望了，就此告辭吧。”說完已向著山洞而去。
道成大師曾思片刻後望著越來越來遠的背影，問道：“張施主可否告訴老僧，當日道源師弟為何要將本門心法傳授於你？”
張行健身形微微停頓，然後仰頭望著那湛藍的蒼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幽暗的山洞之中，還有那個已是病入膏肓的老僧。然後張行健回頭看著道成，道：“大師，緣之一字，天之所定！”
道成不由的微微一凝，然後輕笑一聲，直到張行健的身影要消失在洞內的時候才轉身離去。可是忽然背後似乎傳來跳躍之聲，道成身形微動卻已轉過了身，隻見正從遠處的林中正竄出一隻全身黝黑的異獸。
獬豸眼露凶光望了道成幾眼，似乎對道成破有敵意，然後隱沒到了洞中，不見蹤影。
道成一直望著獬豸消失後才自語道：“想不到連這上古凶獸也出世了，看來這世道真的要大亂了。”
還是落月峽穀，然後卻據此很遠的一處山巔之上，道成靜靜的站在哪裏，臉上愁容微露，手中的佛珠不停的轉動著，似乎是想要通過這個不停歇的動作來驅散心中的憂慮！
不久之後，忽然隻見在背後的慢慢的出現了一個人，一個猶如天女下凡的女子。
夢雪桐來到道成大師的旁邊，將目光望向落月峽穀的方向，問道：“大師，如何？”
道成微微搖了搖頭，道：“不知夢仙子可有辦法？”
夢雪桐抬手拂去額角被風吹散的發絲，道：“他入魔已深，血海的魔性雖然是初入體內不久，可是正是這道魔力才使其瘋狂，但這卻並不是根本。他手中的那把魔教聖物才是根本，這把劍煞氣之重絕非世間所有，這也是當年魔神的緣故。隻是如今它落到張行健的手中正慢慢的改變他的心性，使他逐漸變的噬血殺戮、暴虐殘忍，最後完全喪失人性，淪為劍的奴隸。”
“他幾經大難，早已將騰蛇劍作為他的朋友甚至是親人，絕對不會輕易放手。除非他能再經大難，然後大徹大悟方能歸入佛道，如果繼續下去，實在難以預料。
“夢仙子所言甚是，隻是老僧想仙子還有一點沒有料到，他身邊竟然會跟著一隻上古凶獸。此凶獸以老僧來看應該就是上古四大凶獸中的獬豸無疑，實在難以想象這凶獸為何會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道成臉色盡是疑惑神色。
夢雪桐的臉色也變的凝重起來，道：“據傳言，這凶獸獬豸竟要比那饕餮凶獸還要凶惡上許多，此時實在是毫無辦法了，不知以大師大無量之境可否看出什麽？”
道成搖頭道：“老僧所知曉的也正是尊師告訴仙子的，隻是一切不一定皆在預料之中，凡事皆有定數，其中曲折變遷不是我等所能預知，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兩代以普渡世人門派的得力代表此時竟同時生出了一陣無力之感！
忽然，兩人同時臉色微變轉身，向著不遠處的一處山脊望去，隻見那裏正有一個青衣人影靜靜的站在那裏，望著落月峽穀。
令道成、夢雪桐變色的是此人究竟是何時出現在這裏，以道成如今的大無量修為直至此時才發現，不得不讓人霍然大驚。隻見那青衣人似乎感覺到道成這邊有人在看他，掉過頭向著這邊看了一眼後就向著遠方飄然而去。
道成夢雪桐兩人同時對視一眼後縱身向著青衣人離去方向追去，隻見青衣人人影飄渺玄乎，眨眼之間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等道成過去的時候哪裏還能看到。
夢雪桐已震驚的道：“此人修為竟然如此之高，實難想象這世間除了我師傅和道成大師外還能有人有如此玄乎的神通！”如今世間道成以進入大無量之境法力自是居於首位，可是夢雪桐的師傅也就是九天玄女門的門主才是不出世的得道高人，既然能預知這世間的妖魔邪道，至少與道成一個位置，夢雪桐如此說也到不是自誇。
道成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道：“此人法力深厚，似乎隱隱有些邪道的氣息，隻是我觀此人身上已沒有絲毫的魔性出現，應該不是魔教之人。隻是如今天下高人盡出，更有如此之人留意張施主，也不知是禍是福？”
道成又道：“此時需要小心，老僧還有一些要事需要處理，這裏隻能留給仙子了。”
夢雪桐點頭道：“大師放心，這裏我自然會時刻留意，出山前家師曾有交代，大師不必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