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去,自然就壞了事。
那茶樓裏,鹿辭帶了隨從等著呢,等著來個甕中捉鱉。
但璽宴進了茶樓,發現裏頭並無茶客,有的隻是幾張臉孔板著的,黑色勁裝的侍從。再上樓梯,赫然發現鹿辭端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閃著狡黠的光芒。
璽宴驚叫一聲:“鹿辭……怎麽是你?”
“哈哈……怎麽不是我?璽宴,我總管將你勾出來了!來人!”
鹿辭大手一揮,幾個侍從上前,攔住的璽宴,讓他進退不得。
“鹿辭,你這個騙子!”璽宴咬牙切齒。再一抬頭,見身旁的駝背太監,慢慢卸下戴著的假頭套,又拔掉一對假眉毛,挺直了胸,更叫璽宴吃驚。他……他哪裏是什麽太監,他分明是……鸞蟾!!!
璽宴瞪大了嚴禁,一句話說不出來。
鸞蟾得意的不行。
“殿下,您瞧……這一會,我總算沒讓您失望吧?”鸞蟾一臉的諂媚。
鹿辭滿意地哼了一聲,斜睨著眼睛:“你總算幹成了一件事,總算不是個廢物。”
“那……我欠你的那些銀子……是不是可以減少一點?”鸞蟾問的小心翼翼的。
“我早說過,隻要你肯賣力,肯動腦子,我不會虧待你。那點銀子與我不算什麽,不急。你想還呢,就慢慢還。不想還呢,我也不會催。”
鸞蟾骨碌著眼珠子,聽出了鹿辭的言外之音。
也就是說,那些欠著的銀子呢,就算一輩子不還,也沒什麽。
“謝殿下!”鸞蟾將手一拱,做了一個謝的動作。
璽宴更是氣憤,連連跺腳。他想逃,但已然來不及。
“鸞蟾,你好沒意思,好惡心,好齷齪!你竟敢瞞騙、戲弄本太子!你……你……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璽宴咬著牙,懊恨不已。早知該聽照水的話,不管怎樣,不論何人,哪怕就是天塌下來,都不要出府。
“璽宴,我想你在照水家裏,也呆膩了。我呢,是好意來接你回宮。來人!將璽宴太子殿下送進轎子!”鹿辭喝令。
“不!我不回!我的事和你沒關係!你憑什麽幹涉我?憑什麽?究竟你是太子還是我是太子?”璽宴抗爭。但他一個十歲孩童,又如何抵得過身邊這些膀大腰圓的侍從?
“憑什麽?憑我是你的兄長,憑我得了父皇的命令!”
“我不信!父皇一向由著我!我在照水府裏,父皇放心!”
“嗬嗬……父皇想你了,自然希望你回宮!”
鹿辭不耐煩了,令侍從動作快點。
很快,璽宴就被“抱”進了轎內,轎子起身,前後跟著十來個鹿辭的侍衛,一路匆匆朝皇宮進發了。璽宴在轎內大叫、哀嚎,然而無濟於事。
那廂,照水還不知道,璽宴被騙走一事。
牛黃買了牛肉回來,不見了清岫,卻多了一人,卻是照水!
牛黃又驚又喜,丟下牛肉,牢牢握住照水的手。可又覺不妥,即刻鬆了,又露出恭敬的神情,激動喃喃:“俺不是做夢吧?竟是將軍您來了!俺是想著盼著念叨著將軍您呀!”
牛黃說的是真話。
他就盼著這一天。照水能得悉阿田沒死的消息,能尋到阿田,能將阿田接走。
在他看來,阿田躲在江心灘,不是長久之計。可他以阿田的意思為主。阿田想要做什麽,他都點頭,都說好。折下好了,天遂人願,將軍和阿田終於團圓了!
牛黃激動的眼淚都下來了。
照水也很感慨。“牛黃,謝謝你。我不在阿田的日子裏,都虧有了你!”
這是找誠摯的謝意。
“將軍,說啥謝不謝的。阿田是俺妹子,是比親妹子還親的妹子,這是俺該做的。俺要丟下阿田,那成什麽人了!”
照水更是感動。
他拍拍牛黃的肩膀:“牛黃,好兄弟。以後,你依舊跟著我,還回到府裏,如何?”說著這話,照水又看向阿田。
如果阿田依舊想回到江心灘,他真的會失落,深深失落。
牛黃猶豫了一下。
照水和阿田,在他心內分量都很重。
他不忍心傷害阿田,但也不人讓照水失望。
那麽,怎麽辦?
其實,牛黃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此番,卻是為救紫蘭而回雲都,但依著他的性子,還想再雲都盤桓盤桓。不為別的,就為能多看紅玉幾眼。
牛黃也弄不懂了,自己的腦袋到底哪根筋不對,竟是對那伶牙俐齒**嫵媚的紅玉姑娘,生了情意呢?沒錯,隻要一見到紅玉兒,牛黃就滿麵春風。不管燒窯多累,幹活多苦,保管笑得眉眼飛飛的,嘴巴恨不得咧到下巴。
得知紅玉將他帶去的小魚小蝦都煎了,當成了下酒菜,都吃光了。牛黃心裏那個高興勁兒呀!真恨不得再跳進水裏,再捉一簍子的魚蝦給紅玉送來!
這些心思,牛黃藏在心裏,任誰都沒說,包括阿田。
他想告訴阿田,但又不知該怎生說。阿田說過的:紅玉雖然是風塵女子,但為人俠義。這個牛黃也知道。阿田又說了:紅玉雖人在勾欄,但是有主的人。她不接客,在嫣紅院想怎樣就怎樣。隻因青樓就是那男人買下的。紅玉有喜歡的人,自己這樣便是自作多情。
再說,自己長得糙,容貌醜陋,一個粗人,一個窮人。那紅玉姑娘雖不是千金小姐,但也是有丫頭婆子伺候的,一向大手大腳使慣了錢,就算她願意跟著自己,可拿什麽供養她呢?
呸呸!牛黃又大搖其頭。這些就是自己的單相思。自己若膽敢說出表白的話,隻怕紅玉要甩他幾個白眼兒,叫人將他扔出去,扔到大街上。
不想了!再想腦袋都得想破了!
哎呀呀,還是想想怎麽救紫蘭出來吧!紫蘭是阿田的朋友,那也是自己的朋友。哎呀呀,照水不在這兒嗎?想來阿田已經說了這事兒了吧?照水是將軍,又有王爺的爵位,有他出麵,十個紫蘭都能保下的!
“將軍,我和阿田回雲都,是因為一個叫紫蘭的姑娘。她是個擺攤殺豬的。雲都出了毒豬肉,吃死了人,這事兒我敢拿腦袋做保證,不是紫蘭幹的。”
照水就安慰:“不用往下說了,阿田都告訴我了。”
“哎呀呀,那就好,那就好,那俺放心了。”牛黃十分歡愉,“將軍,那這事兒就拜托您了!阿田心裏的石頭也就放下了!”
照水便叫牛黃和自己一起去。
牛黃本欲拔腳走了。但他卻又搖著頭:“俺不去了。俺還得燒窯呢。這活兒雖苦,但主家沒來,我這不聲不響地走了,便是不負責任,窯洞熄了火,燒出來的磚頭不好看的。”
照水便說是。
“好歹,俺得等主家過來,打聲招呼兒再走。你們先去。”牛黃咧著嘴兒,眯眼笑著。
“好,那你就留在這。我和阿田先去府衙。”
在窯洞不遠,停著照水的馬車。
這是牛黃故意的。他不想當絆腳石兒,在照水和阿田身邊礙手礙腳的。沒他,照水和阿田更得自在。
照水很懂牛黃的意思。
他溫柔地詢問阿田:“已經是晌午了,咱們快走吧。”
“好。”阿田卻是想早點看到紫蘭。
看著照水和阿田並肩而行的背影,牛黃就立在樹下,感慨地歎了歎,自言自語地道:“這下可好了。阿田啊,你就別再逞強了,別把自己當個女漢子地待了。女人就是花兒,男人才是樹。將軍待你那麽好,你還有啥不滿足的呢?就算有啥委屈,且就忍一忍,好日子可還在後頭呢!”
牛黃是真的祈佑,從此以後,阿田有啥都順順當當的。
阿田的事兒完了,他才能靜下心想自己的小九九,想紅玉。
嗨!怎麽繞來繞去的,兜了一個圈子,又想到紅玉了?牛黃搔搔頭皮,又來個自言自語:“老天爺爺呀,幫幫俺,給俺念個咒,讓俺忘了紅玉吧!”
阿田坐上馬車,照水駕馬。
“阿田,放下簾子。”
“嗯。”
一路,照水隻是專心趕車,並未再詢問阿田,問她是否願意願意留下,願意留在他的身邊。他覺得,還是給阿田時間,一切順其自然為好。
他未娶,阿田未嫁。
一切依舊來得及。
阿田順從地將簾子拉上。但又在半途中,悄悄將簾子拉開半個角。不為別的,她就想多看照水幾眼。哪怕隻能看到他的背部,也是滿足。
情人眼裏出西施。
在阿田眼裏,照水依舊是那麽完美,那麽無暇,那麽高大,那麽溫潤。
心有靈犀一點通。
在過一個小橋時,照水回了下頭。
看著阿田掀著簾子,定定坐在轎內,一雙眼睛癡癡地盯著他,也就回眸一笑,遂將車速放慢了好些。
“阿田,以後,有你看的。且還是將簾子放下吧,外麵有風沙,當心風沙迷了你的眼睛。”照水溫言細語。
阿田被他撞破了,一時紅了臉,但一雙手還是舍不得就此放下車簾,輕聲囁嚅道:“車裏有點熱,還是拉開一點簾子,透透氣。你也不要太累了。不急的。聽你那樣說,紫蘭肯定沒事了。早點見,晚點見,也沒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