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皇子劉福
古代人對穿著是很有講究的,什麽身份穿什麽衣服,穿錯了是要倒黴的。皇室成員的服裝更是不能隨便穿,萬一穿錯了,那就是逾製,掉腦袋的可能都有。左豐相信即便劉福想要穿錯,陪同劉福的人也不會不懂規矩。
看著劉福穿著一身隻有皇子才能穿戴的服飾,左豐的心裏瓦涼瓦涼的。他想起了宮中的一則傳聞,皇長子劉辨一直被寄養在宮外,誰能想到堂堂皇長子不老實待在洛陽,反而帶著人跑去了戰場,更倒黴的是,自己跟他還起了衝突。左豐自認自己不是一個皇子的對手,自己充其量隻是十常侍趙忠的親信,而趙忠說白了也就是皇帝身邊的一條狗。皇帝不可能會為了自己處置劉福,趙忠也不可能為了自己去得罪皇子。左豐相信,一旦劉福想要找自己的麻煩,趙忠恐怕立刻就會派人把自己打包送到劉福的麵前。
頗有些失魂落魄的左豐搖搖晃晃的往自己的住處走去,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對左豐來說已經是個未知數。作為趙忠的親信,左豐心思活泛,可越是心思活泛的人,想的就越多,尤其是在情況對自己不利的時候,左豐越想越害怕,劉福還沒準備把他怎麽樣呢,他自己已經把自己嚇了個半死。
左豐不是沒有想過逃跑,可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裏一閃而過,作為一個宦官,一旦逃出皇宮,就算宮中不派人追捕,自己恐怕也活不了多久。除了學會了察言觀色的伺候人,左豐並沒有一技傍身。
“哎呦~你眼瞎了?見到本宮都不知道讓路!”正邁步順著走廊往前走的左豐忽然感覺撞到了什麽,隨即耳邊就聽到了喝罵。定睛一瞧,就猶如被人從頭頂澆下了一盆涼水,渾身冰涼。
不久前才得罪了大皇子劉辨,眼下又撞倒了二皇子劉協,左豐覺得自己這回死定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把頭磕得砰砰響,嘴裏一個勁的叫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劉協畢竟年幼,雖然被一個宦官撞倒心裏不太高興,可在看到左豐認罪態度如此誠懇以後,倒也沒有再繼續怪罪,冷哼一聲後,帶著身邊的人走了。等劉協走了以後,左豐已經額頭見血,剛才是真用力,不敢有絲毫的應付。
出了一身透汗的左豐打起精神一路飛奔回自己的住處,躲在昏暗的角落繼續瑟瑟發抖。
皇宮正殿內,劉宏拉著劉福的手對朝中文武介紹道:“這是我的長子劉辨,前些日子在宛城帶兵與黃巾賊激戰,後來又去廣宗拜見了他的老師盧植,今天是剛回來。”
“劉辨見過各位大人。”劉福乖巧的對看著自己的朝中文武行禮問好道。
看向劉福的目光有驚訝,有錯愕,有欣喜,有了然,唯獨沒有懷疑。這是皇帝劉宏親口說出來的話,這種事相信劉宏是不可能信口胡說的。但對劉宏說劉福帶兵與黃巾賊激戰,這就有點叫人懷疑了。就憑劉福的身板、年紀,還激戰?如果說劉福人在宛城那還比較容易相信,可參與了戰鬥,那就有點胡說八道了。
不過也沒人會在這個時候質疑皇帝的話,那純粹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朝中文武對劉福還禮以後,袁隗忍不住出聲問劉福道:“皇長子殿下,不知宛城如今可還在我大漢官軍手中?”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自黃巾賊首張曼成中計被誅之後,本宮就帶人前往廣宗與恩師盧植匯合。對於宛城的現狀,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記得在廣宗看到了一份軍情,說是皇甫嵩將軍先勝後敗,如今下落不明,重新得勢的黃巾賊估計不會放過宛城,現在宛城是否還在官軍的手中,我……本宮實在不知。”
袁隗之所以會有這麽一問,並不是真的想要難為劉福,而是想要從側麵向眾人證明皇帝方才的介紹沒有誇大,皇長子的確曾經在宛城待過。其實朝中百官並不在意劉福有沒有出現在宛城,前不久洛陽城內瘋傳皇長子身死,如今見到了活得好好的皇長子,相信很快有關皇長子身死的流言就會停止。
等到朝中百官的小聲議論暫時停下,百官們忽然發現從未在他們麵前露過麵的劉福顯得很是鎮定,整個人安靜的坐在皇帝的左下首位置,臉上半點不安都沒有看到。看著鎮定自若的劉福,袁隗在心裏忍不住拿眼前的劉福跟袁家的那兩位最被族人看好的後輩做了一下比較,隨後沮喪的發現,袁本初還能說得過去,可袁公路,除了歲數比人家大,似乎其他方麵都比不上。
從看到劉福的第一眼,袁隗就認出了劉福就是以前曾經在大將軍何進府中見過的那個劉福。對於那個劉福,袁隗也派人調查過,倒不是劉福引起了他的戒心,而是袁隗命人監視蔡邕、盧植的時候捎帶著調查了一下。隻是出乎袁隗之前的判斷,劉福不是一個運氣比別人好的小子,能夠有幸拜蔡、盧二人為師,而是這家夥就是實實在在的皇長子。他爹是皇子,他娘是皇後,他舅舅是當朝大將軍……
與袁隗同樣沒有想到的人在朝堂上還有很多,誰也沒有想到這幾年在洛陽周邊無人不曉的蔡家莊裏會藏著一個皇子。想到這裏,袁隗偷眼看了看何進,這也是個心裏能藏住事的,本來還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何進完全的信任,現在看來,自己做的還遠遠不夠。
皇長子劉辨在皇宮正殿現身的消息立刻就讓洛陽城裏瘋傳皇長子身死的流言消失,而緊跟著劉辨這些年的經曆也被有心人悄悄的傳揚開來。誰也沒想到,蔡家莊裏被稱作小莊主的劉福就是皇長子劉辨。尤其是蔡家莊裏的人,莊子裏的老人無人不驚訝。那些以前跟劉福熟識的人,更是驚訝的同時還有些別的心思。平時關係不錯的是喜悅,而那些背地裏使過壞的就不是喜悅了。
負責管理蔡家莊前市集的賈三是欣喜若狂,在得知劉福就是皇長子以後,一度認為自己的祖墳一定是冒了青煙,這才讓他能夠早早的認識了劉福。而擔任磚窯廠一個小工頭的牛三則是慶幸,雖然跟劉福的見麵過程並不令人愉快,可好賴自己如今也算是劉福手底下的人,至於還在磚窯廠充當苦力的裴元紹就不怎麽高興了。
被俘以後,裴元紹並沒有如黃劭一樣選擇歸降,所以如今黃劭成了蔡家莊的賬房先生,而裴元紹以及十幾個當初襲擊蔡家莊的死硬分子依然是蔡家莊苦力的幹活。
得知劉福就是皇長子的事情以後,裴元紹就覺得自己的未來暗無天日,得罪了皇子,而且還是一位無論心機手段都比自己強的皇子,裴元紹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別想有出頭之日了。
“老裴,發什麽呆,該上工了。”就在裴元紹出神的時候,跟他一個房間的工友招呼裴元紹道。看了看按照規矩一個接著一個走出房間的工友,裴元紹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以前一天到晚打打殺殺都有可能會餓肚子,但現在雖然沒有了自由,但吃飽穿暖卻不是問題,在這方麵蔡家莊並沒有苛待他們這些人。
像往常一樣工頭拿著一個本子點了名,裴元紹習慣性的準備往自己平時負責的位置走,耳邊就聽工頭開口說道:“裴元紹、王七、牛大力……你們這些人留下,其他人去上工吧。”
裴元紹看了看被留下的人,發現這些人跟自己有著同樣的一個身份,戰俘。
“這是準備算總賬了嗎?”裴元紹心中暗道。
“按照公子的吩咐,你們如今自由了。現在的你們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留在蔡家莊擔任磚窯廠工人,還有一個就是結清這段時間的工錢以後自行離開。你們放心,你們所犯的罪過如今已經贖清,官府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不過日後如果又惹了禍,也與蔡家莊無關。”工頭看著裴元紹等人大聲宣布道。
乍一聽到自己自由了,裴元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實與自己所料的結果差距太多,以至於裴元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工頭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了一遍,宣布解散以後,裴元紹才對自己的工友搖醒。這十幾個人原本就是裴元紹的死忠,否則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裴元紹的身邊。劉福的吩咐讓這些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決定,便下意識的想要讓裴元紹替他們拿個主意。
清醒過來的裴元紹見工頭還沒有走遠,連忙上前攔住工頭。工頭見狀問道:“裴元紹,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
“牛爺,老裴就是想要問問,莊子的護院現在還招人嗎?”裴元紹陪著笑問道。
“你想做莊子的護院?”牛三上下打量了裴元紹一番,開口確認道。
“是的。”
“……公子特別交代過,如果是你,倒是可以通融一下,隻要你可以達到成為莊子護院的條件,你確定你要試試嗎?”
“……我想試試。”裴元紹肯定的答道。
“……好吧,既然這樣,你等我安排完那些人的工作就帶你去莊子招人的地方,你這回真是趕上了。”
“多謝牛爺。”裴元紹趕忙謝道。
等到牛三離開,裴元紹立刻就被手底下那十幾個人給圍住了,眾人七嘴八舌的問道:“頭目,你真的要去當莊子的護院?”
“嗯,我想去試試。你們不用顧慮我,既然我們如今又都自由了,那以後想要做什麽,就由你們自己決定吧。”
“那,那我還想要跟著頭目,可以嗎?”
“當然可以。”
當牛三忙完手頭的事來找裴元紹的時候,除了裴元紹以外,先前被自己點名的十幾個人一個也不少,都願意繼續跟著裴元紹。
裴元紹等人被牛三帶到了莊子護院用來訓練的空地,這裏已經人滿為患,放眼望去幾條長龍井然有序的排列著。
“牛爺,這是在做什麽?”裴元紹不解的問道。
“還能做什麽?公子不久以後要去宛城,身邊人少了怎麽行?這不就開始招人了嘛。真羨慕你們啊,要不是老子實力不濟,真想跟著公子一起去沙場掙富貴。”
“……牛爺,我聽說公子其實是皇長子,這是不是真的?”裴元紹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
“你也知道了?這消息傳的夠快的。沒錯,公子的確是皇長子,昨天我可是親眼看到公子乘坐代表皇家的馬車回莊,而且下車的公子也是一身皇子打扮。”
“既然是皇子,皇帝怎麽會讓皇子帶兵去宛城?那裏黃巾賊不是鬧得很凶嗎?”裴元紹又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公子說要去,皇帝也沒有拒絕。聽人說皇帝給了公子一個巡察使的差事,專門巡察與黃巾賊交戰的將領是否盡責。”
“那為什麽不直接調派一支官軍?反而讓公子自己招人?”裴元紹又問道。
“官軍?靠那幫軟蛋能幹什麽?我聽人說,公子當初離開宛城的時候黃巾賊的首領張曼成已經死了,局勢是官軍占了上風,可結果那個叫皇甫嵩的廢物將軍帶著兩萬官軍被黃巾賊殺得打敗,如今本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說就靠那種隻能打敗仗的官軍,公子能放心去宛城嗎?”牛三一臉不屑的說道。
老百姓是很實際的,他們隻看結果,並不在意過程。皇甫嵩一敗再敗,老百姓不會去管黃巾賊的人多勢眾,他們隻看到官軍一敗再敗,率領敗軍的皇甫嵩自然也就成了老百姓口中的廢物將軍。
托整日辛勤勞動的福,裴元紹等人順利的過了體力那一關。牛三剛準備帶裴元紹等人去通過初選的集合地點集合,忽然就聽人群出現了一陣**,身高體壯的裴元紹向著發生**的地方看去,就見劉福身穿代表皇室成員的服飾出現在人群中。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懷疑劉福的真實身份,等看到了劉福身上穿的衣服以後,那點懷疑立刻煙消雲散,剩下的就有激動。裴元紹還在看劉福,忽然就被人扯了一把,跪在了地上,剛想要扭頭問拉扯自己的人原因,牛三就已經伸手把他的腦袋給按了下去,低聲罵道:“閉嘴,不許說話。”
“都起來吧,在我的軍隊裏,沒有跪禮。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可沒有那麽多黃金賞賜你們。”劉福溫和的話語令四周圍的人心裏一鬆,不由也跟著笑了起來。
裴元紹趁機站了起來,再次看向劉福,而這時劉福也得到人報告,發現了裴元紹。來到裴元紹的麵前,劉福看著裴元紹問道:“你打算為我效力了嗎?”
“以前是裴元紹糊塗,還請公子不要怪罪。”裴元紹邊說邊又要跪下。劉福見狀上前扶住裴元紹,笑著說道:“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嗎?男子漢大丈夫,當要頂天立地做人,見人就跪的磕頭蟲我可瞧不起。裴元紹,期待與人並肩作戰的日子可以早日到來。”
得到鼓勵的裴元紹神情有些激動,大聲應和道:“裴元紹同樣期待。”
洛陽瘋傳劉福就是皇長子這個消息的始作俑者就是劉福。本來劉宏並不想要把劉福的過去傳揚出去。但劉福認為,事無不可對人言,本來就是一件問心無愧的事情,又何必藏著掖著。與其遮遮掩掩引人猜猜,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擺在所有人麵前。當然劉福也不會傻到竹筒倒豆全部說出去,除了蔡家莊的小莊子劉福就是皇長子以外,流言中的許多事情都是後來者添磚加瓦,而且有關乘風觀安排替身這件事,劉福並沒有提。隻要劉福自己不提,別人沒有證據,自然也就不會去提。
招兵的事情進行的很順利,裴元紹等人順利成為了莊子的一名護院。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就是一場為期一個月的集訓。這次招的人都是有基礎的,省去了身體強化訓練這一步驟,隻需要教會他們令行禁止即可。
劉福手下並不缺將,由於典循、徐晃並不在莊子裏,除了典韋、太史慈外,劉福又提拔了一部分表現出眾的人擔任軍中的下級軍官。一千鐵甲兵,五百輕騎兵,這是劉福這次前往宛城要帶的兵力。兵器甲胄,包括馬匹都不需要劉福自掏腰包,已經得到正名的劉福再也不需要顧慮太多,如今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接受大將軍何進親自下令調撥過來的物資。而事關自己外甥的事情,大將軍何進自然不會小氣,但凡是送過來的都是最新的。
一個月的準備,新招收的人大多都接替了原先莊子裏護院的工作,而那些臨時沒了工作的莊子護院則成功轉型成了鐵甲兵或者騎兵,裴元紹十分幸運的也成了一名鐵甲兵,而且還是名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