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再遇曹操
“這是給我們用的?”裴元紹手裏捧著剛剛領到的兵甲有些不相信的問前來分發裝備的上官道。
“當然是給你們用的。公子對待自己人一向寬厚,不過對待犯了錯的人同樣嚴厲,十七禁律五十四斬想必你們已經記熟,日後要是犯了其中任何一條,你們也別指望公子會法外留情。”
上官的警告叫裴元紹的心中一凜,作為劉福的手下敗將,裴元紹比其他人更清楚劉福在對待敵人時是個什麽樣子。
訓練很辛苦,沒日沒夜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相同的號令不斷在耳邊響起,但是這樣的確很有效,高強度的訓練讓裴元紹這些並沒有經過訓練的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記住了聽到什麽號令就該做什麽動作。
軍隊的夥食很好,頓頓有肉,比起在磚窯廠當苦力要好得多。一個月的猛補嚴訓,足以讓裴元紹這些本就有基礎的山賊土匪恢複原先的身體素質。當裴元紹聽到上官大聲宣布訓練結束以後,心裏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對以後更多了一分期待,訓練的結束就意味著他們這些被蔡家莊征招的人即將前往宛城。
在這一個月裏,劉福並沒有閑著。身份公開了有利有弊,做事不需要再像以往那樣遮遮掩掩,但個人的安危也迎來了新的挑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蔡家莊前的市集裏就又增加了許多新麵孔。負責市集管理的賈三如臨大敵,而一直在市集做買賣的老人也對那些新來的另眼相看。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劉福,蔡家莊的人都把劉福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
劉福減少了外出的次數,整日躲在自己的小院中也不知道在幹什麽,蔡邕成天陪著盧植,對於朝堂上的事情,盧植也如劉福跟劉宏保證的那樣,一個字都不跟來訪的友人提起。即便有人有心提起這個話題,也會被蔡邕等人及時製止。在盧植跟蔡邕看來,天子能夠允許劉福繼續參與平叛,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讓蔡邕跟盧植閉嘴。不願意叫劉福為難的盧植跟蔡邕閉上了嘴,這讓本來想要利用盧植這件事做點圖謀的人願望落空。
與古代人不同,劉福很清楚如何對待流言,最好的應對就是不予理會,一旦當事人不理會,流言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新的流言取代,任何流言都是有保質期的,時間會衝談人們對一件事的關注度。
此時的盧植在蔡家莊衣食無憂,身邊還有妻兒陪伴,生活過的悠然自得。除了在劉福帶兵離開蔡家莊的時候露了一下麵,平時連洛陽城都不去。
離開洛陽的劉福帶兵前往宛城的途中經過潁川,在與留在家鄉處理家事的郭嘉匯合後,突然下令軍隊改道,不再繼續往宛城的方向走,轉而前往朱雋處,準備到朱雋的帳下聽用。裴元紹雖然感到不解,但如今的他隻是一個小小的什長,那種決定行軍路線的事情,他還沒有資格過問。
“我現在是該繼續叫你師兄?還是改口稱呼殿下?”郭嘉笑著問劉福道。
劉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不管是師兄還是殿下,還不都是我這個人嗎?郭師弟……”
“劉師兄,如今我已經有了字,以後你可以叫我奉孝。”郭嘉打斷劉福的話道。
“……誰給你起的?”
“我自己。”
“……等以後回了洛陽,再請老師把儀式補上吧。”
“嗯。”
在戰場上,不讓對手弄清楚自己的真實意圖,是戰勝對手的先決條件。在離開洛陽的前三天,劉福終於收到了有關宛城現狀的情報。宛城已經被以趙弘為首的黃巾賊攻破,太守秦頡等人在黃忠等人的護送下突圍成功,如今下落暫未查明。就目前為止,在黃巾賊的功勞薄上,暫時還沒有出現典循或者徐晃的名字。
劉福之所以會突然改道不再前往宛城,一來是宛城如今已經不在官軍的手中,僅憑劉福手底下的這點人,肯定就不可能攻下宛城。二來隨著宛城的被攻破,南陽也隨之徹底淪為了敵占區,劉福帶著一千多人在南陽出現,極可能遭遇大隊黃巾賊的圍攻,為了保存實力,劉福必須要給自己這支隊伍找個靠山。
現如今的官軍方麵,皇甫嵩下落不明,而接任盧植位置的董卓劉福也不願意親近,也就隻剩下朱雋這一個選擇了。
有盧植的親筆信開路,朱雋並沒有怎麽猶豫就留下了劉福,讓劉福帶人獨立一營,自己則繼續考慮如何應對眼下的黃巾賊。
與波才那廝已經在這裏僵持了兩月有餘,那個波才還真是有才,如果不是手下這些人拚死效力,自己保不齊就步了趙謙的後塵。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疲乏的朱雋想要小憩片刻再考慮對敵之策。也就在這時,帳外有小校稟報營外有人領兵前來帳下聽用。
對於曹操的才能,朱雋是知曉的,聽說是曹操帶兵前來,渾身的疲憊頓時消去了大半,連忙命人將曹操請進大帳。雙方分賓主落座,朱雋先是問候了一下曹操的老爹,隨後又詢問了曹操的近況,曹操一一作了回答,隨後剛準備說出自己對波才那支黃巾賊的看法,帳外小校緊急報告說不久前才來的劉福一行人出營去察看敵情了。
聽到劉福這個名字,曹操不由麵露喜色。自從自己在洛陽做了官以後,自己跟劉福的來往就越來越少,一方麵二人都很忙,沒什麽時間聚聚,另一方麵就是曹操的好友袁紹不知為什麽總是看不慣劉福,為了不想要失去這個知心的朋友,曹操也隻好減少了跟劉福的來往。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相逢,這不由讓曹操感到意外。
“孟德,你認識那個劉福?”
“回將軍的話,認識。那劉福是蔡師跟盧師的弟子。”
“唔?伯喈跟子幹的弟子?”朱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起身走到自己榻邊的一個行李裏翻找,找出了一封家書,打開看了看後抬頭問曹操道:“孟德,蔡伯喈跟盧子幹一共收了幾個叫劉福的弟子?”
“在下所知的隻有一人,將軍,難道劉福在洛陽惹禍了?”曹操疑惑的看著朱雋問道。
朱雋聞言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有,這封家書裏告訴我最近天子將皇長子接進了宮,似乎在宮外所用的化名就是劉福,而且也是拜蔡伯喈與盧子幹為師。”
“真的?那一會倒是要找劉福好好確認一下。”
帶人離開營地的劉福並不知道自己認識的曹操也帶人來到朱雋的帳下聽用,帶著典韋跟十來個騎兵來到一處高坡,劉福拿出千裏眼將黃巾賊的營地內的布置看了個一清二楚。等劉福看完以後,隨手將千裏眼交給了身旁的郭嘉。
劉福扭頭看了一眼典韋,輕聲說道:“典二,別擔心典大,他們不會有事的。”
“……公子,你什麽時候看出來的?”典韋低聲問道。
“一開始聽說宛城被破的時候,我也跟你差不多的心情,很擔心典大、徐晃他們會有意外發生。隻是後來我想通了,憑著典大跟徐晃的身手,即便無法擊敗黃巾賊,也足以讓他們全身而退。更何況那些黃巾賊攻下宛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抄那些宛城大戶的家,對於突圍而走的官軍必定不會賣力追趕。”
“那公子你覺得我大哥他們這時候會在哪?”
“這個我也說不準,不過眼下南陽已經變成了黃巾賊的天下,典大他們突圍而走以後說不定會找個地方藏起來,直到朝廷的大軍趕到南陽以後才可能會現身。耐心等待吧,等我們幫著朱雋把波才那夥黃巾賊給滅了,再去宛城找典大他們也不遲。”
“我想到了,想到了。”郭嘉忽然大叫起來,劉福剛要詢問郭嘉想到了什麽,典韋忽然叫道:“不好,被發現了。”
出外巡邏的黃巾賊聽到了郭嘉的喊叫,發現高坡上隻有十幾人,百十名黃巾賊立刻喊叫著衝了過來。劉福見狀毫不猶豫,拉著郭嘉跑下高坡,翻身上馬撒腿就跑,衝上高坡的黃巾賊隻能看著劉福一行人騎著馬一溜煙的跑了。
回到了營地,劉福還沒來得及詢問郭嘉之前大喊想到了究竟是想到了什麽,就聽一陣大笑傳來,“哈哈哈,賢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愚兄吧?”
劉福循聲望去,就見多日不見的曹操笑容滿麵的走了過來。劉福臉上不由露出了喜色,迎上前笑道:“曹大哥,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與你相遇。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嗬嗬,剛來沒多久。不請愚兄進去坐坐嗎?”曹操笑眯眯的問道。
“哎呀,小弟失禮了,快請,快請。”劉福一拍腦門,在前引著曹操進了自己的大帳。曹操坐下以後,不由舒了口氣,“還是你這家夥會享受。”
“嗬嗬,曹大哥要是想要,回頭我就派人給曹大哥送去一些。”
“好意心領了,我可享不起這個福。”曹操笑著擺了擺手。
劉福頓時不解的問道:“曹大哥這是什麽意思?”
“嗬嗬嗬……賢弟……不對,我似乎應該稱呼你為殿下。”
“……曹大哥也知道了?”
“嗯,剛剛才從朱將軍那裏知曉。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賢弟的來頭會那麽大。”
“嘿嘿……這世上什麽都能選擇,唯獨這生養自己的父母沒法選擇。曹大哥,你不是那種眼高於頂的人,不會因為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就跟我疏遠吧?”
“疏遠?你開什麽玩笑,我巴結你還來不及呢。”曹操笑著說道。
劉福跟曹操說笑了一陣,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關於眼下黃巾賊的事情,從曹操的口中,劉福也知道了黃巾賊波才的難纏,如今朱雋雖然還在長社與黃巾賊對峙,但明顯已經處於下風。
“說起那些黃巾賊,我今天倒是跟軍師一起去黃巾賊的營地外圍看了看。”
“賢弟有何收獲?”曹操聞言問道。
“先聽聽我軍師的,要不是他忽然大喊,我們應該不會這麽早就回營。”劉福說著對曹操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弟,同樣也是蔡師的弟子,姓郭名嘉字奉孝,這回被我請來擔任我的左軍師。”
“左軍師?難道還有右軍師?”曹操笑問道。
“有啊,我還有一個右軍師,那人姓賈名詡字文和,才智不輸奉孝,可惜運氣比起奉孝要差上十萬八千裏,三十好幾的人還是一事無成。如今我雖對他委以重任,可他似乎還有點瞻前顧後。”
“賈文和?我說我在洛陽怎麽找不著他了,敢情被你藏起來了。”
“怎麽?難道曹大哥找賈詡有事?”
“是啊,我想請賈文和擔任我的軍師,不知賢弟肯割愛否?”
“……今天的天氣不錯,挺風和日麗的。奉孝,你之前忽然大喊想到了,究竟想到什麽了?”
“哈哈哈……小氣。”曹操指著劉福笑道。
劉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曹大哥,小弟如今的身份你也知道了,相信你也該明白小弟將來需要麵臨什麽局麵,這身邊沒人怎麽行?說句可能得罪曹大哥的話,要是曹大哥願意,小弟連曹大哥都不打算放過的。”
“哈哈哈……好好,等哪天你曹大哥混不下去了,肯定帶著一家老小去你那裏討碗飯吃,隻是到時賢弟你可不要嫌我沒用。”曹操大笑著說道。
劉福同樣笑著答道:“曹大哥若肯來,小弟一定大開中門,降階相迎。”
時勢造英雄,曆史上的曹操雖然挾天子以令諸侯,但終其一生都沒有行廢立之事。而年輕時期的曹操,更是以衛霍為自己的榜樣和目標。換句話說,如今的曹操還是一個忠心漢室的熱血青年。日後的改變,隻能說是形勢所逼,逼得曹操不得不去改變。十八路諸侯討董,撕下了漢室最後一塊遮羞布。諸侯們自私自利的嘴臉也讓曹操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漢室羸弱,豪強並起,想要在那種情況下有所作為,曹操就必須有所改變。因為那時的曹操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他必須要為自己的家族以及那些追隨他的人考慮,放棄自己原來的誌向也就成為了必然。
劉福不可能因為知道曹操以後會做什麽事就在這個時候對付曹操,就如知道董卓將來會對自己不利一樣。對於董卓,劉福並不覺得自己將來會死在他的手裏。雖然曆史上的董卓擅行廢立,把自己從皇位上給扯了下來,之後還讓人毒殺了自己跟何後,可劉福總覺得這段曆史記載的有些疑點。首先就是董卓對劉辨跟劉協的看法不同,如果董卓想要傀儡,那應該是劉辨更加合適。而在董卓控製了洛陽以後,董卓拿出了漢靈帝寫下的遺詔,廢了劉辨立劉協為帝。
這個時候對別人來說劉辨已經沒了絲毫用處,但對董卓卻不是,留著劉辨明顯要比殺了劉辨更有好處才對,因為董卓可以通過劉辨警告劉協,讓劉協老實聽話,可偏偏董卓就派人把劉辨跟何後給毒死了。這種不過腦子的決定即便董卓不清楚其中的厲害,作為董卓身邊的謀主,李儒不可能看不到留下劉辨的好處。
唯一的解釋就是劉辨跟何後並不是董卓下令毒殺的。凶手是誰?隻要看劉辨死了誰最後得利就可以看出來。也正是因為這個念頭,對於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劉福總是保持著一絲警惕,沒有被他那副天真無邪的表情蒙騙。
而事實上,劉福的警惕不是沒有道理,通過安插在宮中的眼線,劉福對於劉協有個清醒的認識,這是一個心機很深的小孩。人前人後各一套的把戲這死小孩玩的很溜,騙過了宮中大多數人。隻是劉福卻通過眼線發現了劉協人後的那一套,如果把劉協人前的那一套比作天使,那人後的那一套就是屠夫。隻有長期心情壓抑的人才會通過虐殺小動物來發泄心中的不滿,劉協就是這樣的人。
劉福沒有想過拆穿劉協的真麵目,因為劉協在漢靈帝心中的地位要比劉福高,個人喜好的原因,這不是光通過自身努力就可以改變的。即便劉福把自己的發現告訴漢靈帝,相信隻需要劉協掉點眼淚,漢靈帝就會把不滿轉移到劉福的身上。這種注定虧本的事情劉福是不會去做的。
對於劉協,劉福采取的是盡量避免正麵接觸的策略,惹不起躲得起,大爺不跟你玩。反正劉福對當今天子屁股下的那個座位沒興趣,犯不著為了那個遭罪的位置跟劉協對上。劉協要是想要,直接給他就是了,劉福不在乎。不過自己明白自己不在乎沒有用,劉福還需要把自己無意帝位的想法告訴皇帝,隻是這種事需要有個好時機,不能隨便找個時間說。
“賢弟,賢弟,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曹操的問話打斷了劉福的走神。回過神的劉福看了看曹操,搖了搖頭,對身邊的郭嘉說道:“奉孝,說說你是不是想到破賊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