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欺瞞
胡掌櫃的眼神太過殷切,讓楊柳都有點良心不安,艾瑪艾瑪,做什麽買賣好呢?愛情買賣,呸呸呸,血流太快,腦子沒法思考了。
出了傘店,李聰就說道:“既然來了,就順便看看四哥吧。”
楊柳點頭。前天端午那天,他們回到家的時候發覺居然門都沒鎖,還以為家裏遭了賊呢。結果一查看,發現東西沒少,反倒多了一大堆,才知道是李壯回來過。不過鍋裏還煮著東西,半生不熟的,看來急匆匆又走了,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怪讓人擔心的。
買好東西,兩人就去往杜家。
在李壯第四次轉頭往後看的時候,楊柳終於忍不住問道:“看什麽呢?”
要不是楊柳順著李聰的視線看到他注意的是男人,楊柳肯定要當場發飆,太不尊重她了吧。她雖然算不上大美女,也是小家碧玉一枚吧,太打擊她的自信心了。(菇涼,你自戀了,你壓根兒就跟美女二字不沾邊。)
“我認得那是四哥家的下人,不過他們一個個怎麽都在鎮上亂躥呢?”李聰皺眉。
楊柳這時可沒有那麽多偵探細胞,隨口道:“不是有事就是找人唄。”說罷又催促李聰,“快點吧,咱們還要早點回去呢。”
李聰也隻得點頭應了,家裏都還忙,他們這樣閑逛也不好。
“要不咱們去店裏找四哥吧。”李聰來找過李壯幾次,明白這個點李壯正在鋪子裏忙活。
“都到這裏了。”楊柳不願意,大熱天走路就夠要命的了,她才不要再多費些汗水和體力再繞彎去杜家的雜貨鋪子,指了指十幾步外的杜家大門,“我們進去看看嫂子唄,她懷孕過後咱們還沒去看過呢。”
“那我在外麵等你。”李聰也沒說不,反正就是不願進去看望杜氏。
楊柳跺腳,“難道你還打算一輩子不跟杜氏來往了?”
李聰不說話。楊柳瞪眼,就這麽幹對峙起來。
“小姐,還是早些歇息吧。姑爺這麽大的人了,能出什麽事。你可別胡思亂想。”翠北扶著杜氏在榻上落座。
杜氏心裏著急,卻也不能說什麽,李壯一氣之夜裏下跑出去本來就讓下人們有諸多猜想。要是再傳出點什麽風言風語,她肯定完了。幸虧昨天夜裏沒讓人守夜,但也保不齊隔牆有耳啊。杜氏坐立不安了一晚上,還是決定讓翠北私下裏都聽聽下人是怎麽議論的。
翠北應了聲是,然後收拾好床鋪,好讓杜氏歇息。
杜氏絞著絲帕,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確定沒有回家嗎?”
翠北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杜氏指的是李家,微微垂頭,答道:“派人盯著,但沒有看見姑爺有回去過,李家其他人也都還不知道。”
說一點就能連續擴展。這就是為什麽翠北最近如此受寵愛的原因。因為“他”的緣故杜氏隻用翠西一人,不但讓其養成了恃寵而驕的性子,結果杜氏發現還是條喂不熟的白眼狼,一心都是為她的原主子。杜氏看著翠西就難受,打發開了,眼不見為淨。
人就是這樣,喜歡的時候覺得全天下的人都不及她一人。厭惡的時候,哪怕一句話,一個眼神都看不下去,都有企圖似的。
咚咚咚的敲門聲,然後不等房裏人應聲,門就被推開了。
“小姐。這是廚房剛剛熬好的安胎藥,您快喝了吧。”翠西把托盤放到桌子上,再把細白瓷金邊的藥碗端出來。
沒人出聲,翠西才抬頭看了眼杜氏,卻正對上杜氏有些厭惡的眼神。翠西的心緊緊一顫。
“誰允許你進來的?”杜氏冷聲問道。
“我……”翠西慌得都不知道手腳往哪裏放。她並不是頭一次聽到杜氏冷聲冷死的說話,卻頭一次感到十分的害怕。以前她這麽進門,杜氏從未說過什麽,現在這種冷遇是她自進杜家就從未有過的,
“什麽你我,一點尊卑也沒有,徐媽媽當初是怎麽教你規矩的?”杜氏是明顯拿翠西撒火,還打算遷怒。雖然她對翠西比較寬容,但也知道翠西和徐媽媽兩人私下裏認了幹親。稍微多點下人的家裏,認幹親是很正常的,畢竟就算做下人的也都渴望親情,但現在杜氏一想到這個,就覺得翠西早就居心不良。
“我……”翠西一下子跪下來磕頭,“小姐恕罪,小姐恕罪,是奴婢不懂規矩......”
以杜氏的脾氣,肯定還要再罵幾句發泄發泄,但一想到翠西對她的忠心無非是受人所托,杜氏就覺得自己被惡心到了。有人對著自己做戲,還一做就是好幾年,她不但沒察覺出來還會感到貼心,每每一想到這裏,杜氏就止不住的怒火騰騰,“出去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看見你哭哭啼啼的就煩。”杜氏轉身,向後揮手。
翠西咬唇,一副不甘心的模樣慢慢站了起來,又恰好注意到翠北嘴角微翹的得意樣子。想她受寵時,翠北還不知道在哪裏角落裏蹲著洗衣裳,現在居然敢嘲笑她了。翠西握緊拳頭,往前幾步,就要一巴掌扇過去。
“做什麽,聽不懂人話嗎?還不快滾?”沒有聽見翠西遠去的腳步聲,反而聽到越來越近越急促的腳步聲在安靜的房內響起,杜氏有些煩躁的開口。
“翠西姐姐,小姐有了身孕再加上天氣悶熱,心情不好,你還是先出去吧。”翠北一副替翠西著想的模樣,小聲卻又能讓所有人都聽清楚的力道說道。臉上的嘲諷意味卻更加明顯,翠西就高揚著巴掌,愣愣的看著翠北又走回到杜氏身邊,她卻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再像當初那般受寵了,雖然她不願承認。翠西雖然有些跋扈但不是沒腦子的人,她很清楚這一巴掌下去,她極有可能被正在氣頭上的杜氏攆回去,那時候她還有什麽麵目去見少爺?她辜負了少爺所托,也成了一個棄子,那她又還有什麽用?翠西平靜下來,手也放了下來,就算杜氏現在不待見她,卻並沒有不讓她進到內室。隻要這段時間她乖乖的,杜氏氣消了,早晚都會想起她的好來。想到這裏,翠西挑釁的看了翠北一眼,再衝杜氏一彎腰,轉身就走了出去。
翠北隻皺眉了一下就舒展開來,依仗著小姐的寵愛翠西是極有可能重新被重用,畢竟翠西跟在杜氏身邊的時間不短,杜氏的什麽脾氣秉性,什麽心思,翠西都把得準。隻是不知道翠西做了什麽,突然礙了杜氏的眼,她才有機會上位。信任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但不相信一個人往往隻需要一件事或者一句話,那麽她想保住貼身大丫鬟的地位,就必須在杜氏消氣前真正拿捏住翠西,並且讓杜氏對其厭惡。看起來有些難度,但並不是辦不到。而且她才十六歲,比翠西耗得起。
剛伺候杜氏躺下,翠北關上門轉身就碰見鼻尖上冒著汗,有事要稟報卻又不敢敲門的朱管家。
翠北一下子心情變得極好,當初她做小丫鬟的時候可沒少被這個朱管家刁難,現在看到他在她麵前點頭哈腰的,頓時覺得心情奇好,站直了身子,“朱管家有什麽事嗎?”
她把朱這個姓咬得極長,一聽就能知道她說得是一種家畜的名字。朱管家不但不能發火,還不得不把這個虧吃下去,口說無憑,而且這兩個字的發音本就相同。不過他也明白翠北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招惹不得。主人家的心情是好是壞,跟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緊密相關,怕不小心觸了黴頭,還得跟她身邊的大丫鬟打好關係。所以盡管他心裏恨得牙癢癢,甚至已經想好再翠北落難的時候怎麽收拾她,但麵上還是一副笑臉,道:“翠北姑娘,姑爺那邊來人了,說是要看望小姐。”
翠北蹙眉,這些人來得還真不是時候,小姐現在是千方百計要瞞住李家人,畢竟說不出李壯為什麽突然離開杜家,讓李家人鬧起來的話......
“你去跟她們說小姐現在睡下了,讓他們改日再來。”
朱管家應了一聲,轉身就準備答複李聰兩口子。
“等等。”翠北又喚住朱管家。
有什麽話不能一次說完,非得這麽玩他?好你個小娘皮,可別太得意,當心站得高不小心摔下來,到時候大爺我一定在地上給你鋪滿尖利的石頭,讓你好好享受這般滋味。朱管家恨恨的想著,轉身又帶了笑,“翠北姑娘還有事?”
既然李家那邊來人,肯定就會要求見姑爺,關鍵是現在找不著人啊。翠北說道:“要是他們提起姑爺,你就說姑爺到外地進貨去了,過幾天才能回來。再準備兩三樣東西,就說是小姐托他們帶回去給親家太太的。可別太次了,免得被人說咱們杜家小氣。”
還用你說,到底誰是管家?就是翠西得勢的時候也沒這麽指手畫腳,教他怎麽做事過。活了幾十年,他接人待物還比不得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有經驗?朱管家有些瞧不上翠西,到底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剛得寵幾天就輕飄飄了,這種人注定走不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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