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找上門

從窗戶裏看到張秀花走出院子,馬小樂咂摸著嘴巴,自得地笑道:“哎呀,馬小樂啊馬小樂,能不能進村部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說完丟了煙頭,掀開櫃子,拿出一盒新煙,走出了院子,他覺得應該趕緊跟連順貴套上近乎。

門口的阿黃嗚咽不止,好像很委屈,它已經好久沒被放出來了。馬小樂走過去,解開了狗繩,阿黃頓時躥出院子,滿地裏撒起了歡。

帶著阿黃一起回村。阿黃很興奮,總是在前麵瘋跑,不過它又不能撇下主人,素以老是在前麵回頭張望著。快到村頭時候,馬小樂一揮手,說了聲“去吧”,阿黃便撒開四腳跑得無蹤影了。

馬小樂直奔村部,賴順貴肯定在那裏,那家夥懶得很,就仗著村長這個名聲,一般不下地,活都讓張秀花幹,再有就是村裏有拍馬屁的人經常去他家地裏白幫忙。

“村長!”馬小樂一到村部就掏出了香煙。

村部裏就賴順貴一個人,正翹著腿在喝茶,其他人都回家幫著下地忙活了。“喲,小樂,幹啥呢,閑著了?”賴順貴接過了馬小樂的煙。

馬小樂連忙湊上前為他點了火,很用心地說道:“唉,要說閑也不閑,地裏的活計多了,這不是來看看村長嘛,興許村部還有事情要忙活呢。”

“嗬嗬,你這小鬼頭,咋了,幫忙幹了兩次活幹出甜頭了?”賴順貴悠閑地說。

“嘿嘿,村長,隨你怎麽說吧,反正我就是來看看。”馬小樂一副十足的討好模樣。

“嗯,現在沒啥事,村部也是忙一陣閑一陣,哪能一天到頭都忙。”賴順貴吐了口煙霧,“不過嘛,這裏總得有個人值班,你看他們都走了,我不得來這裏守著麽,唉,也不容易啊,家裏的活也沒空幫個手。”

馬小樂是啥靈性,一聽就順著賴順貴的杆子爬了上去,“哦,這樣吧,村長,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就多到你家地裏幫秀花表嬸搭搭手,多少也能出點力,要不這地裏的活緊著,秀花嬸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啊!”

“喲,小樂,你行啊!”賴順貴嘿嘿一笑,“我留著點心,等村部有事的時候召喚你一聲就是。”

“好咧,村長,那我走了,去你家花生地裏看看,興許還能刨上兩趟呢!”馬小樂說完,又掏出一支香煙放到賴順貴的手上,回身便跑開了。

前往西南嶺莊稼地的路上,馬小樂滿麵春風。看來凡事得主動點,這下跟賴順貴打了招呼,去幫張秀花幹活不就順理成章了麽。

路上人來人往,大都是拉著花生送往打麥場的,稍微曬曬就可以摔果子了,也有的直接拖回家,放在門口或者院內都可以,花生這東西整理起來不麻煩,隻要有個場地就行,不像稻子麥子的,還要在平整的地麵上摔打,或者等待村裏唯一的脫粒機在打麥場脫粒,不過那可要花錢的,一般人家都舍不得,留著力氣不用白不用,自家的牛啊驢啊馬啊什麽的,套了籠頭拉個石碾子也照樣行。

到了地頭上,馬小樂直奔張秀花身邊,“秀花表嬸,我來幫你了!”

張秀花正忙得一頭大汗,腰腿都酸了,見了馬小樂就抱怨起來,“今天活重,平日那些癟種也不來了,等到消閑的時候,一個個都爬來了,裝好人。”

“就是嘛,他們沒一個是真心的。”馬小樂說著,便彎腰蹲下來,將張秀花刨出來的花生好一番打理,先是抖掉泥疙瘩,再整整齊齊地堆放起來。

小南村好事的人可不少,就在馬小樂幹得起勁時,有人就一陣風似地跑到他幹爹馬長根麵前,“長根,到底不是親生的吧?”

“啥不是親生的?”馬長根滿頭大汗,不知為何。

“小樂啊,到底不是你親生的,沒感情,看你累得跟孫子似的,可他卻跑到村長家去忙活嘍!”

馬長根放眼一望,嗐,還真是那麽回事,當下氣得頭頂冒煙。好在胡愛英在一旁勸說著,說不就幫村長家幹點活麽,有啥氣的,再說了,村長不也讓小樂幫村部做了兩回事,也賺了點錢,就當是回報吧。馬長根聽了胡愛英的話,琢磨了一下也是個道理,自語道:“臭小子,但願你幹媽說得對,要不我打爛你屁股!”說完朝手心淬了點唾沫,掄起鎬頭狠狠地紮在花生墩下,用力一掘,白花花的花生果子就被翻了出來。

快到收工的時候,馬小樂累得有點虛脫,在自己家裏也沒出過這等力氣啊,他坐在花生秧子上說道:“秀花表嬸,今個我真是累壞嘍!”

張秀花也累得夠戧,拄著鎬頭說:“行了小樂,你先回去吧,可別真累壞了,要不你幹爹幹媽可要找我沒完。”

馬小樂爬起來便走,“秀花表嬸,下午我再來。”

張秀花咯咯直笑,“行啊,不過來晚點,等太陽落落的,要不可要熱死人呢。”

離開後的馬小樂沒有到自家的地裏,直接回村去。他琢磨著,馬長根對他的舉動肯定會生氣,所以還是先回家把午飯做做,然後再把其中奧秘說出來,那時馬長根不但不生氣,肯定還會手舞足蹈起來。

正中午,在地裏忙活的人都收工回家。馬長根扛著鎬頭跟在胡愛英後頭有氣無力地走著,抱怨道:“愛英,你說小樂這臭小子安的啥心?幫村長家幹活幹就是了,幹完了過來說說大家心裏頭亮堂,可他卻一聲不吭地跑了。”

“就你話多,孩子的事有啥好琢磨的,你心裏就拐不過彎了!”胡愛英的斥責對馬長根起的作用並不大。

“那可不一定,從小看八十,現在不著邊,大了就更差得遠了!”馬長根說。

兩人拌著嘴,很快也就到家了。

來到門口,胡愛英一看大門是開著的,灶屋的煙囪裏還冒著煙。馬長根也看到了,當即笑嘻嘻地大聲問了起來,“小樂,你個臭小子咋想起來回家來做飯的?”

馬小樂揉著被煙熏得直流淚的眼睛跑出來,“幹媽,這灶膛子壞了吧,不抽煙了,可熏死我嘍!”

胡愛英心疼走過去,摸著馬小樂的額頭吹了幾口氣,“好了,吹吹就好了,你去歇著吧,我來做。”

馬小樂舀了盆井水洗了洗,舒服多了,抬頭看著馬長根嗬嗬直笑。

此時馬長根已經沒有了怨氣,還覺得馬小樂挺懂事,“臭小子,笑啥啊?”

“幹爹,我幫村長家收花生你不生氣吧?”馬小樂胸有成竹,“不過那可不是白幹的!”

馬長根剛要說話,門外曹二魁炸雷般的吼叫就傳了過來,“馬長根,你家阿黃呢!”話音還未落盡,他扛著扁擔便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喲,二魁兄弟,這是咋回事,火氣這麽大?”馬長根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但見曹二魁這凶神惡煞的樣子,又不得不絞盡腦汁地想。

“我家雪花快沒氣了!”曹二魁說的雪花,是他的狗,渾身純白,下雪天躥出去一抹眼就看不到了,和雪一樣的白。曹二魁一直宣揚這狗是名貴品種,是他在城裏打工時一個高貴女人給的,可值錢了,和村裏的那些草狗們不是一個品種,那檔次不知要高多少截。

馬小樂大體上明白是怎麽回事,可馬長根還是一無所知,“二魁兄弟,你家雪花咋就快沒氣了?”

“被……被你家阿黃給欺負的!”曹二魁瞪著要吃人的眼睛在院子裏到處瞅,“那騷狗子呢,我要夯死它!”

曹二魁高舉著扁擔,樣子挺嚇人。

不過嚇人歸嚇人,馬長根也不能由著他在自家撒野,那村裏人可是要笑話的,“我說二魁,要說這事吧,那是狗的不對,狗可以不講理,可人不能不講理啊,你想想,那狗東西在一起不懂事亂搞一通,人可不能跟著瞎摻合呐。”

曹二魁一聽,馬長根話裏有話,而且越尋思越不對,“長根,你的意思還是我的不對了?”

“我可沒說是你的不對,人都有情緒,你家雪花攤上事了,心裏哪能不著急,一著急難免會做出些不著邊的事來。”

“那你還是說我不對了!”曹二魁舊氣未消新氣又來,“馬長根我告訴你,我家雪花要是挺不過來,你家阿黃也得死!不信走著瞧!”

“曹二魁,你叫什麽叫,有本事你找阿黃去,在我這裏叫喚個啥!”馬長根惱怒地說,“我可也告訴你,你找阿黃的時候最好多帶幾個人,否而你出了事可就沒人來找門了!”

曹二魁被說得噎住了氣,“馬……馬長根,報應!誰都知道你家出了軟蛋,好啊,這下不用發愁了,你家狗子厲害啊!你家狗子不是軟蛋!”

馬小樂一聽可不願意了,當即對著曹二魁喊了起來,“好,曹二魁你說話不算話,又提那茬事兒,可別怪我不客氣了,我現在就去你家日你女人!讓你看看我是不是軟蛋!”

曹二魁本來心疼他的雪花,現在馬小樂又嚷著要去弄他的女人,這事放哪個男人身上也咽不下這口氣啊。他瞪著發紅的眼睛看著馬小樂,恨不得一口就把這個可惡的家夥給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