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拋誘餌
馬長根感到有些不對勁,過去扳過馬小樂的身子一看,哎呀,這臉怎麽青腫起來了,“小樂,咋了,臉咋腫了呢!”
“撞……撞的。”馬小樂支吾著,“不小心拌了一跤,摔的。”
“你看你,多大了,還這麽冒失。”馬長根掏出旱煙點上了,“吧唧”抽了一口,美美地吐著煙氣,“那你就歇著吧,反正地裏的活也還不算緊。”
馬長根走了,出門時看到了金朵,躲躲閃閃地朝這邊走來,“金醫生,今個怎麽不在衛生室,到這邊幹啥了?”
“哦,我……我來看看小樂。”金朵靈機一動,“昨天他在村部弄蜂窩,不是被蟄了嘛,那也算是因公負傷了,村衛生室得免費給他看看呐。”
“哎喲,這臭小子,回家也不說。剛好剛好,他昨個晚上又摔倒了,臉都磕到腫了,你順便也幫看看,給開點藥。”馬長根笑嗬嗬地說。
“哦。”金朵爽快地答道,“行。”
“那謝謝金醫生嘍!”馬長根高興地走了。
金朵進了屋子,馬小樂正生著她的氣,不睬她。
“小樂,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那不怪我。”金朵多少也有點內疚,“我哥不知怎的,昨晚不聲不吭地回來了,一直等到我回去。”
“他等你幹啥啊?”馬小樂回了一句。
“等我幹啥,反正沒好事。”金朵帶著怨氣,“他能有啥好事!”
“你說他咋就把我朝死裏整?”馬小樂氣呼呼地坐了起來,“你告訴他我欺負你了?”
“你急啥啊?”金朵也不太高興,“我啥時說告訴他你欺負我了?”
“那他幹嘛找我算帳?”
“我隻是說跟你看電影了。”
“跟我看電影也沒啥啊?”
“可是我哭著呢。”
“你哭啥的?”
“我,我覺得疼呢,不哭還笑啊!”
馬小樂無奈地咂了咂嘴,“金朵姐,我……我不好。”
“別說了,要怪都怪我哥吧。”金朵說,“他還有其它事呢!”
“還有啥事?”馬小樂一緊張,“他還要整死我啊?!”
“不是。”金朵落寞地說道,“他說已經給我找好了男人,那人的父親是縣裏的一個領導,好像是什麽建設局局長。”
“你同意了?”馬小樂一下激動起來,“金朵姐,你……可是答應過我,要等我兩年的。”
“瞧你傻樣,我啥時說不等了?”金朵道,“我才不願意嫁過去呢,就跟賣身似的。”
“對,就是不能嫁!”馬小樂鬆了口氣。
“小樂,不過我哥好像非要我同意不可。”金朵的話音裏有點擔心,“這事我爹也做不了主,他拿我哥也沒辦法,而且這次他回來甩手就給了我爹三千塊錢呢!”
“一下就三千哪!”馬小樂睜大了眼,“你哥在縣城幹啥啊,發大財了?”
“坐牢出來後先是幹保安,後來不知怎麽開始搞點小工程,也就是幫人家蓋房子吧。”金朵道,“不知他咋竄騰的,認識了那個局長家的兒子,然後就跑關係,弄了好幾個工地上的活,賺了不少,翻過年他可能還要買轎車呢!看來這年頭當官就是好,能走好多關係。”
馬小樂聽到這裏有些氣短,不過他可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不就一個局長麽,有啥了不起的,將來我當個縣長給你看看!”
金朵“噗哧”一聲笑了,“小樂,怪不得你家沒有牛,都給你吹死了!昨天還說要做村長的,今天就成縣長了?”
“金朵姐,別不信,我肯定能行!”馬小樂坐起來靠著牆,抓起烙餅開始大嚼起來,“再說了,縣長又算個啥,我還要當市長呢!”
金朵一聽馬小樂說話不著邊際,起身朝外走。馬小樂嘿嘿一笑,“金朵姐,咋聽說市長就害怕了?”
“有啥好怕的,我該走了,衛生室離不開我呢。”金朵說著小步跨出門外。
餓著肚子的馬小樂嚼著烙餅滿嘴生香,並不在乎金朵是否離開,不過撇眼看到金朵小心翼翼的樣子,又問了一句:“金朵姐,幹嘛這麽小心呢,地上有金子啊。”
金朵一聽,返回身來走到馬小樂旁邊,抬手就是兩巴掌,“臭流氓,還說呢,昨晚你跟個笨熊似的亂撞,到現在我都還疼呢!”說完,紅著臉走了。
馬小樂傻傻地笑著,不知道說什麽好。
金朵出了院門,張秀花滿麵春風地迎頭而來,看到她的樣子詫異了一下,“喲,金朵,來幹嘛呢?”
“給馬小樂送紫藥水的,昨天下午他在村部幫忙戳馬蜂窩,結果被蟄了,村裏出錢給他看傷,這不我來送藥水了麽。”金朵覺著張秀花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沒等她回話就緊走幾步離開了。
張秀花也不管,快步走向院門口,掏出一塊蘸了菜湯的饅頭扔給大黃狗。
大黃狗對張秀花算是熟悉,而且又有吃的,便一口咬住饅頭躲到門口享用起來,也不叫喚。張秀花得意地笑了,悠閑地跨進了院子,進了正屋。
張秀花看到了馬小樂的臉,吃了一驚,“小樂,臉咋了?”
“撞了,撞門上了。”馬小樂嚼著餅,不想說他被金柱痛打了,太丟人。
“你看你,怎麽不小心點!”張秀花說著,一歪屁股坐到了床邊,從口袋裏掏出兩個煮雞蛋,“剛好就著餅吃吧。”
馬小樂真是高興,一把抓過雞蛋,三兩下剝了殼,一口吞了一個,“秀花嬸,你真是好,比這煮雞蛋還要好。”
“去你的吧,我當然比煮雞蛋要好了!”張秀花咧嘴笑了,把臉向前湊了湊,“小樂,表嬸問你個事。”
馬小樂正吞著雞蛋黃,雖然有點噎人,但吃起來很香,“啥事,說吧。”
“你想到村部找個差事做做麽?”
“到村部去?”馬小樂一下來了精神,“你能讓我到村部去?”
張秀花一見馬小樂的反應,心裏頓時樂開了花,立刻表現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小樂,這事我不敢打百分百的保票,不過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嘿嘿,秀花嬸,你開玩笑是不是?”
“跟你開啥玩笑哦,這事我隻要跟賴順貴多說說,還有啥大難題麽?”張秀花就像不可一世的女主人,“而且昨晚我也聽賴順貴說過,鄉裏的人建議村裏要注意培養年輕人。”
“那感情是好!”馬小樂一聽心裏樂開了花,到村部好啊,一年下來也能弄了幾千大塊,而且又不累人,比打工強多了,而且在村裏也有頭臉,就連種莊稼也方便,揀著好地肥地盡管挑。不過,他也有點疑惑,這張秀花的話能管用麽?
“秀花嬸,你說到村部做事真就那麽容易,你說說話就可以了?”馬小樂忍不住問道。
“當然沒那麽容易,你知道村裏有多少人到我家找,要把孩子弄到村部去?”張秀花得意洋洋地說道,“可這咋能答應下來?我家侄子還一直想這好事呢,哪輪得到他們。”
“那你不純粹是饞我嘛。”馬小樂道,“逗我玩呐。”
“我大老遠跑果園裏逗你玩?”張秀花道,“好心沒好報,既然你不信就算了。”
“別別別,我寧可信其有。”馬小樂忙道,“表嬸,你要是能幫我在村部某個差事,那我就不出去打工了,天天幫你搓灰!”
“搓不搓灰無所謂,關鍵是你要幫我另外一個忙。”張秀花陰笑著。
“啥忙?”
“壞一壞柳淑英的名聲。”
“你咋想壞她的名聲呢,惹著你了?”
“她沒惹我,就是處處壓著我,特別是她能裝賢惠、裝貞節聖女。”
“啥啊,表嬸,我跟你說吧,你跟她是不同味道的女人,沒有誰強誰弱的說法。所以說,我看你用不著壞她的名聲。”
“呶呶呶,還咋地,你就開始護著她了,這不明顯是她比我強,討人喜歡麽!”
此時,馬小樂看著張秀花那張因發怒而稍有變形的臉,知道事情完全沒得商量,如果不答應,一準就得罪了她,那還能進啥村部?可是,敗壞柳淑英的名字,也是不能做的事,該如何是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
馬小樂決定,不管怎樣,先把進村部的事給搞定,敗壞名聲的事,就找各種借口拖著,等到時站穩了腳跟,還怕她張秀花鬧騰?於是嗬嗬一笑,說道:“既然表嬸這麽說,那我就不多講了,都依你就是,你說吧,咋個壞法?”
“我還沒想出來呢。”張秀花道,“不正好讓你也幫出出主意的麽。”
“沒問題,這些日子我就用用心,想個萬全之策。”馬小樂道,“不過,我還有個要求。”
“有啥你說吧。”
“那搓灰的事就免了吧。”馬小樂道,“把你搓得上火,我也滅不了火,兩人不都難受麽。”
“唉,你說你馬小樂,咋就不中用呢。”張秀花的口氣很惋惜,“中,搓灰的事就一筆勾銷,給你討個大便宜。”
“好,說話算話啊。”馬小樂道,“對了表嬸,那我進村部的事,你得抓抓緊哦。”
“可以。”張秀花道,“為了把握大點,我看你沒事的時候常往我家跑跑,跟順貴套套近乎,最好常幫我家幹點小活,也能討他個歡心,這樣我說起來也就順當多了。”
“行,這事容易!”馬小樂掏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美美地點上吸了一口,“秀花表嬸,那我的事就全靠你嘍!”
張秀花充滿豪氣地挑頭哼了一聲,扭著身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