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聽到動靜,趕緊從屋後的菜園子裏走出來了,見到前院的地上扔了一隻菜簍子,打爛了一簍子雞蛋。
“安暖啊,你這孩子,我一片好意,給你們送雞蛋,你怎麽這樣啊。”王嬸婆看著打爛的一簍子雞蛋,一臉的不高興。
“她王嬸婆,你別生氣,安暖不是故意的,可能一時手滑。”外公趕緊上前解釋。
王嬸婆卻來氣了,說:“不是手滑,她是故意把簍子扔了的。”
“她王嬸婆,安暖照顧我累了,精神恍惚,你別往心裏,謝謝你給我們送雞蛋。”外公上前一個勁地說好話。
許安暖瞪大眼,死死盯著地上的簍子,那個血淋淋的胎兒還在動,一直看著她,想朝她爬過來。
“我說老許頭啊,你女兒不孝順跟人跑了,外孫女也沒心沒肺地。你生病在家好幾天,都沒人管。哪天病死在家,都沒人知道。她都這樣,你還幫她說話,罷了,罷了,我多管閑事,我走就是。”王嬸婆上前將打爛的雞蛋撿進簍子裏,拎走了。
外公看了許安暖一眼,歎息搖搖頭,接上長水管,打開水籠頭,將打爛雞蛋的地方,衝洗幹淨,天氣熱,以免引來蒼蠅。
許安暖看著外公用水衝洗剛才那帶血的胎兒躺的地方,水越衝,那裏的血就越多。
“外公,外公,別衝了,關水,快關水。”許安暖急地大叫。
“安暖,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看見髒東西了?”外公知道,許安暖不會平白無故扔了王嬸婆的簍子,肯定是看見什麽了,但是又不好跟王嬸婆解釋。
許安暖嚇得落下淚來,蹲在地上,抱著頭說:“一個剛剛成形的胎兒,血淋淋地,躺在簍子裏。剛才那個胎兒就躺在那兒,你現在用水衝,越衝血越多。外公,別衝了,關水吧。”
“好,外公不衝水了,暖暖聽話,回屋去。”外公上前拉起許安暖,讓她進屋。
許安暖進屋以後,覺得屋裏陰森森的,刺骨的寒意襲來,她驚恐地看向四周,可是什麽都沒有。
“墨玉,你在不在,我害怕。”許安暖聲音顫抖地問。
“屋裏有東西進來了,我受了傷,感知力下降,還不知道是什麽。”墨玉說道
聽到墨玉這麽說,許安暖更害怕了,連墨玉都感知不到的東西,會是什麽?
鬼節年年過,唯獨今年,氣氛很是詭異,許安暖問:“我該怎麽辦?”
“天黑以後,關好門窗,早點睡覺,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去。吃晚飯的時候,請一下灶神和門神,會保佑你的。”墨玉提醒道。
“好。”許安暖看了一眼外麵的天,已經傍晚了,很快就會天黑,她得趕緊準備晚飯,吃完早點睡,過了今晚就好了。
許安暖去了後麵菜園子,拔了幾棵生菜,摘了一把豇豆,就回廚房去了。
晚飯做好的時候,外公還沒有回來,院子裏有一堆柴火灰,就是剛才那個血淋淋的胎兒躺的地方。
雖然現在這裏是郊區農村,可是燒柴火的已經很少了,不知道外公上哪兒弄的柴火灰。
不過,蓋上柴火灰,許安暖看不見那地方有血跡,也不那麽怕了。
許安暖洗手洗臉,然後才給灶神和門神燒香,還送上了食物。
外公回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沒出聲,說:“飯熟了嗎?”
“嗯,可以吃了。”許安暖趕緊將飯菜端上桌,很簡單的家常菜,肉沫炒豇豆,清炒生菜,西紅柿雞蛋湯。
吃飯的時候,外公說:“王嬸婆死了。”
“啊!!!”許安暖驚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你到底看見什麽了?”外公冷著臉問。
“我看到一個血淋淋的胎兒在王嬸婆的簍子裏,你還記得她走的時候,在地上撿東西了嗎?”
“嗯,她把打爛的雞蛋殼都撿進簍子裏去了,下蛋的雞吃了雞蛋殼容易下蛋,蛋殼含鈣。”外公說道。
許安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你看見她撿的是打爛的雞蛋殼,可是我看見她把那個血淋淋的胎兒撿進簍子裏去了。”
“什麽?”外公怔住了。
“我不知道那個胎兒為何會在她的簍子裏,你們看見的是雞蛋,可是我看見的就是孩子。”
外公頓時心下明了,拍拍許安暖的手,說:“你別怕,那孩子不是找你的。王嬸婆的兒媳婦上個月引產了一個孩子,找熟人做B超,說是女孩,就做掉了。她已經有一個孫女了,隻想要孫子,結果老天報應,孩子打下來,居然是個男胎,真是造孽啊。”
“外公,你是說那孩子是王嬸婆的孫子?那王嬸婆家裏還有什麽人在嗎?”許安暖覺得,那孩子既然來索命了,估計孩子的父母也不會放過。
“不知道呢,她孫女小,還沒上幼兒園,她帶著呢。兒子媳婦在市裏做生意,有空的時候才回來。”外公說道。
“外公,吃完飯,我們去王嬸婆家看看吧。”許安暖有點不放心地說。
外公皺眉,斥責道:“安暖,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你管那些閑事幹嘛。”
“外公,那孩子成了嬰靈,這是索命來了,咱們不能知道,見死不救啊。”雖說王嬸婆讓兒媳婦引產不對,但是王嬸婆平時人挺好的,今天還特地送土雞蛋過來。
就憑她平時鄰裏間的和善,許安暖也覺得不能不管,否則,王嬸婆的孫女恐怕也會出事。
吃完飯,許安暖將碗筷收進廚房,便跟著外公去了王嬸婆家。
王嬸婆死的很是蹊蹺,據說是走路不小心絆了一跤,頭磕在了大門的石頭台階上,送去村裏衛生院的時候,就已經斷氣了。
於是又給抬了回來,放在了自家的院子裏,村裏的人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她的兒子和兒媳婦。
“奶奶,奶奶……”一旁的小孫女,一直拉扯著王嬸婆的手,哭著喊著。
許安暖走過去,牽著小女孩走到一邊,說:“你是叫丫丫嗎?”
“嗯。”丫丫點點頭。
“你還沒吃晚飯吧,姐姐給帶了好吃的。”許安暖從拿出一包餅幹遞給丫丫。
丫丫看著許安暖,沒有接她手裏的餅幹,說:“姐姐,我看到一個小弟弟推了我奶奶一下,奶奶摔倒就起不來了。”
“你看見了?”許安暖驚訝地看著丫丫。
她沒有想到,丫丫居然親眼看到那個嬰靈推倒王嬸婆,許安暖看到的嬰靈的時候,他還是一個血淋淋的胎兒,現在已經變成小孩子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嬰靈是長大了?
“丫丫,那個小弟弟,現在還在不在這裏?”許安暖問。
丫丫四周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於是搖了搖頭,“現在又看不到了。”
“好,丫丫乖,一會兒你爸爸媽媽就回來了,別怕。”許安暖輕輕撫摸她的頭。
晚上,王嬸婆家的院子裏聚集了好多人,今天本是七月十五,大家要給祖先燒紙的,因為王嬸婆突然去世,所以大家都聚集在了這裏。
外公中途離開了一會兒,說去燒紙,叮囑許安暖不要亂走,就在王嬸婆家待著,那裏人多。
反正許安暖自己一個人不敢待在屋裏,正好王嬸婆院子裏人多,這裏人氣旺,她也沒有那麽害怕。
丫丫哭鬧一會兒,累了,在許安暖懷裏睡著了。
大熱天,抱著個孩子,許安暖感覺就像抱了個小火爐似的,這要是換了以前,她肯定找個地方把孩子放下。
但是今晚,情況特殊,她心裏害怕,抱著個東西,有點兒安全感。
外公去燒紙,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許安暖心裏開始慌了。
“村長伯伯,我外公出去燒紙還沒有回來,麻煩您,找個人去看看好不好?”許安暖抱著丫丫去向村長求助。
村長見她抱著孩子,又是個女孩子家,外麵天都黑了,便喊了一個年輕男人去找許安暖外公。
可是去了很久,外公沒有回來,去找他的人也沒有回來。
這下大家慌了,一位年長的老者上前對村長說:“今個兒可是七月十五鬼節,得盡快處理好王嬸婆的事。大家燒完紙回屋關門睡覺,晚上不要在外走動的好。”
“說的是,老許頭出去燒紙現在都沒有回來,出去找他的小夥子也不見了,村長,該不是出事了吧。今晚,這王嬸婆也死的蹊蹺啊。”
“是啊是啊,村長,趕緊給那王富貴打電話,他媽死了,怎麽現在還沒回來。”
村長又派了兩個人出去找許安暖的外公和剛才出去找人的年輕人,然後給王嬸婆的兒子王富貴打電話。
“喂,富貴啊,你到哪兒了?”村長問。
也不知道電話那端說了什麽,村長嚇得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村長,村長,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有人幫著撿起手機,遞還給村長。
村長接過手機,長籲一口氣,說:“王富貴和她媳婦兒在來的路上發生了嚴重車禍,當場死亡了,接電話的是交警。”
許安暖聽到這個消息,也驚呆了,她想過那個嬰靈可能不會放過王嬸婆的兒子和兒媳婦,沒想到,嬰靈會在半路動手,都不等他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