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來看你了,最近還好嗎?”

偷偷擦去眼淚,夏韻的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溫柔甜美。

眼神遲滯地看向她,夏霖好一會兒才做出反應。

“小韻?是你嗎?你為什麽還會來?”

他動作遲緩地抬起手臂,袖口露出來的一截手腕骨瘦如柴。

急忙抓住哥哥的手,夏韻隻覺得入手冰涼。

酸澀的感覺充斥在胸口,讓她分外難受。

“哥,我們出去曬曬太陽好不好?”

看著夏霖異常蒼白的臉,夏韻腦海中浮現出崔雪麗的影子,甚至和夏霖的臉重疊在一起。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如果哥哥也變成這個樣子,她拚死拚活報仇甚至生存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甩了甩頭,夏韻極力將這種可怕的想法從腦海裏驅逐掉。

幫著護士給夏霖穿上厚實的羽絨大衣,圍上自己親手編織的毛線圍巾,用輪椅將他推到外麵散步。

為了避免刺激到夏霖,裴川沒有過來,隻是遠遠地對夏韻揮了揮手。

療養院的花園隻是簡單的草地和花圃,許多病人都在家屬和護士陪伴下曬太陽。

看上去慵懶遲緩,多數人都表情木訥。

不想驚動哥哥,夏韻隻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這次的夏霖異常沉默,任憑夏韻絮絮叨叨講述劇組裏的趣聞和拍攝花絮,他都隻是默默聽著。

眼神似乎落在很遠的地方,隻是偶爾發出嗯,啊這種語氣助詞。

“哥,等你好些了,媽媽也康複了,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半蹲在輪椅跟前,夏韻幫他整理著膝蓋上的毛巾被,拉過他的手放在掌心,幾乎討好地看著夏霖說。

“回家?”夏霖的眼珠子動了一下,冷冰冰的像是兩顆石頭子。

“對啊!”夏韻溫柔懇切地看著他的眼睛:“有你,媽媽還有我,我們自己的家。”

“是你和裴川建立起來的小家嗎?”夏霖冷冷地說:“你們已經要結婚了對不對?”

夏韻頓住,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一個在仇人的庇佑之下建立的家庭。”

毫不留情地撤回自己的手,夏霖語氣越發淡漠:“這種地方,我和媽媽都不會接受的。”

“可是,哥哥,裴川對我保證過,他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我們夏家的事情。”

夏韻輕聲說:“這些年,如果不是他百般維護,可能我早就被糟踐到沒法生存。”

“那你就決定以身相許報答他的恩情?讓他把你的親哥哥軟禁起來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夏霖嘴角的肌肉微微**,眼中的恨意逐漸明顯。

“這裏是療養院,你身體已經垮了,必須接受治療。”

突然感覺到所有的解釋全都顯得蒼白無力,夏韻內心的無力感潮水般湧了出來。

“你走吧。”夏霖扯下剛圍上不久的圍巾丟給她,自己轉動輪椅往回走。

“以後別再來了。我這裏不歡迎你。”

夏韻愣住,被拋棄的委屈和無助讓她很想哭。

她想追上去解釋,可是兩隻腳像是被釘在地上,硬是動彈不得。

護士看見夏霖獨自回房間,急忙通知了裴川,他在花園裏很快找到了在發呆的夏韻。

她手裏還拿著一條圍巾,這本來是她送給哥哥的,剛才在病房裏親手給他圍上的。

“發生了什麽事?”裴川擔心地看著夏韻的臉。

她似乎是才哭過,眼皮微微紅腫,長長的睫毛沾著晶瑩細碎的水珠。

“我們要結婚的事情,哥哥知道了,他叫我不要來看他。”

勉強扯著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夏韻神色有些茫然:“裴川,你說,是不是哥哥他不要我了?”

從沒見過夏韻這樣失落頹廢的表情,裴川的心裏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刺痛了。

“沒事的。”他摟住夏韻,低頭親吻她柔軟的秀發:“他隻是暫時接受不了,以後我們總會讓他明白的。”

靠在男人結實寬闊的懷抱裏,夏韻不由得有些恍神。

曾經以為自己不會被第二個男人擁抱的純情少女夏韻,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

霍奕的獨占欲很強,每次擁抱都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嵌自己身體裏,而她也貪戀著這份獨占和霸道。

但是,那些都是從前的事,她和霍奕卻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酒店,夏韻想把圍巾疊好收藏,卻意外地從裏麵調出來一張小紙條。

像是從什麽上麵撕下來的,上麵的字跡潦草淩亂。

前往不要相信裴川的話!!!!!跟著後麵是一連串的數字,看起來像是什麽密碼。

這是夏霖的筆跡,她再熟悉不過。

看著字條若有所思,她不明白哥哥到底在暗示她什麽。

他對裴川的懷疑和恨意始終如一,自己已經想不到該怎麽去解除這些。

但是那串數字卻讓她想起一件事,那本爸爸的神秘日記,難道線索就在這裏?

她想的太入神,以至於沒聽見裴川叫她出去吃飯的聲音。

最後還是裴川不放心過來看,聽見腳步聲,夏韻緊忙把紙條藏了起來。

“看什麽這麽出神?”裴川一眼看到夏韻膝蓋上還放著那條圍巾,眉頭微蹙。

“沒有。”掩飾地笑了笑,夏韻起身主動靠過來:“晚飯出去吃好不好?”

繡城的大小餐廳很多霍奕和夏韻學生時代都光顧過,現在和裴川再去,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吃過晚飯,他們去了附近的遊樂場散步,為了讓夏韻開心,裴川故意選了抓娃娃機。

他的手氣似乎逆天的好,三五次就就抓住一個很大的粉紅色小熊玩偶。

在周遭路人和孩子們豔羨的目光裏,他把小熊送到夏韻懷裏。

“謝謝。”被暖意充斥,夏韻的眼眶有點濕潤,裴川笑著將她擁入懷裏。

他們又去了飛鏢套圈等幾個遊藝項目,裴川大顯身手,幾乎每一次都滿載而歸,半個後車廂都是毛絨玩具和各色小禮物。

“沒想到你還喜歡這些。”夏韻有些驚訝地看著裴川問道。

“上學時候有段時間裴家斷了我的學費。”裴川笑了笑:“有好幾年我都在遊樂場工作,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他的語氣中帶出一抹淡淡的懷念,隻是夏韻沒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