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夏韻做了一個夢,她的家還是從前的樣子。

爸爸,媽媽,哥哥,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

媽媽和傭人做好了甜點心,讓她端給爸爸吃,夏韻拿著一盤香芋提子布丁走進書房。

爸爸背對著他,麵前似乎放著個很大的保險櫃,他正在把什麽東西放進去。

“爸爸,吃點心了。”夏韻開心地招呼著,卻在男人轉過臉的瞬間渾身冰冷。

那是一張滿是鮮血的麵孔,目光絕望悲涼。

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扼住了,夏韻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爸爸走向打開的窗戶,就在她麵前跳了下去。

“不要!”夏韻從噩夢中驚醒,身上的睡衣已經被汗水浸透。

爸爸出事那天,她在學校裏,等趕回家,已經隻能看到地上大片殷紅的血跡。

努力平息著狂跳的心髒,夏韻起身想去客廳給自己倒杯水,打開門卻看見裴川站在門口。

“是不是做噩夢了?”裴川關切地看著她,手裏還端著一輩熱牛奶。

“夢見了爸爸。”夏韻輕聲回答,攏了攏被汗水浸濕的領口。

想到夏東海死於跳樓,裴川沉默片刻,柔聲說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他們還是分房睡,裴川半夜過來自己也穿著睡衣,後腦勺的頭發都翹起來,顯然是睡下有一段時間了。

他陪著夏韻在床邊坐下,牛奶的溫度隔著慈悲溫暖了掌心,也讓夏韻心裏多少放鬆了些。

“睡吧,我在這裏陪你。”

看著夏韻喝光了被子裏的牛奶,裴川伸手理了理她被汗水浸濕的額發。

“嗯。”夏韻順從地躺下,卻又有些猶豫:“明天你不是還要去煙雲會所?”

“那些都是小事,你先睡吧。”裴川的語氣不容置疑:“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從來都是你。”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牛奶的功效,夏韻一覺睡到天亮,沒有再被噩夢纏繞。

早上起來裴川已經在客廳,麵前的餐桌上擺好了早飯。

烤好的吐司,煎蛋,火腿,還有白粥和豆漿,一股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

“好久沒做早飯了,不知道手藝退步了沒有,看看有沒有對口味的。”

吐司烤的鬆軟香脆,恰到好處,夏韻一連吃了好幾口:“很香,好吃。”

“那當然,說起做早飯,從前我也是職業的。”

裴川不無自得地笑笑,跟著給夏韻夾了一個煎蛋。

最近夏韻的日子都很清閑,不過她也不想就此真的放鬆,而是花了更多時間待在書房裏研究劇本。

裴川在忙什麽,她已經猜到了大概。

能看出裴川很重視這次求婚,必然花了最大心思去準備。

可是對此夏韻的心裏卻總是有些說不出的預感,盡管她幾次三番地說服自己,卻還是擺脫不了這種感覺。

紙條上的數字她可以確定就是密碼,但是爸爸的書房裏並沒有保險箱,那麽這個密碼又是哪裏的?

夏韻有些想不通,她仔細回憶了家裏所有往來的銀行,並且打電話谘詢,得到的答複都是千篇一律的沒有查到相關記錄。

就在她毫無頭緒的時候,卻接到了郭正韶的電話,約她出來見麵。

想了想夏韻還是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郭正韶將地點定在一間僻靜的咖啡廳雅座。

這裏的布置很有歐陸田園風情,雅致清新,郭正韶看到夏韻,就站起來對她笑了笑。

“坦白說,我並沒有考慮好。”夏韻盯著郭正韶的眼睛,卻沒從裏麵看到哪怕一絲的失望。

“我能理解,畢竟對你來說我隻是個外人,而裴川卻是你的未婚夫,而且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對你伸出援手,也算是你的恩人。”

他的態度出人意料地誠懇坦然,倒是讓夏韻有些不自在。

“我沒有拿到裴家和沈家陷害夏家的關鍵證據,但是有些東西你可以看一看。”

說著郭正韶將手機遞給夏韻,打開的頁麵上都是一些文件合同,夏韻看不太懂,隻能隱約發現這兩家在夏家出事前都和他們有過大筆資金往來。

“夏東海當年被抓,罪名就是偷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罪名。”

郭正韶頓了頓,像是故意吊胃口般看著夏韻的眼睛說道:“行賄,也就是這個罪名迫使令尊走上了絕路。”

“行賄?偷稅。”夏韻喃喃自語:“不,爸爸絕對不會這樣做,他一直都教育哥哥清白做人,遵紀守法。”

“確實,但是有些時候,為了家人和家庭幸福,即便是最正直的人也難免做出一些違心的事情。”

郭正韶耐心地解釋著:“當年為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令尊迫不得已和霍承延達成協議,由他出麵和某官員通融,事成之後,霍承延同意將其中六成的利潤都分給夏家,但是同樣的夏家也為此必須承相應的擔風險。”

雖然郭正韶說的很含蓄,但是夏韻還是臉上陣陣發熱。

五年來,她一直都拒絕相信爸爸和哥哥是真的犯了罪,這才一意孤行地區尋找證據。

為此才答應了裴川的要求,甚至千方百計接近勾,引霍奕,但是現在郭正韶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誤會。

夏韻隱約感覺心裏的一個角落在不斷塌陷,耳朵也在嗡嗡作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低頭看去,發現一隻手拿著紙巾伸到她麵前。

這才覺察到自己滿臉都是淚水,夏韻急忙接過,擦拭著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

“我理解你的心情,令尊過去曾經多次拒絕被被霍承延收買,但是那次霍承延在股市設下圈套,從夏霖入手,一下子拿住了令尊的要害。”

夏韻忽然記起,就在夏霖剛開始接手家裏生意時候,曾經進軍股市,起初還算順利,後來卻慘遭滑鐵盧。

對此不知內情的她還嘲笑過哥哥,這件事後,夏霖接管夏氏企業的計劃也因此推遲一年。

但是就在這一年當中,夏家出事,夏東海跳樓,而夏霖則因為連帶責任鋃鐺入獄。

“你的意思是說,霍承延為了迫使我爸爸答應他的計劃,利用股市圈套陷害了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