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慕相思笑著點點頭,此話倒是不假的,“可選擇便有對錯。”
宮禾收回目光,笑得坦然,“但求無悔。”
微微一怔,慕相思片刻之後輕笑出聲,“好一個但求無悔。”
人活一世便如那山有高地,一生順遂的那是走了最大的運,坎坎坷坷方是人生軌跡,何必拘泥於對錯?
無悔……便是最好。
閑聊了許久,相談甚歡,宮禾這才說起了旁的事,“聽聞四九城如今魏少把持著,前些日子還與慕府發生了爭執,那裏畢竟是你的娘家,想來傅三爺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慕相思卻是有些無奈,“不瞞宮先生,我也是剛剛才聽聞這事,如今各地戰事吃緊,若是南江十三城再內鬥隻怕最終便宜的便是那些侵略者,傅涼城定然不會為了此事影響到南江的局勢。”
“哦?”宮禾垂下眸子,眼底的晦暗一閃而過,他教唆魏威挑釁慕府借以來激怒傅涼城,讓傅涼城一怒之下不顧南江安定與之開戰……如此看來,傅涼城倒是平靜得很啊。
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如此說來傅三爺心思通透,那是南江百姓有福了,隻是聽聞慕府如今落敗得厲害,似乎連那個姓王的副官都被魏少給抓走了……”
“王龍被抓走了?!”
瞧著慕相思錯愕中帶著一絲驚慌,宮禾心頭不禁輕笑,這個慕相思倒是沒變,明明是聰慧過人的女子,偏偏太過重情義,所以才會輕易就被利用。
“隻是聽聞,你也知曉戲園子裏人多嘴雜,總能聽到許多坊間傳聞,至於真假……你或許可以問問傅三爺,他定然是知曉。”
傅涼城知道?可他為何沒有對她說?慕相思心緒一下便亂了,她回了南江一直不曾聯係王龍,就是希望他能安穩度日,是她想錯了,那魏威就在四九城如何會給慕府一個安寧?
聽聞此事慕相思自然也坐不住,“宮先生,今日恐怕我得先走了,改日定去春和班捧場。”
宮禾不留,起身將慕相思送到了茶樓門前,看到她匆匆離開,目光緩緩變作了堅冰。
“我已將你送走,你為何還要回來?”
可知這南江,馬上便要亂了。
一上車慕相思便問上了玄夢。
“四九城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還瞞著我?”
玄夢搖搖頭,“夫人莫要聽大廳裏那些人胡言亂語。”
“這麽說你也不知道?”慕相思有些錯愕,難不成傅涼城也不知道四九城慕府的事?可前幾日他還說要帶她去四九城住一段時日……
慕相思趕緊深呼吸穩定了心神,宮禾也說了是坊間傳言,也許王龍還好生的在慕府,她不可先亂了方寸。
回到北苑,慕相思直接去了書房,奈何傅涼城出了門,她隻得滿腹疑問的等到了傍晚時分。
傍晚,起了風,秋涼更甚。
傅涼城下了車便瞧見大門前的女人,心頭莫名的有了暖意,於是快步走了上去。
“外麵涼,怎在這裏等?”說著,傅涼城將眼前的人攬進了懷中。
慕相思無心多言,此刻滿心都是擔憂,“傅涼城,今兒我出門聽說四九城出了些事,你可知曉?”
原來是為了四九城的事……傅涼城沉默著攬著慕相思進了院裏,四九城的事他自然是知曉的,隻是在他看來那些都是小事,魏威也不可能真的為難慕府之人,說到底不過是借以讓他難堪而已。
來到書房見傅涼城還不開口,慕相思急了,“傅涼城,你倒是說啊,想急死我嗎?”
“知道。”
“你知道?”慕相思麵色陰沉下來,“你知道為何不告訴我?那王龍是真被魏威被抓起來了?”
傅涼城不緊不慢的倒了兩杯茶,其實這件事靜下心來一想便知,王龍不會有危險,“我若是告訴你,你豈非就如現在這般,坐立難安。”
“魏威是個什麽人你比我清楚,王龍落在他手中,還有好果子吃?”慕相思起身便要離開,“不成,我得去四九城……”
傅涼城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心底頗為無奈,“我若是理會,隻怕魏威才會對王龍不利,你這般急匆匆的回去四九城,不就等於告訴魏威,他抓的人正是你的軟肋?”
回也不成,不回也不成,慕相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紛亂,“那到底要如何?總不能不管吧?”
“自然不會不管,待處理完血蠍之事,我們便去四九城。”這原本就是之前他的意思。
慕相思思來想去,似乎也沒有旁的辦法,王龍要緊,可牡丹姐同樣要緊,王龍尚且不會有危險,可牡丹姐不同……
靜下心來,慕相思坐到了一旁,“我去見了莊秋水,也將血蠍被剿的消息透露了一些,但她看著平靜得很,那個女人沒有想象的蠢。”
“她若是蠢,怎能一而再的算計你?”
“那你這意思,是我蠢?”
傅涼城並未回話,這讓慕相思很是無語,她自詡聰慧不曾想在傅涼城心中也不過是個蠢的。
“成,算我蠢,先是被你傅涼城算計,後又被你傅涼城的女人算計,倒是無愧於一句話……”
“何話?”
“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
傅涼城卻隻是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目光中帶著一絲玩味兒。
慕相思被他看得頗不舒坦,“怎麽,說錯了嗎?”
“此話不錯,你進的便是我家這門。”
“你……”
慕相思蹙著眉,感情這話是在這裏等著她呢,她擠兌莊秋水和傅涼城,順帶吧自己也給說了一番,難怪這男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成,怎麽說都能著你的道兒,我不說了!”
見著一旁女人氣悶,傅涼城笑出了聲,他將她拉進了懷中,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眼底滿是柔色,“聰慧還是蠢笨,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慕相思臉頰微紅,伸手推開麵前男人的大手,頗為不屑的冷哼,“說得好聽……你如今別打趣我的事,我叫玄夢留意莊秋水那邊的動向,你也趕緊派人在環河城找找,不見牡丹姐,我心總是懸著,還有趙春玲……”
如今不管是牡丹還是趙春玲,突破點都在莊秋水身上,那個女人若是以不變應萬變,那才是急死個人。
“安心,她內心隻怕比你想的還要亂。”
慕相思點點頭,心裏卻是沒底,莊秋水那個女人不好對付,但事已至此,他們也隻是等。
入夜,風越發大了,刮得源城外一顆老樹竟斷了枝丫,橫在了進城的路上。
夜裏,一輛馬車匆匆想要進城,豈料大樹的枝丫攔住了去路,馬車上的人無奈隻得下車步行,之間一行人中有個身形消瘦的女子被蒙住了麵容,叫人看不真切模樣……
一行人在淩晨時分進城,進城之後住在了一處小院落,之間那女子被人推進了後院,便沒再見蹤影。
天剛亮,小院裏走出一個男子,環顧了四周後匆匆出了門。
春和班裏已經熱鬧起來,清晨吊嗓那是必不可少的功課,宮禾倒是清閑的靠在涼亭中喝茶,不遠處小廝快步走來,身後跟著的分明就是昨夜進城的男子。
“先生,人到了。”小廝說道。
宮禾擺了擺手,示意小廝退下。
白日裏天氣還是陰沉,風雖小了卻也帶著涼意,宮禾放下了手中茶杯,目光悠遠,“那個女人可有帶來?”
男子點點頭,麵對宮禾很是恭敬,“帶來了,如今就安置在安全處,先生可是有什麽打算了?”
打算?宮禾麵色沉了下來,當初茉莉擅作主張便動了那個叫牡丹的女人,後又幫著帥府莊家的人去平安寺鬧了一出,結果人沒殺掉倒是讓傅涼城斷了他的左膀右臂……真真兒的愚蠢至極!
“莊家那個女人是何意思?”
“之前一直是茉莉再與之接觸,我們隻知曉要將這個女子的行蹤藏匿好,如今……單憑先生做主。”
“如今知曉我做主了?”宮禾聲音冷漠,分明是不滿茉莉的行動,“茉莉因為擅自做主付出了該有代價,你說,我該如何罰你等?”
男子聞言立即單膝跪下,額頭上已然冒出冷汗,“先生恕罪!”
緩緩起身,宮禾抬眸遠眺,眼前的一切與他的家鄉相差甚大,可偏偏他的民族需要這片土地……腦子裏閃過昨日遇到的女人的模樣,其實被捉來的女人是死是活他並不在意,可慕相思在臨海四年與那個女人關係匪淺,若是那女子沒了性命,慕相思該是會難受吧?
可她難受與否……與他有何幹係?
“看好那個女人,沒有我的命令,不得交與旁人,也不得害她性命。”
言罷,宮禾蹙起了眉頭,他本不該留下那個女人,可殺掉她是小,偏偏……他竟不願慕相思為這些人難過。
慕相思……心頭咀嚼著這個名字,宮禾眉頭卻是越鄒越緊,他不該被擾亂心神,更何況那是傅涼城的女人。
“先生,不若將這個女人交給魏少或莊家……”
轉過頭,宮禾眼底已然有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