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漆黑夜空下的寧靜,一旁青梅立即上前一腳踹開趙春玲,而後兩個護衛走上前一擊打暈了想要動作的丫鬟小芝。

夜裏風很涼,莊秋水顫抖著抬起觸碰過傷口的手,接著月光看著手間的猩紅,竟又笑出了聲。

“說你是個愚笨的猴子,這話真是沒錯,如此一來……事兒成了。”

趙春玲被兩個護衛攔著,可她還在拚命的掙紮想要衝上前要了莊秋水性命,“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濺人!”

莊秋水欲要開口,可傷口刺痛難忍,額頭上已是冷汗一片,青梅見此便替莊秋水開了口。

“你們該怎麽做。”

兩個護衛聞言,點點頭,其中一個護衛竟轉頭襲擊了另一個護衛,幾刀下去,那個護衛周身立即被鮮血染紅。

趙春玲正要大笑,誰知襲擊的人直接抬手,狠狠將她打暈過去!

看著趙春玲與丫鬟小芝皆是暈厥,另一個護衛已經受傷,莊秋水咬著牙,“事成之後必有重謝,走。”

不曾受傷的護衛點點頭,立即扛起暈厥的趙春玲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莊秋水這端安靜下來,她盯著不遠處暈厥的丫鬟小芝,眼底滿是晦暗,“殺了她。”

受傷的護衛聞言撿起了地上的長刀,走上前眼都沒眨一下,便將利刃刺下……

山風還在吹著,吹散了這裏的血雨,青梅咬著牙抓起一塊石頭,狠狠朝著自己額頭拍下,霎時血流如注。

莊秋水點點頭,如此一來……事便成了。

寺廟的大火終於在黎明之際熄滅,山門前更是橫屍一地,慕相思拖著疲憊的身子靠在一處,等待著尋人的消息。

而天,快亮了。

“夫人!”玄武匆匆回來,麵色沉重。

慕相思開口的聲音都有氣無力,她身上受了許多皮肉傷,雖不致命,卻也耗光了她的精氣力,“如何?趙春玲和莊秋水呢?”

“找遍了山門周遭,還是不得見,如今天暗,怕是要等到白日了。”

“等到白日?隻怕有人都死透了。”言罷,慕相思起了身,下盤虛浮的就要親自去找。

玄夢趕緊扶住了她,“賊人雖然敗走,但難免會有餘孽,夫人受了傷,不宜在走動。”

慕相思欲要推開玄夢,然眼前突然一陣暈眩,接著竟就這般直直的昏了過去……

“夫人!”玄夢低呼一聲,擔憂至極,一想到夫人與他們一道奮戰了數個時辰,又受了傷,能強撐到現在便已是不易。

玄武還算是淡定,“寺裏大火已滅,趕緊帶夫人回寺裏休息,處理傷口。”

玄夢點點頭,一行人趕緊將慕相思帶回了平安寺中。

天剛亮,山門外便被軍隊團團包圍,見著來人,玄武趕緊迎了上去。

“三爺。”

傅涼城不曾言語,大步朝著寺裏走去,這裏的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看來是他低估了對手想要取慕相思性命的決心。

來到禪房,雖然淩亂,但傅涼城絲毫沒有在意,直到看到床榻之上沉睡的人兒,眼中才有了些許變化。

玄夢起了身,“三爺……”

傅涼城走上前,看著慕相思蒼白的模樣,心裏刺痛不已。

“她的傷可有大礙?”

玄夢垂下頭,內心自責,“夫人的傷皆是皮肉傷,於性命無礙,隻是夫人累成這般害受了傷,皆是我們護衛不周……”

“無礙便好。”傅涼城打斷了玄夢的話,要說責任,那責任也是在他,誰有能想到賊人竟然又是放火又是派出那麽多人?

玄夢頭埋得更低。

玄武見此岔開了話題,“目前留下的屍身都已經檢查完畢,我們的人折損很大,還有趙夫人和莊夫人目前尚未有消息。”

傅涼城眼中恢複了清明,轉過身,開口的話尤為冰冷,“派人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從禪房出來,傅涼城看著好好的平安寺如今被大火燒毀殘敗不堪,眉頭不禁緊蹙,這些賊人在南江未免太過放肆,真當他是個擺設?!

“晚些時候前去告知住持,修繕寺廟的錢全數由帥府出。”

玄武點點頭,“記下了,三爺。”

此時,遠處一個護衛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三爺,莊……莊夫人找到了!”

傅涼城眸子一沉,莊秋水竟然沒逃?

“在哪?”

護衛指著山門處,“已經到山門了!”

傅涼城收起思緒,大步朝著山門走去,走到門前果然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護衛抱著一個昏死的女人,女人便是莊秋水。

護衛將莊秋水抱到山門前,因為體力不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麵,一旁兩個護衛趕緊上前,一個接過莊秋水,一個攙扶受傷的護衛。

傅涼城冷眸盯著莊秋水腰間的匕首,明明她傷得不輕,可偏偏他的眼底沒有一絲波動。

受傷的護衛蹣跚上前,虛弱的開口,“三爺……屬下無能……”

傅涼城抬了抬手,示意帶兩人下去療傷,至於旁的事,如今已經不著急知曉了。

玄武看了看山門外,心頭有些焦慮,“三爺,趙夫人沒有回來。”

傅涼城豈能不知道,莊秋水回來出乎他的意料,那麽趙春玲沒有回來……也就不稀奇了,隻怕已經被害了性命。

“好生調查,昨夜動靜不小,讓源城內的眼線尤為注意,若是有些人露出狐狸尾巴,一定要抓牢。”

“是!”

禪房之中,床榻之上的人猛然驚醒,回想起夢中的情形,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做噩夢了?”

低沉的男音傳來,慕相思轉眸看著,是那張熟悉的臉,莫名的……她竟紅了眼眶。

昨夜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她不曾害怕退縮半分,可如今看到傅涼城,她竟覺得委屈至極,身上的傷口還刺痛著,回想起昨夜但凡她一個不當心,隻怕這些皮肉傷便就是致命傷。

見她眼眶紅了,傅涼城心也疼了,於是伸出大手輕撫過她的頭,開口的聲音不自覺的溫柔了幾分,“是不是傷口疼?”

慕相思吸了吸鼻子,倒也不曾真的落淚,她伸手拉住了傅涼城的大手,感覺到他掌心的暖意一顆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以後這些事便交給我做,你萬不可在逞強……”

“不成。”慕相思直接拒絕,事關她父兄的血仇,她必須要做,“不過往後我會更當心。”

她的性子有多倔,傅涼城深知,便也不與她爭辯,更何況她累成了這般還帶著傷。

“對了,趙春玲呢?莊秋水呢?”慕相思麵色嚴肅下來。

傅涼城本不願她一醒來便管這些,不過他若是不說,隻怕這個女人也無心休息。

“莊秋水身負重傷被下麵人帶回來了,趙春玲……下落不明。”

“莊秋水受傷?”慕相思眉頭緊蹙,一時間竟有些錯愕,這次的事不就是莊秋水籌謀,她怎還能受傷?

不對……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慕相思霎時便明了,於是看向了傅涼城。

“你可想明白了?”

傅涼城麵色淡漠,看不出什麽情緒,“苦肉計。”

見傅涼城這般說,慕相思淡淡勾唇,“本以為不管事成不成她都會逃離,不曾想她倒是個膽兒大的,我猜想待她醒來,這一切黑鍋都會落在趙春玲身上……她一貫善於如此。”

“她大約覺著旁人都是傻子。”

“被騙了這麽多年,難不成你覺著自己還挺聰明?”

見床榻上的人眼底帶著一絲玩味兒,傅涼城唇角不禁多了一絲笑意,目光更是溫柔了幾許。

“如此看來你的傷的確沒有大礙,還有心思與我說笑。”

慕相思長長的呼了口氣,唇角的笑意也漸漸隱去,“你說我們這樣到底對還是不對?趙春玲隻怕是凶多吉少,你又如何與趙家交代?若是莊秋水與你演戲,你可想好了對策?”

對於趙春玲,傅涼城的確過於冷漠,她的生死似乎他根本不曾在意過……可他的心就這麽大,裝下了一個人便沒有位置在給旁人,更何況,他們本就沒有所謂的情分。

隻是,若是可以,他還是希望能保住趙春玲性命。

“趙春玲應該還活著,莊秋水留她還有些用處。”

慕相思細想著,事已至此,趙春玲對莊秋水還有何用?

見她沒有明白過來,傅涼城提醒到,“昨夜的事需要一個替死鬼抗下,而你性命無憂,莊秋水還得拿趙春玲的名義來做某些事。”

“倒是讓她費盡心機了。”慕相思冷哼一聲,若非是想要從莊秋水這裏抓住血蠍的一些線索,她怎會留著那個禍害!

“若是無礙,我叫人送些齋飯來,你隨意吃些。”

“不必了,沒胃口……”說著,慕相思看向了傅涼城,眼底帶著沉色,“你去莊秋水那邊瞧瞧,看她到底打算如何推脫。”

傅涼城沉默了片刻,而後起了身。

“玄夢就在門口,周圍我都派人守著,你安心休息。”

“嗯。”

見著了傅涼城,她如何還能不安心?

閉上眼眸,慕相思十指不禁微微時收緊,許多事終於要慢慢浮出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