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堯這話出口,在場的人都有些意外。

隻是大家很快就反應過來,景堯與顧菀真身負婚約,二者雖然還算不上是一體,但景堯出言維護自己的未婚妻室,也是應該的。

景老夫人一慣的但笑不語,任由景堯隨性而為。

景夫人孟氏臉色微沉,不想讓景堯參與其中。

顧菀真愣了一瞬,難以置信的視線從景堯身上劃過,不經意間,視線落在景靈芸身上,不知怎麽,原本剛剛還不願讓景堯參與是非的景靈芸,臉上竟然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神情,很有些樂見其成的意思。

顧菀真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景靈芸喜歡衛離,衛離先前當著眾人維護她,景靈芸怕是巴不得她跟景堯好好把這婚約進行下去。

景堯方才這一嗬斥,語氣裏滿是怒意,白皙的臉上,額角青筋隱約可見,那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被嚇了一跳,嗓子哽了一下,瞪大眼睛連哭都忘記了。

顧菀真上前一步,緩緩的道:“這位姑娘,你既然說,是我的貼身丫鬟,讓你在太子妃的手帕上撒上香粉,那我想問問你,連翹和你非親非故,為什麽她讓你這麽做,你就照辦了?”

那小姑娘答得很快,“我,我,是這位姐姐給了我一些碎銀子,我的娘生了重病,請不起郎中,我沒有辦法,隻能按照她的吩咐辦事。”

顧菀真淡淡的看著她,“哦?這銀子,連翹是怎麽給你的?”

那小姑娘似是沒有想到顧菀真會問的這麽細,眼珠轉了一下,“是,是這姐姐把我叫到一個隱蔽處,從荷包裏掏出來銀子給的我。”

顧菀真挑眉,“既然如此,那你應當記得,連翹的荷包是什麽顏色,繡著什麽花樣吧?”

“我……”那小姑娘一愣,被問的答不上話,“我沒有看清楚,忘記了。”

顧菀真忽的便笑了,“忘了?銀子是從荷包裏掏出來的,你若是真的等著銀子去請郎中給你娘診治,那麽連翹掏銀子時,你必是緊張又期許的盯著連翹動作,那荷包,你也定然能看到。”

“現在,你說你忘了,沒有看清楚?隻怕是不曾見過這隻所謂的‘荷包’吧。”

顧菀真的唇角微微抿起,笑意很有一番意味。

在場的人,順著顧菀真的話,也意識到了這小姑娘話裏的不合理之處。

那小姑娘的臉色一白,驚慌的道:“不,我看到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顧菀真也不理會她,對景堯道:“景二公子,太子妃的手帕,可否讓我也看一下。”

景堯聽了她方才那一連的幾個問題,已經有些怔愣,一臉複雜的把手帕遞了過去。

顧菀真也不跟景堯對視,隻是垂著眼眸,接過帕子,顧菀真便從那手帕上,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顧菀真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刻,心下那些一直隱隱讓她煩擾的不解,此時都完全解開了。

她笑了笑,“老太君,太子妃,這帕子上的香粉味,我竟有幸聞過,隻是,這個味道的香粉,並不是我的東西,而是今日老太君身邊的丫鬟送過來的。”

老太君有些驚訝,不待她發話,一個小女忍不住反駁,“怎麽可能,老太君送的香粉都是一樣的!”

老太君也點頭道:“不錯……”

這就對了,顧菀真下晌收到那盒香粉時,就覺得奇怪,為什麽景靈芸的香粉氣味清香,而她的便香味馥鬱。

那時她隻當是老太君為各家小姐準備的各有不同,現在想來……“這就有趣了,看來,是有人處心積慮,將送到我那裏的香粉調了包。”

聽到事情這麽複雜,眾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各家的深宅後院裏,都不缺陰謀詭計,但是把事情鬧得這麽大,甚至不惜傷害太子妃來陷害顧菀真,這背後的人,未免也太過陰毒了些。

明沁縣主忽然發出一聲嗤笑,質疑道:“是嗎?誰知道,你是不是早有籌謀,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香粉倒進了老太君送來的香粉盒子裏,就是等著這個時候撇清自己?”

她的話說完,就感到一束陰鬱憤怒的視線直直向她看了過來。

她一轉頭,就看到景堯正咬著牙看她。

景堯素來桀驁,性子也陰晴不定,他這一眼,明沁縣主下意識的心下一緊,避開了這道視線。

顧菀真不慌不忙道:“明沁縣主的懷疑,不無道理,不過,我得到那盒香粉後,既一直景姐姐在一起,連翹和靈芝始終跟在我旁邊,我們三人,都沒有對那香粉做手腳的時間。”

太子妃看向景靈芸,“是嗎?”

景靈芸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顧妹妹說的確是實情,我下晌去了她的院子,便跟她一直待在一起,這兩個丫鬟,也未離左右。”

明沁縣主聞言,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了。

給顧菀真作證的,畢竟不是一個普通的仆婢丫鬟,而是景家的嫡長女,一向名聲極佳的景靈芸。

她這一開口,在眾人眼裏,顧菀真的話,就算是極為可信了。

太子妃對景靈芸也是深信不疑,眼中溢出怒氣,對這那跪在地上的女子厲聲道,“你這丫頭當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欺瞞我!”

事情峰回路轉,這小姑娘畢竟涉世未深,隻是按照人的吩咐辦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扭轉局麵,隻能不住的顫抖著,喃喃的道:“我沒有,真的沒有……”

顧菀真看著她一臉驚懼的神色,低低歎了一口氣,“這丫頭的所作所為,還不止如此。剛剛我到了主院不久,她就假裝無意,在我身上也撒了這種有問題的香粉,恐怕本意是想讓那貓來撓我,隻是我生性怕貓,躲得遠遠的不肯靠近,她們才改了主意,把目標定在了太子妃身上,以便時候把一切推到我的身上,好讓太子妃降罪與我。”

顧菀真淡聲道:“是不是這樣?”

顧菀真這話,與那小姑娘所知八九不離十,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驚慌的趴在地上,悄眼向一處投去求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