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嗜睡,手腳冰涼?”何胡生念了一遍她的話,隨著看了李氏一眼,便陷入了沉思。
而與她一起陷入沉思的,還有紀雲卿。
這河湖先生是鐵定不會騙人的,就連她都看不出有什麽問題,難不成是真的沒問題,就是自己多慮了而已?
可李氏這咳嗽遲遲不好也是真的……這就讓人很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那你這段時間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嗎?”良久,何胡生才開口問到。
“沒有,和平日裏吃的一樣。”李氏想也沒想便搖頭到。
“雖說這脈象上沒什麽毛病,可你這身子骨,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得,我且先在你這裏住上個三五天的,好好觀察下,等年關將近,我再回去也不遲。”何胡生麵上沒什麽表情,可眼睛中卻透著濃濃的擔心,“你說你,總也叫我擔心。”
往後的三五天,何胡生一直在東府,日日替李氏把脈,卻是次次都沒有毛病。
眼見年關將至,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便給李氏開了些許調養身子和護嗓子的藥,交代完這一切,還說了等年關過去,她會再來請脈,這才放心離開東府。
也就是她離開東府的當天下午,馥姨娘因為禁足的時限到了,便被放了出來。
所以次日的時候,紀雲卿前來給李氏請安,便就硬生生讓突然出現的馥姨娘給嚇了一跳。
“這麽久不見,少夫人的氣色倒是好了不少,麵色紅潤的叫人生羨。”馥姨娘一見到紀雲卿,便說了一番意味不明的話。
紀雲卿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規規矩矩的給李氏請了安,便坐在了馥姨娘旁邊的椅子上。
落座的一瞬間,一股香味略過鼻尖,畢竟馥姨娘就在一旁,她喜用香,有香味不足為奇,紀雲卿也不會太在意,可是今日這香,卻有著不同往日香味……這香味香的很特殊,帶著一股很奇異的味道,不像是花草的那種香,卻也說不上來是什麽香,總之這味道她不討厭,想反還覺得比較宜人。
“姨娘今日是換了新的香薰?味道倒是濃烈。”心中疑惑,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聽聞這話,馥姨娘的脊背不易察覺的僵硬了一下,不過隻一瞬她便恢複如常,俏笑著到,“我在祠堂呆了一個月,也反思了很多,之前那事卻是是我做的不對,所以昨兒我出了祠堂便想著要痛改前非,便就換了種新的香料,就當是迎接新的生活了。”
聞言紀雲卿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不過我覺得,如果姨娘懷了身孕,還是不要用香的好,畢竟香料雖然是熏在衣服上,可衣料接觸身體,一點一點的滲進發膚裏,對孩子終歸是不好的。”
隻見馥姨娘的表情僵了一下,隨著重走展開笑顏,“少夫人多慮了,我方才還沒說完呢,這香除了對我意味著重頭來過,還有安胎的功效,我前些日子情緒不穩定,動了胎氣,就是靠著艾草和這香料穩住的胎呢。”
“安胎?既然這樣,那卻是我多慮了。”
紀雲卿隨口應了一句,心想這香料哪有能安胎的?不過轉念一想,這香料味道確實不同於普通香料,也有可能是加了什麽安胎成分,畢竟馥姨娘這般愛護肚子裏的孩子,總歸不會做傷害自己孩子的事情。
也就在她們說話的空隙,就聽李氏手中的茶盞滑落下來掉在地上的碎裂聲,嚇了她們一跳。
“祖母,怎麽了?”紀雲卿見狀,連忙起身,焦急到。
李氏則是看著地上破碎的茶盞,打了個哈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不知今兒個是怎麽了,竟有些乏了,總也想著困覺。”
“約摸是冬日暖閣爐子燒的好,所以老夫人才時常困覺的,既然這樣,嬤嬤,您快扶了老夫人去歇著吧。”馥姨娘的話順著李氏的話鋒傳了過來。
“這……”紀雲卿猶豫了一下,總覺得不太對勁,可看向老夫人困倦的雙眼,卻又沒辦法多說什麽,隻能同張嬤嬤一起,扶了李氏回房間歇著。
看著李氏不太安穩的睡顏,紀雲卿心中的危機感越發的重,等馥姨娘離開後,她便拉了張嬤嬤,再次排查了一下李氏近來的吃食和情況狀態。
然而,一趟排查下來,仍舊和前幾次一樣,沒有任何的不對勁。
“我這也不知老夫人是怎地了,明明前幾日已經好了很多,不再這般嗜睡,怎地今日,方才起,便又要睡了。”張嬤嬤也是著急,邊歎息邊說到。
“行,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好好查一查的,嬤嬤您近期就嚴格管理老夫人的吃食,除了河湖先生的藥方,餘下的,都給停了。”紀雲卿眉頭緊鎖,同張嬤嬤吩咐道。
“是。”張嬤嬤自然是應聲,按著她說的去做了。
回了雲莘院後,紀雲卿同楚瀟寒說了這事,楚瀟寒隻點了點頭,眼神卻深邃了起來。
畢竟現下年關,家家戶戶都時興送年禮,紀家也不例外,畢竟東府是世家大族,這規矩,是不能亂的。
而前來送年禮的人,正是紀南琛。
東府家族大,規矩多,不知是否是上次他懟了方氏,方氏有意為難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簡簡單單送個年禮,他竟忙活了一個上午,見遍了東府上上下下的人。
不過畢竟是過大年,紀南琛不想同她鬧了什麽矛盾,讓年節沾上晦氣,便就沒跟她一般見識。
中午的時候,大家一同吃了午飯,閑聊過後,紀南琛眼見四下無人的時候,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樣的東西。
“這個給你。”
紀雲卿愣了一下,接過那瓶子,不解到,“這是什麽?”
“這可是個好東西,珍貴著呢!”紀南琛挑了挑眉頭,寶貝似的打開瓶蓋,弄了一點抹在紀雲卿的手上,“這東西是塞外來的玉容肌膏,味道沁人心脾卻並不大眾,而且對皮膚那是相當的好,說什麽可以返老還童,我好不容易才花高價尋得,你可得好好珍惜著用!”
“不就是玉容膏,飛顏閣就有,真的有這般奇效?我才不信呢,就是那些塞外西域的商販,專騙你這種無知大男人的!”說著,紀雲卿抬手聞了聞那香味,倏地皺緊了眉頭,這香味好生熟悉,好像是……是那日馥姨娘身上的香味。
“我從商這麽多年,怎可能輕易被騙,好不好你一用便知!”紀南琛完全沒發展紀雲卿的異樣,繼而到,“不過我可得提醒你,這東西可不能和葵湘子一起用,它們倆加起來可就像毒藥一樣,會一點一點的侵入人體,先讓人嗜睡,繼而一睡不起,最後中毒置身會直接昏迷死亡!我提醒你的,你可千萬給我記住!”
一番話,直接吸引了紀雲卿的注意力,她猛的抬頭,眉頭緊鎖到,“你說什麽?這物件和葵湘子一起,會嗜睡?”
“你怎地聽話就聽一半,嗜睡隻是開頭,中毒深了,便會昏迷死亡的!”紀南琛無奈的又強調了一遍。
紀雲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而到,“那這東西,懷孕的女人能用嗎?有保胎成分嗎?”
“按理說香料香膏一類的東西這懷著孕的都是不能用的,不過這個裏頭加的倒沒有對胎兒不好的東西,應該能用,至於保胎?無功無過就已經是感謝上蒼了,還指望著它保胎,做夢呢吧!”紀南琛卻是笑了,忽而像是想起什麽一般,正了神色,“雲卿,你怎麽突然問這個?你不會是有孕了吧!怎麽沒聽娘親提起過?”
“哎呀,哥,你這想的也太多了,我剛才嫁進來二月,怎麽可能,我就是隨口一問而已。”紀雲卿連忙擺了擺手,悻悻笑到。
“哦,那邊便就如此吧!天色不早了,我也得趕緊回去了,咱舅老爺家的年禮還沒送呢!”紀南琛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眼天,急切到。
“那行,哥你路上慢點,跟爹娘說,叫他們別想我,我等過了這年關,就回家去看看他們。”紀雲卿點了點頭,一邊送他出去,一邊說到。
“成,你回去吧,外頭天冷,別凍著了身子。”
送走了紀南琛,紀雲卿是說什麽都淡定不下來了,她不放心的又聞了聞瓶子裏的香味,更加確定了這味道和馥姨娘身上的,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思緒不禁翻飛到了河湖先生前幾天來給李氏第一次診脈的時候,張嬤嬤說的那番話。
她說李氏之前嗜睡的厲害,前幾天莫名其妙的好了,這兩天卻又突然嗜睡的厲害了……
也就是說李氏中間好過一段時間,而那段時間細算來,不偏不倚正巧是馥姨娘被關進祠堂的時間。
而且那日馥姨娘剛被放出來便去拜見了李氏,身上還帶了那麽濃的香,當時李氏正好又在喝茶,卻喝著喝著就睡了過去……想到這裏,紀雲卿不由得感覺到了後背一陣寒涼。
看來她一直猜的沒錯,這事絕對不會是身體抱恙那麽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