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就喚來王嬤嬤,“嬤嬤,你快些去我娘家看看,蘭兒到底在不在那裏。”

“是。”

王嬤嬤匆匆出府的事很快便被報給了李氏,李氏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屋子裏隻剩下李氏的心腹與紀雲卿的兩個丫鬟。

“這件事果然是她做的。”李氏淡然放下手中茶杯,許是對方氏失望太多次,這次已經沒了感覺。

紀雲卿道:“也不知道楚汀蘭到底在不在方家。”

“不在!”李氏篤定的道,讚許的看了看黛眉,“黛眉一向善於察言觀色,若是她說不在,想來是真的不在。”

黛眉含笑福身說道:“多謝老夫人讚賞。奴婢也覺得三小姐應是不在,方萬德沒什麽本事,不是會隱藏自己情緒之人,何況還有他那個沒見過世麵的老娘。”

“不管她在不在,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了,你不用為這些操心。”李氏對紀雲卿說,“你隻管養好自己的身子,她以後若是再出現,直接送了誠國公府去就是了。”

紀雲卿點點頭,其實從祖母說出以後都由誠國公府處置這句話,便是變相的將楚汀蘭逐出東府,楚汀蘭這次是徹底消磨光了李氏對她的慈愛之心。

其實誠國公府倒是不一定會要了楚汀蘭的命,但是他們有的是手段,讓楚汀蘭生不如死。

王嬤嬤很快便回了芳雨院,“夫人,方家大爺說他確實沒見到小姐!”

“什麽?”方氏整個人都軟了,渾身無力的攤在榻上,“那蘭兒到底去哪裏了?”

王嬤嬤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其實依昨夜的情況,楚汀蘭半夜獨自出府,情況好些,便是被巡邏的士兵抓到,如此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不好些,那結果就未可知了。

但這話她不敢說出口,方氏若是聽到了怕不是要急死了。

“都怪我,我該與她一起的!”方氏落下兩行淚水,“我應將她親自送過去,她現在也不會生死不明。”

“夫人。”王嬤嬤勸道,“您也是沒辦法,時間短促,根本來不及好好的謀劃。”

方氏搖了搖頭,抓住王嬤嬤的手,傷心欲絕的看著她,“嬤嬤,莫不是我真的錯了?我,我寧願她在寺裏青燈古佛,也不想她出事啊!”

現在她隻求蘭兒能活著,隻要她能活著,在哪裏都好。方氏第一次後悔,自己以前是不是做錯了,是她奢求的太多,才會害了女兒!

若女兒真的出了事,那麽就像是李氏說得,是她親手把女兒推了進去!

她不敢想,甚至隻是冒出一個念頭,已讓她覺得無法承受。

“夫人,你別著急。”王嬤嬤隻能說,“現在怎麽就能確定小姐是出事了?說不定遇見了貴人。您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盡快把東府奪過來,這樣小姐才能放心的出來與您見麵。”

方氏垂眸思索了下,低聲道:“你說的對,我得盡快把東府握在手裏,這樣蘭兒才敢現身與我見麵。”

“對啊,夫人,您要振作起來啊。”

東府這邊不得安寧,其實還有一人,也是整夜輾轉,不得安睡。那人便是住在東跨院的康家少夫人莊繡繡。

昨日花園裏紀雲瓔與她說過的話不停的在她腦海裏回**,當時她說的不屑,到底心裏不安。宛如一顆種子落在泥土上,早晚要發芽的。

莊繡繡一向不會為難自己,既然她心裏惦念這件事,便要去找紀雲瓔問個明白。

起床吃過早飯,好不容易熬到半上午,她帶著綠野去了花園。花園深處,莊繡繡吩咐綠野,“你去將昨日那個妾室叫過來。”

綠野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環佩叮當聲,莊繡繡回過神,看到紀雲瓔花枝招展的走過來。與昨日相比,今日的她明顯用心裝扮了一番。一身月白的衣裙,頭上戴著金釵,腰間懸著玉佩。蓮步輕移,一雙大眼水汪汪的欲語還休。

妾就是妾!

莊繡繡很是看不上紀雲瓔這個狐媚的樣子,她男人又不在,打扮的這麽好是要給誰看?

“康少夫人。”紀雲瓔嘴角含著幾絲得意,“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你昨日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紀雲瓔笑了笑,輕聲說:“康少夫人莫急,我既然有意與你交好,自然不會隱瞞你什麽。不過我現在有些急事,這件事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不若等我辦完事回來,再告知你親自去看,如何?”

莊繡繡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語含鄙夷,“你該不會是要去見什麽野男人吧?”

紀雲卿渾身一僵,抽了抽嘴角,笑容變得勉強,說:“康少夫人莫開玩笑了,我是要回娘家看看祖母與母親。”

“這麽精心妝扮,隻是回去見自己的祖母母親?”莊繡繡撇嘴,覺得有些懷疑,但到底沒有多想。

說白了,紀雲瓔去見什麽人與她有什麽關係,她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我怕祖母與母親擔心我在東府的生活,所以每次回去都會收拾一番。”紀雲瓔匆匆解釋了幾句,便借口迅速離開了。

這個莊繡繡真是不會說話做人,還自詡自己是千金小姐,結果什麽話都說的出口!

紀雲瓔這次倒是是從大門出去的,帶著她的丫鬟夏和,坐的是紀家大房派來的馬車。她沒說謊,的確是馮氏與嚴氏傳了消息給她,希望能見見她。

隻是馬車在柳葉胡同的紀家大房停了半個時辰,紀雲瓔上車之後,馬車便又向著城外走了……

一直到下午,馬車才又回到東府。紀雲瓔下車之後是一路由夏明扶著回了自己的偏院的。

“你終於回來了。”屋子裏突然竄出一個人,正是莊繡繡。

她從午時過後就等在這裏了,怎想到紀雲瓔竟這個時辰才回來。

“康少夫人這般心急?”紀雲瓔笑笑,與情郎廝磨一番,她心情大好,對莊繡繡也客氣了許多。

“我自然心急。不過你也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拿捏我。你到底說不說?”

“說,我自然是要說的。”紀雲瓔勾了勾嘴角,雙眼似是被水浸染過,在晚霞的映照下,越發嬌柔勾人。

莊繡繡有些嫉恨的看著她嬌媚的模樣,“既然要說就快些。”

紀雲瓔繞過莊繡繡在屋裏坐定,讓人為兩人上了茶,這才道:“康少夫人有沒有想過,康少爺對你態度不好,可能是心裏有了別人。”

莊繡繡驀然瞪大了眼,“你這話什麽意思?”

“讓我猜猜,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紀雲瓔點了點殷紅的唇,雙眼眨了眨,輕聲笑說,“康少爺對康少夫人一直很冷淡,甚至連你的身子也不太願意碰吧?”

猜對了!

“你從哪裏打聽來的的消息?”莊繡繡問。

她與康繼揚分房睡,這在東跨院乃至整個東府,都不是什麽秘密,若是有心,不難探聽道。

紀雲瓔輕柔的笑了笑,真如無害的白色雛菊,道:“我一個妾室,打聽你這些事做什麽?何況我的境地你也不是不知道,在東府裏想做什麽也是有心無力。我隻是偶爾發現了一些事情,根據康少爺的性子推斷出來的罷了。”

“什麽事情?”莊繡繡冷聲威脅,“紀雲瓔,你別再故弄玄虛,不然我饒不了你!”

“康少夫人何必這麽心急?我可是為了你好。”紀雲瓔指了指李氏的院子,“康少爺每次下值之後好像都會去向老夫人問安,你若是真的想要知道,便悄悄的跟著他,相信幾次之後,你也就明白了。”

不自覺的握緊拳頭,莊繡繡氣怒的瞪著紀雲瓔,“我不是說了讓你別再故弄玄虛!”

“康少夫人,我不是說過了讓你親自去看。這樣也免得你說我挑撥離間,不相信我的話,傷了好人的心。”紀雲瓔微微蹙起柳眉,一副為莊繡繡著想卻被誤解的傷心模樣,“我可是為了康少夫人你好。”

莊繡繡無言的看了紀雲瓔半響,終於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紀雲瓔也沒起身送她,好心情的隨手拿起一旁春和的繡棚子,捏著針繡了幾針。以這個莊繡繡這個女人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康繼揚對紀雲卿的感情,還不鬧個天翻地覆。到時候這件事經下人一傳,紀雲卿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楚瀟寒離開那麽久,回來聽說這件事,便是再相信紀雲卿,怕是心裏也會紮進一根刺。

嗬嗬,她就等著看這根刺怎麽讓他們所謂的感情,流血化膿,最後潰爛至死!

莊繡繡就算懷疑紀雲瓔是在耍她,卻不自覺的將紀雲瓔的話放在了心上。

一連幾日下來,她都借口要拜見長輩,硬是跟著康繼揚一起去見李氏。她本以為,紀雲瓔的意思是,在李氏身邊有狐狸精勾引康繼揚,但很快她就發現,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兒。

李氏身邊是有幾個漂亮的丫鬟,但是這些丫鬟都極為穩重,康繼揚去也沒什麽熱情的舉動。而康繼揚也向來是目不斜視,一臉正色的聽李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