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婉卻不管這些,等她身體好些之後,就去找楚湄若麻煩。不是潑了熱茶到她身上,就是用簪子劃傷她胳膊手腕等旁人看不見的地方。
楚湄若每每都忍了下來,對楚溪婉越發的畢恭畢敬,言聽計從。這讓楚溪婉的心情好了許多,有種把楚溪婉重新掌握在了手裏的感覺。
“小姐,奴婢拿藥來了。”楚湄若的丫鬟端著一個托盤走進房間,上麵放著一些藥物。
方才楚溪婉又過來找楚湄若的麻煩,把她的手腕給割傷了。楚溪婉走了之後,丫鬟才敢端著藥進來為楚湄若打理傷口。
楚湄若默然坐在窗下的榻上,垂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猶在流血的傷口。
“小姐?”丫鬟跪坐在楚湄若麵前,小心的看著楚湄若,打量著她的神色。
“木畫。”楚湄若突然開口說,“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木畫低下頭細細思量了一下,回道:“奴婢跟在小姐身邊五年了。”
“五年了啊。”楚湄若喃喃的念著,“這五年,你用我從夫人那邊得了不少好處吧?”
木畫驚恐的磕頭,“小姐,奴婢沒有,奴婢不敢做對不起小姐的事!”
“行了,你有沒有做,你我心裏都清楚。”
木畫抓著地板的手緊了緊,隻覺渾身發涼。
楚湄若勾了勾嘴角,“不過你知道我為何現在說這件事嗎?因為接下來不允許你再糊弄過去了,我與大小姐馬上就要出嫁,到底是跟著夫人還是跟著我,你也該做個選擇了。”
“若是你要跟著夫人與大小姐,我即刻便把你送回到夫人身邊,絕對不會為難你,畢竟你也跟著我五年了,我也不是不念舊情的人。不過你要想清楚,跟著我自然是一起去陸府,若是跟著夫人或大小姐……她們兩人的性子你也清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她瞥了木畫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拿起托盤上的藥慢條斯理的給自己的傷口上藥包紮。
好一會兒之後,木畫才顫著聲音回道:“奴婢想跟著小姐。”
“是嗎?這是你的真心話?”楚湄若逼近木畫,低沉著聲音逼問,“若是你現在選擇了夫人我也不會對你怎麽樣,但若是你跟了我之後,還與夫人那邊牽扯。到時候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你懂嗎?”
“奴婢,懂。奴婢說得是真心話。”木畫額角冷汗滾滾落下,解釋道,“奴婢知道小姐重情,將來必不會虧待奴婢。”
楚湄若這才露出一絲看似真心的笑,“恩,你明白就好。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該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奴婢明白。”木畫長長的舒了口氣,討好的湊近楚湄若,“奴婢來幫小姐上藥。”
楚湄若將藥物與手腕放到她麵前,閉上眼,臉上滿是愜意的表情。
木畫會選擇跟著她,楚湄若一點也不意外,她這五年雖說對木畫沒多麽親近,但是卻不像楚溪婉那般對身邊的丫鬟非打即罵。跟在楚溪婉的丫鬟最長的也不過三年,不是被發賣,就是被打罵致死。
不過她卻也沒有真心相信木畫,畢竟她以前是宋氏的人。隻是現在手邊沒有何用的人手,隻能暫且放在手裏湊數了,等以後發現不軌的行動再處置就是了。
西府兩位小姐都要進陸家,一位做妻一位做妾,不過幾日就傳遍了京都。有人豔羨,有人嫉妒,也有人罵西府賣女求榮。不管怎麽樣,這件事算是板上釘釘了,紀雲卿承諾楚湄若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為了確認最終結果,紀雲卿約了楚湄若見麵。
紀雲卿曾經讓紀南琛為她與楚湄若的見麵準備一個安全的地點,紀南琛便將手下的一個胭脂小店騰了出來。
這小店就開在琳琅閣不遠,很不起眼,掌櫃的是一對小夫妻,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這店是紀家的。
紀雲卿從小店的後門進去,被妻子引到了一間小房間。雖然小,但是收拾的很是典雅有品位,房間正中放著一張圓桌,上麵放著茶水點心。
她在房間裏等了一盞茶時間,楚湄若終於到了。
“大嫂。”楚湄若盈盈一拜,臉上比以往帶了幾分親近,“我來晚了。”
紀雲卿斟了一杯茶,放到楚湄若麵前,“還好。”
“這是送給大嫂的。”楚湄若掏出一張娟帕放到紀雲卿麵前,素白的帕子,隻角落繡著幾株青竹,繡工精湛,“這是我親自繡的,謝謝大嫂這次幫忙,不成敬意,還請大嫂手下。”
“繡的不錯。”紀雲卿拿起來看了看,聞到帕子上還熏了淡淡的香氣,又放下了,“不過這次本就是一次交易,你不用如此費心。你幫了我,我自然要還回去,這次我們兩清了。”
楚湄若笑著點點頭,“是,這次我能得償所願,多虧大嫂周旋。”
紀雲卿啜了口茶,抿了抿嘴,問道:“不過我始終不明白,看你的想法行事,應是個聰明人。何必與楚溪婉去爭這個?進到陸家就能過上、你想要的日子了?”
楚湄若露出一抹苦笑,說道:“嫂子雖與我一樣是個庶女,但你有京都第一首富的父親,自是不能體會我的處境。我這個身份,說出去是西府的小姐,但在西府裏也就比丫鬟好一點。”
“主母看我們這些妾室出的孩子都不會順眼,雖然表麵不會苛待,但總是在大事上怠慢。我若是不自己打算,將來不知道會嫁到什麽人家裏。與其那樣,不讓我自己爭一把,好歹將來不會後悔。”
紀雲卿默然,楚湄若說得對,她的確無法體會她的處境。雖然馮氏與嚴氏總是罵她是庶出的丫頭,下賤。但她父親疼愛她,又有哥哥護著她,最後嫁到東府也是正妻,倒是與嫡女沒什麽區別。
“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也不好再說什麽。隻不過還是與楚溪婉一起,你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話落,紀雲卿笑起來,突的反應過來,這和她又有什麽關係,今日倒是多話了。
楚湄若卻聽出紀雲卿真心地關心,忙道:“謝謝大嫂關心。其實我便是我嫁了別人,怕是也不能擺脫楚溪婉。嫁進陸家,以後到底怎麽樣,現在還不知道,我會小心的。”
宋氏想用她的婚事為楚溪婉鋪路,她是知道的,便是將來嫁的不錯,也要被楚溪婉拿捏在手裏。
話到了這個份上,紀雲卿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隻道:“恩,以後我們二人便無瓜葛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了,那方娟帕留在桌上,並未帶走。
楚湄若看著娟帕,默然歎了口氣。
她本想借此機會與紀雲卿親近些,以她的手腕和人脈,便是以後自己靜了陸府,也能幫助她。但看紀雲卿那副恨不得早點撇清的樣子,也隻能暫時收了這個想法。
她坐著又喝了會兒茶,被吩咐在外麵的木畫進來稟告:“小姐,奴婢看見陸公子進了不遠處的書坊。”
楚湄若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著向外走去,“聽說書坊前些日子來了不少新書,我們也去看看吧。”
木畫疑惑的看了一眼另一個位置上的茶杯和娟帕,想著楚湄若是來這裏見什麽人的嗎?
轉頭卻看見楚湄若冷然的目光,忙低眉斂手應了聲‘是’,跟在楚湄若的身後出了門。
兩人一路漫步走到書坊門口,這裏人來人往,大多是書生打扮的男子,偶爾也會有幾個小姐結伴進去。
楚湄若在門口稍站了一會兒,歪著頭一臉苦惱的樣子似在思索自己一個人進去書坊是否合禮。眼角瞥見從裏麵拐角走出來的陸景旗,便露出一臉下定覺決心的樣子向書坊走去。
在門口與陸景旗兩人相遇,楚湄若馬上露出一副驚恐不知所措的表情,“陸公子……”
陸景旗見到她,倒是有幾分歡喜,“楚二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我聽說書坊來了新書……”楚湄若支支吾吾的解釋,“我知道自己一個人來與禮不和……但是……”
一般來說,女子可以獨自去的地方大多是專門賣女子用品的店鋪,比如首飾鋪,衣服作坊等。書房這種男客人偏多的地方,女子若要來也要叫上幾個小姐妹一起,不然被有心人看見,怕是會編排幾句。
陸景旗不在意的笑道:“楚二小姐不用如此拘謹,你不是帶著丫鬟嗎?”
“是。”楚湄若露出幾分嬌羞,低著頭行禮,“多謝陸公子體諒。”
兩人站在門口,難免擋了其他人的道路,兩人便移到書房門口旁的空地上說話。
“在西府如何?她們沒有為難你吧?”陸景旗關心的問,他可沒忘記那日在西府,裴氏對這個孫女兒的態度。
楚湄若怔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恐懼。但很快便笑著道:“自然不會,母親與祖母都很疼愛我,怎麽會對我不好哪?”
但是陸景旗已經注意到了她的不對,擔心的問:“是不是她們為難你了?你的臉色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