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嗎?”紀雲卿立馬會意,故作一臉驚訝,煞有介事的皺起眉頭,看向魏嬤嬤。
“可不是!是您跟我商量的來著,您不記得了?”魏嬤嬤一臉認真,怎麽看都不像是假的。
紀雲卿故意思考了一下,而後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是個婢女,婢女!”
話音落下,不等旁人說話,便又看向李保財,“卻是我記錯了,你說對了,是個婢女!可我卻有些想不明白了,怎麽我一說是奴才你也跟著我說是奴才,你不是昨天才見過的嗎?”
這話雖然是問句,可話語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眾人隻要不是傻的,聽了剛才李保財和紀雲卿的對話,已經差不多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人群再次**起來,大都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什麽。
見此場景,方氏有些慌了,上前一步就準備說些什麽,卻不想直接被王嬤嬤扯了胳膊,示意她不要衝動。
“這……我又沒注意看,再說我娘剛過世,我傷心都來不及,哪裏有心思記得這些,哎呦我苦命的娘啊,你在東府這大半輩子了,落得這麽個下場,這東府,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李保財眼見勢頭不對,趕忙撲在地上哭天喊地起來,企圖借此來掩蓋話題中的漏洞。
“祖母,李嬤嬤的生死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我既和她沒仇沒怨,又沒有把柄落在她手中,根本就沒有殺她的理由,她的死很蹊蹺,我覺得應該從像是有把柄在她手中的人開始調查。”
說著,紀雲卿朝方氏的方向看了一眼,畢竟王嬤嬤才被李嬤嬤指認過,現在看來最有把柄落在她手裏的,就是方氏她們的。
“嗯,你說的不無道理,可雲卿你別忘了,現在被指認的人是你,事情完全清楚之前,你仍舊脫不了嫌疑。”李氏頓了頓,繼續到,“你且先說,你到底有沒有派人去過李家?”
聽聞此話,紀雲卿點了點頭,“去過。”
“是何人,到底是男是女?”李氏皺了眉頭,繼續發問。
“是魏嬤嬤的兒子魏成風。”紀雲卿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哦?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這李嬤嬤雖然犯錯,可她畢竟是東府裏的老人了,她既然已經接受了相應的懲罰,還是不要把她逼上絕路,她在東府伺候了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別寒了老人的心,所以我想著,給她些銀錢,讓她後半輩子也好過活。”
紀雲卿頓了頓,繼續道,“倘若不信,可以去查府中的出入登記,而且,昨日魏成風去的時候,並未見到李保財。”
李氏點了點頭,直接抓住她話中的重點,“哦?並未見到李保財?”
“是。”紀雲卿一臉嚴肅,回應道。
此話一出,大家也就更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紛紛看向李保財,眼神中多了些許的鄙視。
李保財本想反駁她的話,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終究沒有說出口,畢竟剛才紀雲卿已經將他審的很明白了,現在再開口反駁,恐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你怎麽能證明魏成風是去給李嬤嬤送了銀錢,既然你說李嬤嬤的死沒有證據,那請你也拿出證據來證明魏成風去李家是為了給李嬤嬤送銀錢,而不是對李嬤嬤圖謀不軌?”
方氏聽得心焦,不顧王嬤嬤的阻攔,厲聲問到。
話音落下,大家都轉頭看向了她,方氏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的話有些過於激烈了,趕忙接著到,“雲卿,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給大家解釋清楚了,不就能還你一個公道了麽?”
紀雲卿隻在心中冷笑,在座的誰說公道都可以,偏偏這話從方氏嘴裏說出來,卻是可笑至極。
“這個自然。”她風輕雲淡的回了四個字,“所有世家大族所用的銀錢皆是由皇帝專門印發,上麵有特殊的官印,我給李家的這些銀錢就是在府中同銀庫報了賬,所以也有官印。”
“這又如何?”李氏皺了下眉頭,不解的問道。
紀雲卿卻是笑了,“也正因為如此,這件事才會更加簡單,咱們隻要看看,這李保財的錢袋裏,是否有這些帶走官印的銀錢,不就可以了麽?”
說著,紀雲卿便打了個響指,示意魏嬤嬤去檢查她的錢袋。
魏嬤嬤得了指示便朝李保財走去,伸手就要拿他的錢袋。
李保財直接就著急了,一把捂住自己腰間的錢袋,“你想幹什麽?!要搶我的錢不成?”
魏嬤嬤冷笑一聲,根本沒理會他的話,不顧他阻攔,直接扯了他的錢袋,掂量了兩下,沉甸甸的,少說也得有個幾十兩銀錢。
“你幹什麽!快還給我,你憑什麽亂拿我的東西!”李保財心裏一空,虛的厲害,跳起來一把抓住魏嬤嬤的手,阻斷了她掏銀錢的動作。
魏嬤嬤見狀,心一橫,直接將袋口朝下,隻聽得嘩啦啦一陣聲響,銀錢全部落在了地上。
“啊!我的錢!我的錢!”李保財猛吼一聲,也顧不得抓魏嬤嬤的手了,直接撲在地上,慌張的撿拾銀錢。
魏嬤嬤冷睨了他一眼,隨手拾了個銀錢,仔細看去,果然有官印。
“這上麵,有官印。”
簡單一句話,直接遏住了李保財的脖頸一樣,隻見他拾銀錢的手頓了一下,身子也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
方氏在一旁看的心焦,眼見就要被拆穿,她連忙開口到,“有官印也是正常的,之前李嬤嬤昧了府中這麽多銀錢,怎麽可能沒有一個兩個有官印的?再者說,既然你說了魏成風去的時候李保財不在,那你怎麽就能證明他除了送銀錢,沒做些別的事?”
“對,我當時不在家,你怎麽就能證明魏成風趁我不在家,對我母親痛下殺手?”
紀雲卿早便想到了她會這麽問,勾在唇邊的笑意更濃,“母親這話說的不錯,我正想解釋呢。”
“且說來聽聽。”李氏也開了口,眼神深諳,不知在想些什麽。
“方才李保財說是昨日上午的時候,我的人去了李家,李嬤嬤便離奇死亡了,那麽……”
紀雲卿冷哼一聲,隨著瞪眼朝向李保財,“魏成風是昨日上午方才出的東府,李家與東府離的並不近,就算乘馬車,到了李家也已經得是黃昏了,既然李嬤嬤上午已經去世了,他也沒見到李保財,李家又隻有李嬤嬤和李保財這二人,那這銀錢,到底是給了誰呢?畢竟李保財口袋裏有官印銀錢,證明魏成風已然將這錢,交到了李家。”
這話很明顯了,李家就隻有兩個人,不是交給李保財,就是李嬤嬤了。
“這……”李保財再度怔在原地,大腦不停地轉動這,眼睛倏地一亮,“我口袋裏的銀錢,不是什麽魏成風給的,是我娘之前昧的!也是東府的錢財,也有官印。”
聽他們越圓疏漏越多,紀雲卿直接笑出了聲,“你這般強行解釋卻是笑煞了人!你好好看看,你口袋裏的銀錢可是新版官印,前天午夜方才運到東府的,而李嬤嬤之前昧了的是老版官印,我方才故意沒說,就是想引你上套,看你怎麽解釋,沒想到,你還真傻到往槍口上撞!”
話音落下,整件事情已然真相大白,李保財見她這般笑,更是愣在原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氏也已經全然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她猛的拍了下扶手,看向李保財,“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聽了聲響,李保財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眼紀雲卿,自知已經沒有再強行解釋的必要了,再說下去,隻能是自取其辱了。
“饒命啊老夫人,我就是一時迷了心智才會如此這般!我娘並非是少夫人所害,而是……而是她年事已高,受了二十大板,身子骨弱的厲害,天一冷,她便沒能撐住,先去了。”
說著,李保財的眼淚不斷地往下掉,抬手便抽了自己一巴掌,“我因為記恨少夫人她揭穿了我娘,害得她淪落至此,方才這般汙蔑她的,千般萬般都是我不該!還請老夫人饒命,少夫人原諒啊!”
“你汙蔑少夫人的時候,可想著會有今日這般田地了麽?!”李氏隻感覺一陣怒火直衝心頭,拿了茶盞直接砸在李保財腿邊,“你可知,你這一汙蔑不要緊,毀的可是我東府的名聲!且不說這名聲,汙蔑主子,以下犯上是個什麽罪?”
聽了李氏的話,李保財這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這次是惹了大禍了,心底一陣發空,身子不由的抖了起來,連忙向老夫人磕頭,“老夫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要打要罵要罰我都沒有怨言,就是……就是別趕我走!不然,我也就隻有餓死的份了!”
這種時候,他也就隻能打打感情牌,借此來博取老夫人的同情心。
“這話你不要來對我說!對你汙蔑的人說去!”李氏冷哼一聲,閉了眼睛,氣的一陣大喘氣。
“少夫人……少夫人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就是一時被仇恨迷了眼睛,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次!”
李保財邊說邊磕頭,聲音更是撕扯的厲害。
“既然你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那我就暫且留你在府中,不過留是留了,這責罰不能少,仗責三十,罰半年銀錢!對此,你可有異議?!”
紀雲卿本想著直接趕他出府,可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將他留下,畢竟這件事遠沒有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
她必須要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