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卿是鐵了心了要和她死磕到底,索性便有什麽說什麽,完全不留一絲情麵。
“你!你怎麽能這般說我,在你眼裏,我這個婆母可還有半點威信?!”方氏氣的渾身發都,奈何又講不出什麽,隻能逮住她以下犯上說事。
李氏終歸是聽不下去了,睨了方氏一眼,猛拍了下桌子,“行了,都別說了,一大清早,聒噪的厲害,雲卿說的不無道理,不讓瀟寒拜師,怎麽知道他到底合不合適?了解他的隻有他自己,旁人說什麽都無用!”
說著,轉而看向楚瀟寒,微皺的眉頭稍稍放開,“瀟寒,拜師這事你怎麽想?”
楚瀟寒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方氏,眼神波動卻又看不出任何情緒,良久方才開口道,“孫兒全聽父親的,父親如何決定,孫兒斷不會有半分意見。”
話音落下,紀雲卿不由的一愣,她今天鬧了這出可不是為了讓他聽楚謙的,登時心急的厲害,剛準備說些什麽,就被楚瀟寒猛捏了手腕。
抬頭間直撞上一雙滿含深意的眼睛,還未曾反應過來,就聽楚謙先開了口,“行了,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再容我思考一下。”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紀雲卿再也忍不住了,開口便道,“你方才是什麽意思?老夫人問你意見的時候,你直接回答想拜師不就可以了麽?”
楚瀟寒隻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隨著冷挑眉頭,風輕雲淡到,“這事我自有定奪,你不用再過問了。”
“你是我夫君,我怎麽能不過問!”紀雲卿聽他說話這般疏離,心中一陣不是滋味,癟了癟嘴,繼續到,“我一看方才方氏那副嘴臉就膈應的厲害,明明就是看你不是親生的,怕你學好了搶了她兒子的寵愛,還裝作一副為了你好的模樣。要我說你就該答應,好好癟癟她才是。”
聽聞此話,楚瀟寒突然停住了腳步,看著紀雲卿的眼神多了一絲不明的情緒。
紀雲卿也跟著停了腳步,見他這般看自己,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摸了摸臉上,疑惑到,“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楚瀟寒仍舊盯著她,良久才開口,說了句答非所問的話,“你覺得如果我說拜師,方氏就當真會讓我去了麽?”
“啊?什麽意思,你都當著老夫人的麵說了,她還敢不同意?”紀雲卿沒明白他話中的深意,反問道。
楚瀟寒沒再說話了,而是搖了搖頭,朝雲莘院走去,紀雲卿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了他的腳步。
“什麽意思嘛?”紀雲卿一路小跑才跑到他身邊,本能的抓了他的手,喘了口粗氣。
楚瀟寒隻感覺自己的掌心被一隻冰涼的小手握住,不由的心下一滯,被握著的手便僵了一下。
紀雲卿當即便感覺到了他的僵硬,這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經意間握住了他的手,本能悻悻一笑,趕緊收回手來。
卻不想在往回收的一瞬間,隻感覺手背一熱,男人的手已經反過來將她的手攥緊在了手心。
猝不及防被反牽了手,刹那間,男人手掌的溫熱傳遍心房紀雲卿不由得錯愣三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已經被楚瀟寒牽著往院落走去了。
一陣心悸過後,看著楚瀟寒的背影竟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居然牽了自己的手?!
感受著手上的溫度,心髒砰砰直跳,明明前世已經相處了那麽多年,可不知為何,她還是跟個小姑娘一樣,竟紅了臉。
“我還要去書房讀書,你且先回房休息。”正羞澀,就聽楚瀟寒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仍是一貫清冷的聲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紀雲卿覺得這次的清冷不同往時,竟帶了些許的溫柔。
“哦……好,你且去罷。”她點了點頭,慌忙抽回手來,“你中午想吃些什麽,我去置辦。”
“不必了。”楚瀟寒沒有看她,隻簡單回了三個字。
“這怎麽行,科舉這麽重大的考試,一定要吃好喝好,營養俱全才行,你且不用管了,到時我做了送去,你快去書房吧!”說著,紀雲卿推了一下楚瀟寒,衝他眨了眨眼睛。
楚瀟寒看了她一眼,也沒再拒絕,便朝書房去了,隻是在轉頭的一瞬間,嘴角不自覺上揚三分。
經此一遭,雖然沒能徹底定下來讓楚瀟寒同常齋先生學習,可完全不影響紀雲卿的好心情,隻要一想到方才他反過來攥住自己的手,就夠她高興好一陣的。
中午的時候,她專門燉了排骨山藥粥,還做了糖醋裏脊,清蒸鱸魚,還煨了份佛跳牆給楚瀟寒送了去。
莫寒見了這番情形不由得愣了一下,要說這少夫人性子變化的也忒大了,半月前還在方氏麵前鞍前馬後,連問都不問少爺一句,現如今,竟親自做了飯送來……嘖嘖嘖,這女人的心呐,總歸是善變的。
“哈……困了。”紀雲卿陪楚瀟寒念了一下午的書,天色盡黑得時候才回到房間,打了個哈欠,眨吧眨吧眼睛,卻是困得厲害。
簡單洗漱後,她上、床便就睡了,這一晚上她睡得很舒服,做了很多甜夢,還夢到了前世,琉月和楚瀟寒都沒死,晚年的時候他們在一起遊山玩水,樂此不疲。
正做著美夢,就聽耳邊一陣嘈雜嚷嚷,不禁皺了眉頭,心說是誰一大清早就嚷嚷,真夠煩的!猛翻了個身,將頭埋在被子裏,企圖重新回到夢裏。
卻不想,耳邊的嚷嚷聲像是故意的一般,非但沒小,反而越來越大,吵到最後,紀雲卿甚至覺得這聲音就在頭頂上。
一把掀開被子,滿身心煩的朝門外吼了句,“外麵在幹什麽?吵死了!”
這邊她還沒剛說完,就見琉月哭哭啼啼的跑了進來,“小姐,出事了!您快出去看看吧,方氏帶了一堆人來,說什麽殺人放火的,非要讓小姐您出去,我和魏嬤嬤璃星攔了一會子,怎麽都攔不住,璃星還挨了打,她們這會子正砸門呢!小姐……”
琉月正說著,就聽劈裏啪啦一聲巨響,門栓都給撞歪了。
紀雲卿警覺的嗅到了一絲危險氣息,起身下床,隨便套了件披風,直朝著門去了。
走到門邊,就聽門外吵嚷聲越發的大,不乏人嚷嚷著如果不開門,就要把門砸開。
她不自覺皺了眉頭,絲毫沒有猶豫,一把拉開了房門。
隻聽得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瞬間,吵嚷聲直接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紀雲卿身上。
“璃星,你這手……”踏出房門,紀雲卿便注意到了璃星手上一抹刺眼的鮮紅,一把拉了她的手,不由得心疼萬分。
璃星直接抽回了手,強忍著眼淚衝她搖了搖頭,“小姐不用管我,還是先看看,這外麵怎麽辦吧……”
“唉,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雖然心疼,可她終歸分得清孰輕孰重,現下不知發生了什麽,反正不是什麽好事,她勢必得趕緊穩定了眾人的情緒,不然還不知要鬧什麽亂子。
她撕了一塊袖布,簡單給璃星包了傷口,而後又掃視了一眼麵前的人,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視線。
是方氏。
腦袋瞬間通透了不少,這事,八成就是她給搞起來的。
琉月方才說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事不對勁,來的無緣無故,想來當是昨日才懟了方氏,她趁著楚瀟寒不在家,來報仇來了。
“不是說撞門嗎?怎麽不撞了?”紀雲卿冷眼掃了打頭提及撞門的人,說話聲音不大,卻帶著濃濃的威嚴。
話音落下,人群中一陣小騷亂,不知是不是紀雲卿的氣場太強大,竟沒人敢再大聲嚷嚷。
也就在這時,一聲冷笑傳來,就見方氏拍了拍手,一臉不屑的衝她說到,“我原以為你不敢出來了,沒想到,你殺了人居然還敢這般理直氣壯,沒臉沒皮的出來!”
眾人聽了她的話,也都紛紛回過神來,順著方氏的話鋒,重又吵嚷起來,“就是!你竟然還敢出來!”
“一個下人被你折磨成那樣還不夠,還要殺了她才解氣?這般心腸歹毒,有什麽資格當我們少夫人!”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指責氣紀雲卿來,還有方氏早就安排好的婦人拿了雞蛋,朝她扔去。
紀雲卿朝後躲了一步,眉頭緊皺,她昨天一直在陪楚瀟寒讀書,何來殺人放火之說?再看方氏一臉挑釁的模樣,不知她又給自己安了什麽莫須有的罪名。
思及此,卻是掃了一眼眾人,勾了勾唇角,冷笑一聲,“我都不知我殺了人,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你再裝也裝不過事實,你見哪個殺了人的,會說自己是殺人犯?!我們今日前來,就是來討個公道的!”方氏言之鑿鑿到。
“你少在這裏汙蔑我!昨日之事我還沒和你算賬,今日你倒是平白無故的安了個罪名在我頭上?我何曾殺人,你可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