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珠拉住楚謙,柔聲說:“老爺,您聽我說。我們是和誠國公府結親,若是嫁妝太少豈不是會被懷疑沒有誠心。以後我們和誠國公府是親家,要時常見麵,麵上不好看。”

不等楚謙言語,方氏已冷聲插話,“便是誠國公府略高於我們,但老爺素來君子,不是那趨炎附勢的小人,豈能為了一點麵子便妥協把大半家財都送了過去!若是如此,以後我們景寧侯府露出頹勢,就算池絮嫁過去,誠國公府也不會高看我們。”

“老爺,若要外人把我們放在心上,還是要我們自己有底氣才行啊。何況池絮向來與我們不親,到時會不會幫我們也難說。”

最後一句對楚謙的勸慰輕聲急切,倒似方氏真的是為了景寧侯府未來著想。

她巴不得誠國公府不滿,反正也不是她的女兒。楚池絮搶了這門親事,要是再讓她過得舒舒服服的,方氏便要氣死當場了。

楚謙被方氏話裏一捧,便有些飄飄,安撫的拍拍璽珠的肩頭輕聲道:“我知你憂心侯府,隻夫人說的也不無道理,實沒必要把錢財都送與他們。”

“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們侯府失了臉麵,隻要池絮的陪嫁夠規格便不會有人亂說話。”

說完,便起身要出門要去與李氏言說。

璽珠忙一把抓住楚謙胳膊,仰臉祈求的看著楚謙,說道:“老爺,我還沒說完,你莫急。”

楚謙頓了頓。

最終因著憐惜美人,又念她是為了侯府著想,便停下腳步耐心聽璽珠說話。

立在一旁的方氏絞緊了手裏的帕子,氣的咬牙,卻也無法。

璽珠道:“我知老爺不是趨炎附勢之人。但是我這個婦道人家,也知如今朝堂之上風起雲湧,我們既然與誠國公府結了親,麵上好看些,以後要商談什麽事情也輕鬆些。”

璽珠這話說得明白,誠國公府比景寧侯府地位高太多,就算不上趕著巴結對方,也要和對方處好關係。

方氏焦急的上前幾步張嘴欲反駁,卻見楚謙一抬手,沉聲道:“先聽璽珠說完。”

她隻得退回原位,陰沉著臉聽璽珠說話。

璽珠繼續道:“我聽夫人說,那嫁妝單子上的東西隻有一部分是公庫所出,其餘是大小姐母親留下和少夫人添妝,想來少夫人心裏有數不會讓公庫空了。哪裏就能送了大半家財過去?”

“再者,少爺最近剛剛在京都露臉,若此時親妹妹出嫁卻是吝嗇小氣,豈不是讓全京都都看了少爺笑話?恐會影響少爺前途。”

璽珠歎了口氣,繼續道:“再說老爺這裏,老爺事情繁忙,對二小姐和少爺有些疏忽,本就不算親近。若是再因為嫁妝鬧開了,豈不是讓他們與老爺更加疏遠?”

“二小姐嫁入誠國公府對我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少爺又是狀元郎受了聖上青睞,老爺,你這是何必哪?”

她這番話卻是把方氏所說一一都給駁了回去,且對楚謙和方氏沒有一絲貶低責怪,處處透著理解體諒楚謙的意味,其中的厲害關係也分析了個透徹。

璽珠話落,楚謙陷入沉思。

他雖不是那心有城府聰敏之人,卻也不是太過愚笨。

至少璽珠這番話他是聽得明白,仔細想了想,多給予些嫁妝確實是利大於弊,便道:“我一時疏忽,這些倒是沒有想到。”

方氏在一旁聽到著急,不得不說璽珠這番話卻是無可反駁。既然楚池絮的嫁妝拿不回來,她至少要讓楚謙給蘭兒留些好的。

想到此,方氏便連忙上前提醒楚謙說:“老爺,就算池絮嫁妝不算過分,可是蘭兒怎麽辦?總不能顧此失彼,讓蘭兒落魄嫁人吧?”

提到楚汀蘭,楚謙神色也有些憂心,想了想便道:“既然這樣,還是讓雲卿給蘭兒也準備一份一樣的吧。既然都是小姑,想來她會願意的。”

因著方氏的關係,楚汀蘭和楚謙的關係更為親近,也更加關心她。

璽珠聽楚謙這樣說,心裏便是一緊。這事千萬不能說到少夫人麵前去,不然少夫人就算能拒絕,也要落個行事不公,忤逆公爹的名聲。

她忙拉拉楚謙的衣袖,“老爺,現在三小姐年紀尚小,哪裏就這麽急著準備嫁妝了?說不得到時我們侯府已恢複往日榮光,三小姐的嫁妝比二小姐還要好。”

這話楚謙愛聽,聽她如此說,一臉得意神往,仿似已看到那畫麵。

璽珠又說道:“而且少夫人畢竟是老爺兒媳,她自己願意給小姑添妝那是一回事兒,老爺讓她給小姑添妝卻是於情於理都不合適,萬一再落個覬覦兒媳嫁妝就不好了。而且少夫人那性子……沒得讓老爺沒了臉麵。”

璽珠話雖未說完,隱含的意思楚謙聽得明白,是說那紀雲卿不遜。楚謙想到紀雲卿的行事,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剛剛聽方氏所說,他一時未多想便要去找那紀雲卿。現在聽璽珠這般一分析,想起紀雲卿的性子,心裏還有些慶幸。

他一個男人,便是臉皮再厚,也不願意被自己的兒媳當眾頂撞沒了臉麵,偏那紀雲卿還真有可能做出來。

“你說的對,我不能去。”楚謙重重點頭,看向璽珠的眼神除了平時的癡迷寵溺也多了絲敬重,“那便依你所言,我不去理會就是了。”

方氏抓心撓肝,眼看著這事已經成了,誰知突然冒出璽珠這個小蹄子,硬生生把她的計劃給毀了。

偏生璽珠所說句句在理,她一時也找不到話反駁。

正在她焦急氣惱之際,卻聽璽珠又說道:“老爺不如拿出些東西給二小姐添妝。畢竟是親父女,二小姐便也能明白老爺對她的關心,誠國公府也能看到老爺心意,以後老爺要與誠國公府交往也順遂些。”

方氏隻覺得腦袋裏轟一聲炸開了,這個小蹄子不僅讓自己的計劃毀了!還要讓楚謙掏錢給楚池絮!

偏楚謙現在聽璽珠說話怎麽聽都覺得有理,當下點頭答應下來,道:“我馬上派人去安排。還是你想的周到,比夫人還要謹慎些。”

最後一句話像個耳光直接就扇在方氏臉上了,她是東府的當家夫人,現在竟然被自己的丈夫拿來和一個妾相比較!甚至還說自己比不上那個妾!

再看璽珠微垂羞紅的臉龐,當著她的麵便敢依偎進楚謙的懷裏,這徹底引爆了方氏的怒火。

“你個小浪蹄子!”方氏指著璽珠大聲吼道,“你不過是一個妾是個奴婢!竟然敢這麽放肆!”

璽珠一臉驚慌的坐直身體,一雙大眼淚盈盈的看向楚謙,“老爺,奴婢錯了。隻是一時情難自禁才會忍不住……”

話未說完,便雙手掩麵哭起來。

璽珠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紀雲卿隨意提了兩句,她便知道自己最好走的路是跟在楚謙身旁幫著紀雲卿牽製方氏。

她在楚謙麵前從來都是小意溫柔,絕對不隨意在他麵前提起主母半句不好。便是起了衝突,也隻說自己不對。

隻這樣反而更加讓人憐惜。

麵對強硬的主母,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絕色女子,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還說自己是情難自禁。楚謙哪裏還能想得了許多,急忙將她抱進懷裏,小聲安撫。

轉頭看向方氏,卻是滿臉厭惡不滿,斥道:“你這是幹什麽!作為當家主母便是你這般蠻橫不講理嗎?”

“老爺,您別責怪夫人,都是奴婢沒規矩。”

璽珠小心推開楚謙,抹去滿臉淚痕,便雙膝落地向方氏跪下,“奴婢知錯,任由夫人責罰!”

楚謙頓時心疼的難以附加,上前扶住璽珠的胳膊便要將她扶起來,連聲說道:“是她不講道理,你何錯之有。”

方氏已被氣的七竅生煙,抬腿便朝璽珠踢去,恨聲罵道:“你這個小賤蹄子!在我麵前做戲!妄想竟然敢挑撥我和老爺的關係!”

隻她未碰到璽珠,腳腕便被楚謙一把抓住,怒聲道:“潑婦!你再如此,我便休了你!”

狠狠一推,方氏便摔倒在地上。額角重重碰在桌沿,頓時一陣頭暈目眩,捂著腦袋唉聲叫起來。

“老爺,好疼。”方氏淚眼婆娑的看向楚謙。

楚謙眉頭緊皺,剛邁開腳步,他腳下跪著的璽珠便突然叫起來,“我的肚子好疼!老爺,我的肚子!”

楚謙心裏一慌,忙蹲下、身子抱璽珠連聲問:“怎麽了,怎麽了?”

“老爺,孩子!肚子好痛!”璽珠滿頭大汗捂著小腹蜷縮在楚謙懷裏,看向楚謙的眼神充滿恐慌和祈求。

“沒事,沒事,我馬上給你叫大夫。”楚謙手忙腳亂的的把璽珠打橫抱起,一疊聲的喊著讓下人趕緊去請大夫。

臨出門回頭看向怔愣著還躺在地上的方氏,陰冷著聲音說:“若璽珠和孩子有不妥,你就給我滾回方家去!”

丈夫陰冷的話宛如利刃刺進方氏的心裏,她如墜冰庫,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當年她與楚謙暗通款曲,楚謙也曾對自己溫柔體貼,生怕她受了一點委屈。後來嫁進景寧侯府的幾年,兩人也算是琴瑟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