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琛緊張的看著紀雲卿,不停的搖頭。現在不能說啊,現在情況還不明朗,若是說出來讓父親橫插一腳,自己和雲菀娘恐怕更艱難了。

“我可沒說哥哥有了心儀之人。”紀雲卿一口否認了,這些事還是丟給哥哥自己去處理,她可不願蹚渾水。

“我隻是說,哥哥已經成人,哪裏不知道要成家?想是想要自己好好的挑選,等著有了確切消息再告訴父親。父親不用幫他操心這些。”

紀容軒失望的坐直身體,道:“可是他整日忙著店裏的事,每天像是鑽進錢眼裏樣抱著算盤,又見不到什麽閨秀小姐,上哪兒去挑?我看還是我讓媒婆繪了美人象拿來給他選吧。”

說著就要叫人吩咐下去。

紀南琛趕忙打斷父親,“爹,你先別忙了。別光說我,最近不是也有好多人上門來給你說親嗎?”

這話紀雲卿更感興趣了,立馬雙眼發亮,自己不過幾天沒來,父親也要梅開二度了嗎?

紀南琛繼續說:“雲卿你不知道,好多人來給爹說親,說是要給爹做填房。有不少也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哪。”

紀容軒老臉一紅。

紀雲卿忙問:“那父親可有中意的?”

“什麽填房!”紀容軒斥了一聲紀南琛,又道,“不過是些無聊的人,為父是那般貪圖美色的人嗎?”

“父親,其實你若是能找到個知冷知熱的人,我和哥哥都不會反對的。”紀雲卿勸道,“我已嫁出去,哥哥又時常忙碌,我總憂心你一個人太過寂寞,不能照顧好自己。不若找個人,便隻是陪著你也好。”

紀容軒一下子沉寂下來,輕輕說:“有什麽好寂寞的?這麽多年來我不是也過來了嗎?你不用憂心我,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你別忘了你們兄妹兩個都是我拉扯大的,還能照顧不了自己嗎?”

“我啊,隻想守著你娘。我總覺得這些年她始終陪在我身邊,若是看見我娶了別人,不是要傷心?以後去見她我怎麽和她交代?我也不想要別人,隻要她。”

紀雲卿心裏一下子難受起來,小時候或許還想著讓父親一輩子不娶,要一直記著娘,隻疼自己和哥哥。

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父親真的一直沒有忘了娘,她沒有開心,隻有心酸。父親不是不寂寞,隻是那份寂寞別人填補不了,隻能靠著和娘的一點回憶慢慢熬下去。

難道真的要這樣記著一個逝去的人過完這一輩子嗎?

紀南琛也沉默下來,大廳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悲傷。

楚瀟寒始終沒有出聲,這時卻突然溫聲說道:“夫人不是一直念叨著元寶,不去看看嗎?”

紀容軒回過神,收拾起失落的心情,起身對紀雲卿說:“元寶前段時間**,我精心給它挑了丈夫。它現在懷了小寶寶了哦,你要不要去看看?”

“當然要去。”

紀雲卿感激的看了楚瀟寒一眼,跟著父親去了後院。

元寶正在後院安靜的臥著,紀雲卿憐愛的蹲下、身子揉揉它,小聲問:“元寶,最近好嗎?聽說你懷了小寶寶了?”

元寶起身歡快的搖尾巴繞著紀雲卿轉了一圈,又躺在地上,四腳朝上露出自己的肚子,嗚嗚叫了兩聲。

紀雲卿輕輕撫摸了一下元寶的肚子,軟乎乎的,好像真的能觸摸到裏麵的生命。

“馬上要做娘了,元寶真是好樣的。”

元寶伸出小舌頭舔了舔紀雲卿的手,又叫了兩聲,乖乖的又躺回紀雲卿腳邊。

父女兩個幹脆留在後院一邊逗弄元寶一邊閑話。

大廳裏紀雲卿和紀容軒兩人走後,紀南琛便帶著楚瀟寒去了自己書房,兩人同在二皇子慕容湛門下,交流一下各自的行動還是很有必要的。

“我說要投筆錢進去,三皇子就高高興興的同意和我合作。”紀南琛說,“南方今年有些水患,規模卻不大,糧食產量應該會比去年高。”

“再加上朝廷清除了幾隻蛀蟲,糧食價格肯定會下跌。不過京都還沒得到消息。我告訴他因著南邊水患,所以今年產量減少了三成,我們囤積糧食,等糧價上漲我們必定能大賺一筆。”

楚瀟寒問:“他就沒有一點懷疑?”

“他的手還沒到南方,水患也是確有其事,京都打聽一下都知道。不過卻沒有人知道水患具體在哪兒,規模多大。再加上我自己也投了大筆的銀子,誰能想到我會故意讓自己虧錢?”

的確不會有人想到,楚瀟寒搖搖頭,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是很值得。若是他得了正確的消息,你這樣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

紀南琛卻很有自信道:“到時候我就說自己也是別人騙了。至於銀子賠點就賠點吧。總不能讓我去給他掙錢吧?我可不願意。而且到時候他手裏的錢賠出去之後我們也多少能探到他的底,這叫釜底抽薪。”

十幾萬兩的銀子說扔就扔,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然不愧是京都首富。

楚瀟寒讚歎著搖搖頭,該說他錢多人傻哪,還是豪爽大方?

兩人尚未說完,便聽到外麵小廝壓低聲音稟報:“少爺,大老爺一家過來了。”

紀南琛一怔,“他們過來幹什麽?”

雖心裏疑惑,還是和楚瀟寒一起出去迎接紀容豫一家。

紀雲卿和父親在後院正聊得開心,聽說大伯一家來了,頓時就沉下臉,他們上門絕對沒好事兒。但還是隻能不情不願的跟在父親後麵去了大廳。

紀容豫和嚴氏帶著紀雲瓔已經在大廳端坐著喝茶,時不時的指揮下人去取糕點之類的,悠然自得的仿佛在自己家。

看到走進來的紀容軒還是一臉不屑,高高昂著頭,不屑理會的樣子。等看到他身後跟著的紀雲卿,幾人都是臉色一整,擠出笑臉。

嚴氏更是直接起身走到紀雲卿身邊,親切的拉著她的手說:“許久未見雲卿,又漂亮了。”

紀雲卿抽回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嚴氏,“大伯母也很漂亮,你們怎麽過來了?”

嚴氏手僵了僵,扯出一個笑,“雲卿這是和大伯母生分了。我聽說你們回來看你父親,便想著我也好久沒見你了,所以才會過來看看。”

換句話說就是,他們專門打聽到自己和楚瀟寒到了父親這裏,才過來拜訪的。

紀雲卿了解的點點頭,繞過嚴氏便坐到了座位上,淡淡的看著她,“大伯母看過了,可以走了。”

紀容豫臉色一沉便要拍桌起來嗬斥紀雲卿,被嚴氏一把拉住,使了個眼色才又坐下。

“我們好歹也是一家人,雲卿你這樣不怕你父親難堪嗎?”嚴氏依然軟著聲音,“大伯母想念你,來看看你都不行嗎?”

紀雲卿悄悄看了父親的臉色一眼,撇撇嘴,父親那麵無表情的臉,哪裏覺得難堪了?不過還是鬆了語氣,道:“謝謝大伯母關心。”

紀南琛和楚瀟寒也到了大廳,原本還坐著不動的紀容豫堆著滿臉笑容起身,說道:“賢婿來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好接待。”

除了大房,一眾人都瞪大了雙眼看著他,楚瀟寒原本淡漠的臉也有點龜裂。

什麽賢婿,楚瀟寒怎麽就成了他的賢婿了?

嚴氏看著眾人驚訝的表情,幹笑兩聲解釋說:“堂女婿也是女婿嘛。”

紀雲卿扁扁嘴,不客氣的說:“我是我爹的女兒,‘賢婿’這個詞還是留給我爹說吧。”

紀容豫不悅的眯了眯眼,又堆起笑道:“先前聽說雲卿嫁的是景寧侯府的嫡少爺,現今一看,果然不同凡響。人才俊秀,氣質非凡,果然不愧是皇上禦筆欽點的新科狀元。”

“大伯以前難道沒見過瀟寒?”紀雲卿涼涼的說,“現在才發現他人才俊秀氣質非凡嗎?”

紀容豫眸色一冷,但還是端著笑。嚴氏馬上打圓場,笑說:“因著以前兩家有些誤會,我們才沒有多注意到堂女婿。這不是聽說堂女婿高中狀元,我們也很為你們開心,所以專門過來說聲恭喜。”

她又說:“雲卿,以前的事的確是雲瓔有些過分。不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也是被人給騙了,你也要一直計較著嗎?”

始終一副柔柔弱弱站在一旁的紀雲瓔適時開口,“妹妹,以前是姐姐迷了心竅,才會與妹妹生氣,妹妹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聲音輕柔聽著就讓人心生憐惜,隻紀雲卿深知自己這個堂姐是什麽性子,她怎的會真心道歉?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紀雲卿沒有說話。

紀容軒父子則是拉著楚瀟寒坐在座位上喝茶,也沒有多說,卻時刻警戒著大房這家人會出什麽幺蛾子。

嚴氏又說:“也隻有雲卿這樣的可人兒才能配的上堂女婿這樣的人才,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啊。”

紀雲卿淡淡的聽著嚴氏的吹捧,低頭撇了撇茶沫。

“隻是雲卿,你運氣這般好,遇上了堂女婿,堂女婿高中以後前途無量。隻你堂姐就可憐了,原以為找到了良人,卻不成想是個騙子。你沒見前段時間你堂姐整天哭泣,消瘦的不成了人形,看著讓人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