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卿抿了抿嘴,終歸是沒有勉強。

“這幾日你便留在院子裏,莫要再出去操心。若是有何要事,我替你處理,再不濟,池絮也能搭把手。”楚瀟寒又道。

“對對對,若是大嫂開口,池絮定當竭盡全力。”楚池絮緊張道。

也不知是真的心甘情願,還是迫於楚瀟寒的施壓。

但瞧著楚池絮和楚瀟寒一唱一和的模樣,紀雲卿還是噗嗤笑出了聲。如此瞧來,這夫君與小姑子,恐怕不像那般頑固,倒是有趣的很。

楚池絮瞥見楚瀟寒神色陰沉,心知打攪了大哥的二人世界,連忙尋了個借口起身告退。

紀雲卿在床榻上呆了幾日,這幾日楚瀟寒可謂是寸步不離。即使外麵也出了不少事,但沒人來打攪他們。

第四日,紀雲卿便能輕鬆下榻。隻是太久未曾活動,差點一頭栽倒,幸好楚瀟寒眼疾手快,將其攬入懷裏。

“你瞧我,這走路之事也做不好了。”紀雲卿咯咯笑道。

“無妨,大不了我一直背著你。”楚瀟寒眼底也盛滿了溫柔。

璃星手臂的傷也好了,也不敢歇著,便捧著熱茶踏門而入,正巧便見著了這一幕。她垂眸斂目,臉龐倒是肉眼可見的緋紅一片。真沒想到,少夫人和少爺的感情與日俱增。

這份感情也是璃星所期待的,也不知……她能否得到這麽溫馨甜蜜的感情哩。

“璃星,不是讓你多休養幾日嗎?”紀雲卿望見璃星,便從楚瀟寒懷裏掙脫,接過璃星手裏的熱茶,關切問道。

“璃星是粗鄙之身,哪裏需要如此精養?如今已好了大半,便不敢糟踐了少夫人的湯藥。”璃星道。

“這是哪裏的話。”紀雲卿握住璃星的手腕,埋怨道,“這一受傷,倒還是見了外。你和琉月在我身邊如此之久,享受這點待遇也是應該的。”

這時,琉月也端來了零食,眉眼彎彎打趣道:“少夫人多慮了,璃星姐姐不過是因著今日有人要來拜訪,所以便掙紮著從榻上爬起來了。”

此話一出,眾人心知肚明。再瞧璃星,俏臉早已紅成了柿子。

璃星不比琉月活潑,許是說中了心事,便再也不敢搭腔,杵在門口,偶爾觀望著院子。

如此看來,琉月所言倒是分毫不差。

“祖母那裏,你今日可不必去請安。我已事先明說了,今日雖說已經行動自如,但你身子骨弱,還是多休養為好。”楚瀟寒拉著紀雲卿小聲叮囑了半響,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雲梓院。

楚瀟寒到底是景寧侯府的嫡長子,這耽誤了幾日,估計堆滿了要處理的事務。於是紀雲卿也沒挽留,怔怔地望著楚瀟寒離開。

之後,她隻需要等著楚瀟寒回來便好。

這倒是她所希望的小日子。

琉月給紀雲卿倒了一杯熱茶,嘴裏也沒閑著:“今日汀蘭小姐歸家,這會估計得在景玉院。池絮小姐也被喚去了,不知有什麽事要吩咐。”

“池絮妹妹去給祖母請安也是應該的,莫要大驚小怪。”紀雲卿略有指責之意道。

琉月咂了咂嘴,思慮了半響又道:“聽說汀蘭小姐這幾日在清涼寺,沒少受苦,回來後在自家新屋子哭了不少次。”

“琉月,我要去給祖母請安。”紀雲卿眉頭微皺,朗聲道。

她的緣由很是簡單,若是沒有她撐腰,唯恐楚池絮被楚汀蘭算計了。要知道,楚汀蘭在清涼寺呆的這幾日,方氏未必不會灌輸什麽。

所以,為了護著自家小姑子。紀雲卿前往了景玉院。

景玉院門口,兩個奴婢瞧見了紀雲卿,連忙想上去攙扶。她們可聽說,這位少夫人大病初愈,少爺在她床頭守了三日,唯恐這般金枝玉葉在她們手中有了什麽閃失。

紀雲卿覺得好笑,擺手道:“不必如此,我已幾近痊愈。”

“是少夫人來了。”一個嬤嬤傳話道。

李氏眼前一亮,笑得合不攏嘴:“怎生大病初愈,便前來請安了?瀟寒都與我說了,你今日不易下榻。”

紀雲卿屈膝施禮,被眼尖的嬤嬤慌忙扶起身來。

“這能來請安便好,禮數什麽的還是免了吧。”李氏隨即朗聲道。

“雲卿想著許多日未曾見到祖母,甚是掛念,這身體已無大礙,自然得來請安。”紀雲卿垂首道。

一旁站著楚汀蘭和楚池絮,他們也是才來的模樣。見紀雲卿請安後,二人才依次請了安。

“兄長心疼大嫂,真讓人羨煞。”楚池絮捂著嘴笑道,“祖母,您可不知,我本前去探病,可看見兄長守在大嫂床邊,親手喂著湯藥,那眼神啊,甚是含情脈脈,可真是甜膩了我。”

“是嗎?想不到瀟寒倒是格外的疼憐雲卿。”李氏也是笑意更甚。

楚汀蘭今早才抄完了經文從清涼寺回來,本有一肚子的委屈無處訴說。卻沒想祖母的視線從來不在她身上,而紀雲卿不過是一個嫁進來的媳婦!憑什麽能得到所有人的在意?

思及此,楚汀蘭麵色愈發陰沉。她不自然的咬著指頭,惡狠狠的望著紀雲卿。

正廳內本就這幾個人,楚汀蘭的小動作也不出意外的落進了紀雲卿的眼底。楚汀蘭這幾日在清涼寺可沒少受苦,麵色看起來都消瘦了一些,也沒有往日的紅潤。

紀雲卿莞爾一笑道:“汀蘭妹妹這幾日在清涼寺如何了?”

這本是一個善意的詢問,但落在楚汀蘭的耳朵裏,便成為了尖酸刻薄的嘲諷。紀雲卿明知道她去清涼寺是罰抄經書的,過的自然不如府裏好,這不就是在看她笑話嗎?

“不勞大嫂關心!”楚汀蘭不滿道,“祖母,今日汀蘭有些不大舒服,先行告退了。”

“去吧。”李氏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楚汀蘭這幾日在清涼寺做了什麽,身為祖母倒是格外清楚。但到底是自家的孫女,既然沒有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了。但,李氏心裏對楚汀蘭,依然有所偏見。

如此驕縱的孫女,到底是隨了誰。

“雲卿,我已與陳家夫人商量過汀蘭的婚事了,這幾日陳夫人會找人前來提親,如今方氏不在府裏,作為大嫂,你得多多上心。”李氏微微閉眼道。

上次因為方氏貪汙了府裏的銀錢,害的楚池絮的嫁妝都沒能湊的體麵,幸好紀雲卿出麵填補了些。紀雲卿與楚池絮關係一向很好,但與楚汀蘭到底是有幾分怨念。老夫人此番囑托,倒是別有一番深意。

而紀雲卿倒是並未深想,朗聲道:“這是自然。”

“還有一件事。我娘家弟弟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外甥女這幾日會帶著她的孩子進京,倒是會住在侯府。你且去安排一番。”李氏吩咐道。

紀雲卿倒是頭一次聽李氏說起自家之事,忍不住偏頭問道:“他們有幾個人?我也好安排一個合適的院子。”

“她帶著一個兒子,兩個女兒。是來等著明年她兒子的春闈之事,正好瀟寒是前輩了,也能多指點一二。算起來,瀟寒還算繼揚的兄長。兩家若是能頻繁相處,倒也讓我心安。”李氏道。

“祖母放心,雲卿一定會安排的讓祖母滿意。”紀雲卿屈身回答道。

這個名叫康繼揚的人,紀雲卿倒是有幾分印象。前世自己獨守落魄小院,無依無靠,倒是接受過康繼揚的幾番接濟。雖說他們的確是遠到沾不上親的親戚,但前世他們對紀雲卿還是格外的友好。

李氏又吩咐了些許事情,才讓紀雲卿離開。而楚池絮擔心自家大嫂,便一直在門口等著紀雲卿出來,隨後立刻攙扶了上去。

這些家裏長短之事,楚池絮並不懂很多,但她能體會到紀雲卿的辛苦:“大嫂,這幾日你便不要太過辛勞了,能讓下人去做的事,就莫要親力親為了。若是實在不放心,也可以讓我來代勞,若是大嫂嫌棄我笨的話。”

紀雲卿抬眼看著楚池絮,眸底藏笑:“池絮妹妹怎生如此緊張我?是不是怕府中某位怪罪?”

“哪能啊!大嫂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呢,就算沒有兄長的逼迫,我也定要愛護你。大嫂可莫要辜負了我的一片真心。”楚池絮翻了個白眼,她誠心誠意的去分憂,倒是應了那句古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好,祖母吩咐的事,倒是並不難,也費不得多少心力。北邊有個東跨院許久沒人居住,也遠離主府,景色清幽,倒是頗為適合。回去後我便讓琉月去收拾,保準不會親自動手。”紀雲卿道。

“這還差不多。”楚池絮滿意的點了點頭。隻要不讓紀雲卿累著了,總歸是好的。

東跨院雖然許久沒人居住,但卻是占地麵積較大的別院。景色清幽,適宜居住,隻是地處偏遠,景寧侯府的人又比較喜熱鬧,所以才讓那間院子逐漸荒廢。

紀雲卿將康家安排在東跨院,可見對這家人的喜愛。可是,大嫂不該從未見過他們嗎?這好感又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