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看薛慕雲激動的樣子，齊禹勤目光黯淡下來，卻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高清瀟，高清瀟回給他一個笑容，他心裏一跳，趕忙轉過頭去。
薛慕雲急急的說：“快，找人送信去，告訴他我在這裏！”
高清瀟笑一笑說：“王後先不要著急，王後中毒到聖山的事諸人都知道，現在突然出現，可想過如何跟他們解釋嗎？”
薛慕雲到是沒想過這個，被他問的一怔：“解釋？我就說已經解了毒，我就過來了啊。”
高清瀟輕輕搖頭說：“王後是被送去聖山的，如今正是一個好借口啊。”
薛慕雲不解：“什麽借口？”
高清瀟說：“鹿遠一帶受熙家統領多年，受王的恩惠少，而多傾向熙家，所以熙家起兵造反有人追隨。陛下現在征討可以滅掉叛軍，但不能消滅所有百姓，王師離開之後，還是會孳事。王後本是神使，如果現在能以神喻之名聲討熙家，收服百姓，今後鹿遠才能安定。”
“啊，我明白了，你說的對。”薛慕雲連連點頭。
高清瀟肅然說：“現在這件事隻有我們幾人知道，小齊你要好好看住小柱子，讓他別亂說，知道嗎？”
齊禹勤看他如此認真，不由的點頭說：“知道了。”
高清瀟說：“好，現在王後可以召兩位大人進來，商議下一步如何行事了。”
召了魚斐然、辛茅兩人過來，薛慕雲就按高清瀟的意思宣布他是如何接了神喻，此番要徹底消滅熙家，統一雪域。兩人果然深信不疑，連忙派人把這個消息傳出去。
接著說到眼下的戰況，魚斐然說：“熙光影所率的叛軍在回鹿遠的路上被陛下埋伏，才逃到這邊搶掠。不過小臣早就疏散了城外的百姓，那些遭了搶的也是鹿遠逃難過來的。”
辛茅說：“城中駐軍已經被陛下帶走，隻有五千城防軍，如果不開城門正麵作戰，這支叛軍決攻不進來。”
高清瀟指著地圖說：“現在這支叛軍困在祥歸、雲垂、射磐、風起這四個城之間，已經無路可退，射磐、風起距離稍遠，而雲垂就在最近的地方，隻要雲垂守住，叛軍就隻能逃往祥歸。陛下現在駐軍百裏之外，步步緊逼，隻要祥歸城門一開，王師便可將其拿下！”
一席話把當前的形式交代清楚，薛慕雲知道勝券在握，到也放下心來，不急著去給風千動送信，等到打了勝仗來匯合時再見麵，豈不是一場驚喜？
這天晚上薛慕雲想來想去難以入睡，還是把高清瀟叫來，細問他和風千動這一路過來時的點滴，高清瀟就一一作答，聽的薛慕雲唏噓不已。
眼看夜已深了，高清瀟幾番告辭，薛慕雲才無奈的讓他回去，剛到門口，聽到“咚”的一聲，他回頭一看，卻是薛慕雲解衣時掉出來一個東西，高清瀟上前一把抓住，失色問道：“王後怎麽會有這個？”
薛慕雲一看，是齊禹勤給他的那支神箭，不由的露出尷尬的樣子：“這……這是小齊……”
高清瀟打斷他說：“是小齊亂丟東西，你揀到了吧？”
薛慕雲忙說：“是啊是啊，你拿去還給他吧。”
高清瀟勉強一笑：“好，那我先走了。”
薛慕雲目送他出去，苦惱的捏捏額頭。
齊禹勤雖然早早躺下，可一點睡意都沒有，想起跟薛慕雲在一起度過的快樂而短暫的時光，心裏又甜蜜，又苦澀，想起高清瀟為他做的一切，又充滿迷惑，顛來倒去的不覺到了半夜。忽聽到門喀啦一響，他起身一看，竟是高清瀟。
“你來做什麽？”
高清瀟沉著臉，把門關上才說：“這是什麽？”
齊禹勤吃了一驚：“我的東西怎麽在你這？”
高清瀟冷冷的說：“你的東西又怎麽跑到王後那裏去的？”
齊禹勤大驚：“你怎麽知道！”
高清瀟看著他的眼睛，一字字的說：“敢給王後送定情信物，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齊禹勤臉色慘白：“他……他都記起來了？”
高清瀟目光一閃，擒住他的下巴：“你對他做了什麽不成？”
齊禹勤被他迫的往後一跌，坐在床上，高清瀟不容他退卻，逼上前來，居高臨下的盯著他：“你真的做了？！”
“我……我……”齊禹勤想起那夜的事，不敢正眼看他，忽然眼前一黑，高清瀟已經撲上來把他壓在身下，狠狠的吻住他。
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裏，薛慕雲似乎聽到什麽動靜，出來張望一下，暗暗奇怪：難道高先生跟小齊動起手了？想著就往那邊走了幾步，忽然又沒了聲音，薛慕雲搖搖頭，他們怎麽會動手？怕是多心了，遂折回自己房裏歇下。
第二天清晨，齊禹勤昏昏的還沒睜開眼，感覺像是睡在柔軟的床鋪上，迷迷糊糊想：房子蓋好了，可以跟薛大哥過安穩日子了。略動動身子，旁邊有人，齊禹勤放心的摟住他蹭蹭，低喃一聲：“薛……”驀地被那人狠狠勒住，不由的驚呼一聲，瞪大眼睛——
“啊——你！你！”
高清瀟眸子裏帶著薄怒，一手緊摟著他，一手扣住他下巴：“我什麽？你以為是王後嗎？！”
一刹那，昨夜的種種記憶全都湧上來，齊禹勤頓時呆若木雞：他——他竟然對我做了、做了那種、那種可恨、該死、肮髒、無恥的事！
高清瀟看齊禹勤的臉一下煞白，眼底慢慢變紅，突然發瘋似的跳起來對他拳腳相加，嘶聲吼罵：“混蛋！畜生！……”一邊罵著，眼淚就流下來。高清瀟動也不動任他打到乏力，才輕歎一聲摟住他，齊禹勤狠狠掙紮，可高清瀟微一用力，他就像昨夜一樣動都不能動了。
“你先別生氣。”高清瀟淡淡的開口：“你可知道我是誰？”
齊禹勤憤怒的瞪著他，恨不能咬他一口。高清瀟見他不答，伸腳一勾，把昨夜丟在地上的衣裳挑起一件，從自己裏衣的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給他：“你可認得這個？”
齊禹勤接過一看，頓時滿腔怒火都壓下去了：“神箭的鏃？你——你到底是誰？怎麽會有這個？”
高清瀟說：“你的父輩沒告訴過你？”
齊禹勤遲疑片刻才說：“我爹媽死的早，是爺爺把我帶大的，他教我做神箭的杆，告訴我，如果有意中人就把那個做信物送給他，把神箭的手藝傳下去……我問過爺爺，為什麽神箭沒有鏃，他給我看了圖樣，說以後遇到拿這個的人，不管……不管他要怎樣，都……都不可……不可回絕……”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心中混亂不堪。
“沒有其他了？”
“嗯。”
高清瀟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那我告訴你，你們齊家當年遭到滅門之災，不是因為偷學了墮臂箭法，而是因為偷了三支神箭。”看齊禹勤滿臉驚訝，他繼續說：“就是這種神箭，配合墮臂箭法使用起來，威力無比，能瞬間取百人性命。齊家原本嚴守這個秘密，但後來不知怎的走漏了消息，惹的許多貪婪之輩蜂擁而至，想奪取神箭。齊家人不敵，最後放出神箭跟那些人同歸於盡。”
雖是寥寥數語說起幾百年前的事，齊禹勤仍是心頭陣陣寒意，不知那日是怎樣的慘狀？齊家百餘口人都是那時遇難，那神箭一支便可傷百人性命，三支又是多少人？
高清瀟摟住他，在他背上撫慰一陣才繼續說：“當時已是寒季，齊家人住的很隱蔽，那些去奪箭的人又是從不同地方分批而至，是以過了三天還沒有人發現那裏死了數百人。到第三天上，一個采藥人無意間路過那裏，發現那麽多死人嚇的掉頭就跑。他後來想想，萬一還有未死的，這樣走了於心不忍，就又回去一一檢查。沒想到還真給他發現一個，就是那個放神箭的人，雙臂筋脈俱裂，手中還握著這支沒射出去的箭，腿上、身上也受了不少傷，竟還撐著沒死。不過若非這采藥人發現，也熬不過這天了。采藥人把他帶回自己家，調養了一年多才恢複過來，不過從此手已廢了，不能拿弓射箭。但他不能讓箭法失傳，於是隱姓埋名，娶妻生子，再沒了音信。他跟那采藥人臨別之前，拿出這支神箭，將鏃拆下來留給采藥人，說以此為證，今後不管幾世幾代，隻要他還有後人在，就定會來報恩。”
“原來——你就是那采藥人的後人？”
高清瀟點頭說：“不錯。我祖上世代相傳的行醫采藥，並不在一處定居，也不跟外人深交，所以這個秘密一直保守著流傳下來，雖不是為了要來找你們報恩，也算是那段事的見證吧，沒想到前年狩獵大會上竟讓我遇到了你。”說著輕輕一笑：“隱居了這許多年，我也覺得無聊，又逢雪域巨變，不如出來轉轉到有意思。”
齊禹勤這才明白，高清瀟早就注意到他了，像他這樣一個人出來作官，供人差遣也不過是為了接近自己。想到這些，原本的羞惱憤怒不覺淡去，倒是惶然無措起來。
說道這裏，高清瀟忽然十分認真的問：“小齊，你沒有對王後做那種事吧？”
齊禹勤一楞：“什麽事？”
高清瀟笑的有點曖昧：“就是昨晚……”
“你！”齊禹勤臉紅的要滴血似的，恨恨的說：“我怎麽會對薛大哥做……做那種下流之事！”
“下流？”高清瀟挑挑眉：“那他和陛下做的時候……”
“你胡說什麽！”齊禹勤又冒火了。
高清瀟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那你以為他們住一起是喝茶聊天的？不做那種事怎麽算夫妻？”
齊禹勤一臉難以置信，不過懷疑的口氣弱下來了：“他們……怎麽會？”
高清瀟知道他一時不能接受，便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了，轉口說：“你要沒動他，陛下就不會為難你。至於昨夜之事麽……我無意拿過往的恩惠脅迫你，你如果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也就、也就算了……”說著別過頭，聲音中帶了一絲苦澀。
齊禹勤看他那樣，心裏有些難受，呐呐的說：“我……那個……”拒絕的話在喉嚨裏轉來轉去，怎麽也說不出來。
高清瀟強壓著笑意，還是滿懷愁苦的說：“罷了，我不勉強你。”說著起身便走。
“哎，你——”齊禹勤喊他一聲，又頓住，眼看著他出了房門，低歎一聲倒回床上。慢慢想起初見時他灑脫的舉止言談，想起他拚命趕去法場救他，想起他到牢裏探他，想起他冒險潛入鹿遠……像是有什麽東西觸到了心裏不易察覺的地方，讓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齊禹勤本就是淳樸的孩子，別人對他好一點，他就感動的不得了。對薛慕雲生出情愫也正是因為薛慕雲的善待，現在他已明白無論何時薛慕雲都不會屬於他，又有這麽一個高清瀟默默為他付出，一時間讓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看文的大人：
最近處處河蟹，我這個文文也免不了河蟹了……所以，在這裏悄悄說一句，看到河蟹的時候可以去猜猜我在文章簡介裏放的簽名檔哦~猜中的自己去領“獎品”，不要說答案啊，否則真的要河蟹了orz……
TO：炎夜
謝謝支持，我會努力更新的~
TO：水晶砂
真的好感動~TAT~ 能看到這樣的話，寫文再辛苦也值得啦~
TO：水晶砂
是嗎？那我有機會也看看@@
TO：炎夜
小風快要出場了~我期待的大結局馬上就要到拉~激動ING……
TO：水晶沙
我加你了哦~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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