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發了會兒呆,才回過神來,揚聲喚了人進來侍候。

第二日一早,沈錦嫿用了早飯,便在屋中聽著丫鬟稟報外麵的情形:“昨日裏三房那邊因著三老爺出殯請的客人不少,鬧鬼的事情鬧得不小,外麵都傳得沸沸揚揚的。大多數人都覺著,定然是三老爺死後,三夫人同人私通,被三老爺的鬼魂給發現了,才在出殯這日鬧了這麽一出。”

“也有人說,三夫人平日裏就是一副水性楊花的模樣,整日裏打扮得花枝招展得,說不定,在三老爺還在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姘頭,隻是三老爺不知道罷了。說如今三老爺成了厲鬼,還將她的姘頭給殺了,她隻怕是日日夜夜都不會安生了。”

沈錦嫿點了點頭,對這樣的情形倒也並不怎麽意外,隻接著問著:“除了說三夫人的,可還有其他?”

“倒也有,也有人在問,這惡鬼殺人,到時候衙門應當要如何結案。”

“還有一些,也提到了小姐。”含玉嘴角翹了起來,才又接著道:“此前外麵都在揣測,三老爺的死,是不是同小姐以及老爺有關。隻是這件事情一出,倒似乎是為小姐和老爺洗脫了罪名。”

“外麵都在說,既然三老爺的厲鬼都能夠跑來將三夫人的姘頭給弄死。當時小姐也在那靈堂之中,卻毫發未傷,若是小姐果真是害了三老爺的凶手,三老爺定然不會這樣輕易放過小姐,倒是說明,三老爺的死,應是同小姐沒有絲毫關係的。”

沈錦嫿笑了一聲:“雖然我並不怎麽在乎外麵怎樣議論我,隻是能夠洗脫我一個罪名,倒也是一件好事。”

“三老爺的死本就與小姐沒有任何關心,外麵那些人就是受了三夫人的蠱惑,血口噴人。如今還了小姐的清白,還讓三夫人得了報應,小姐這一招,實在是高。”微雨在一旁笑著道。

“再這樣捧著我,隻怕我都快要得意忘形了。”沈錦嫿輕笑著,複又吩咐著:“給我磨墨吧,我答應了要給蘭心公主做衣裳的,可不能夠將此事給忘了。”

微雨連忙取了墨塊來磨了墨,沈錦嫿想了想,便飛快地下了筆。

剛剛將圖畫好,放到一旁晾著,就聽見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隨後抱珠便進了門,麵色不太好。

沈錦嫿詫異地揚了揚眉:“怎麽了?看你著急忙慌的模樣,可是出了什麽事?”

抱珠點了點頭:“奴婢方才得了消息,三夫人……”

“三夫人昨夜,在府中自縊了。”

沈錦嫿一愣:“自縊?死了嗎?”

抱珠頷首:“今日一早侍候洗漱的丫鬟才瞧見,屍體都已經涼透了。”

沈錦嫿眉頭一蹙,從書桌後繞了出來:“準備馬車,我去三房一趟。”

三房主院已經圍了不少的人,沈錦嫿抬眸看了一眼,就瞧見她爹爹的貼身侍從也在,便抬腳進了屋。

三夫人的屍體已經取了下來,隻有一根白綾,在房梁上隨著風飄飄****的。

沈清風立在屋中,眉頭輕蹙著,床邊立著兩個人,倒是有些麵熟,沈錦嫿掃了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昨日裏才見過的那三個仵作中的兩個。

仵作似乎已經驗完了屍,正在同沈清風稟報著:“雖然三夫人的模樣看起來像是自縊身亡,隻是我們仔細查驗了她脖子上的勒痕,從勒痕來看,三夫人是被人從身後活活勒死,隨後才又掛到房梁上的。”

沈錦嫿蹙了蹙眉,不是自縊,是蓄意謀殺?

“啊!”身後的微雨驟然驚呼出聲,眾人的目光皆落在了微雨的身上,微雨急忙捂住嘴,眼中滿是驚恐地指了指一旁。

沈錦嫿循著她的手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看見一旁梳妝台上的銅鏡上,用血寫著五個字:水性楊花,死。

沈錦嫿抿了抿唇,倒是立馬就明白了過來,昨日裏在那靈堂之中,她假意是惡鬼殺人,處置了那刺客,又將偷人的罪名安在了三嬸的身上。

晚上除掉了三嬸的這個人,明顯是想要借著她的手法,營造出一種,厲鬼來報仇的假象。

沈錦嫿冷笑了一聲,昨日在那靈堂之中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比誰都要清楚。自然不會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

十有八九,是三嬸後麵那人,覺著三嬸已經沒有了絲毫用處,又擔心三嬸透露出去什麽,因而,索性直接將三嬸給除掉,以免除後患。

沈清風來得早一些,自然早已經瞧見了那鏡子上麵的東西,隻冷笑了一聲:“裝神弄鬼。”

說罷,才轉身吩咐著:“去,將三夫人院子裏所有侍候的丫鬟都叫過來,我有事要問。”

侍從應了聲,退了出去。

三夫人出了事情,院子裏的丫鬟自然不敢離開,倒是很快就集中了起來。

沈錦嫿隨著沈清風一同出了屋。

院子裏站著十一個人,沈清風轉過頭看向立在一旁的三房管家:“三夫人院子裏侍候的下人都來了?”

管家點了點頭:“三夫人不喜歡院子裏有太多的人侍候,隻留下了四個打掃的,四個在院子裏值守的,還有四個屋中侍候。”

“隻是屋中侍候的四個人中,有一個昨天下午便不見了蹤影。老奴問過三夫人,三夫人說,那丫鬟犯了錯,被大小姐給抓住,帶走發賣了。”

沈清風轉過頭看了沈錦嫿一眼。

沈錦嫿點了點頭:“是有這麽一回事,昨日我來吊唁的時候,瞧見三嬸的孝服裏麵穿著的衣裳都已經洗得泛黃了,覺著三嬸若是穿著那樣一身在靈堂接受客人的吊唁,傳出去隻怕是會覺著咱們沈府苛待三嬸。就問明了三嬸,究竟是哪個丫鬟給她更衣的,三嬸將那丫鬟交給了我,我就下令將人發賣了。”

沈清風這才又轉過頭看向那剩下的十一個下人:“三夫人身邊貼身侍候的人站出來。”

話音一落,便有三個丫鬟朝著前麵走了一步,三人皆低著頭,麵色蒼白,神情怯怯,似是十分害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