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頓時明白了過來,若是想要盛文澤死,定安侯府的大公子,定然是最好的刀,也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此前她也曾經將主意打到定安侯府大公子的身上過,想要讓定安侯府的大公子知曉,盛文澤對世子之位,對定安侯的位置,有著怎樣的野心。

那位大公子也不是好相與之輩,且與盛文澤本就不怎麽對付,若是知曉此事,斷然不會任由著盛文澤奪取本來屬於他的東西。

她本是打算尋個好地方,將盛文澤暗中做的那些事情,讓定安侯府的大公子無意之中聽見,隻可惜,後來因為難民入城的事情,倒是將此事耽擱了。

隻是聽蕭桁話中之意,似是早有打算?

“你都做了些什麽?”

蕭桁微微掀了掀嘴角:“很快你就知曉了,現在麽,暫時保密。”

沈錦嫿按了按額上隱隱跳動著的青筋,眸光愈發深邃了幾分:“此前盛文澤暗中囤糧的事情,最後陛下如何處置的?”

她倒是並未聽到太多的消息,隻聽聞,盛文澤被抓緊了牢房中,後續便沒了動靜。

“擱置了。”蕭桁神情波瀾不驚:“定安侯雖然隻是一個名大於實的侯爺,隻是在朝中的勢力也算是盤根錯節,那件事情一出,定安侯想方設法地疏通了不少關節,幫著他找了一些證據遞到了陛下跟前,言明此事是栽贓陷害,盛文澤囤糧的本意,是為了布糧施粥。”

“布糧施粥?”沈錦嫿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好一個布糧施粥,這黑白顛倒的本事,還真是厲害極了。”

“隻是當時有許多難民和百姓在場,這個消息傳出去,興許會引發百姓的不滿,所以,陛下仍舊將盛文澤關著,想要等著這件事情淡下去,再也無人提及的時候,再將人悄無聲息地放出來,此事就算了結。”

沈錦嫿抿了抿唇,雖然此前她就知曉,想要扳倒定安侯府和盛文澤並不是那樣容易的事情,隻是她精心策劃,最後卻隻落得這樣一個結果,實在是令人有些不滿。

“陛下也實在是太過昏聵了一些,真正有罪的人不處置,你被人陷害,他卻連真相都不去查明,就將你發落了。”

蕭桁輕聲笑了起來:“我知曉嫿嫿是在為我打抱不平,隻是這些話,可千萬不能在其他人跟前說了,即便是你十分信任的丫鬟下人也不行。”

“我又不傻。”沈錦嫿翻了個白眼。

蕭桁又笑了一會兒,才漸漸收斂了笑意,麵色淡淡地:“有時候,真相是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處置誰,不想要處置誰。他想要處置的,即便全然沒有絲毫過錯,他也可以想方設法地尋出一萬個錯過來處置。他不想處置的,即使犯下了滔天大罪,他也有的是法子幫著掩蓋過去。”

“我最大的錯處,大抵就是沒有本事,討不了他的歡心吧。”

蕭桁臉上雖然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沈錦嫿卻覺著,這淡然的神情之下,藏著的,是被傷過千萬次才能假裝滿不在乎的心。

沈錦嫿手指微微動了動,才輕嗤了一聲:“什麽人你都想要討著歡心。”

蕭桁揚了揚眉,抬眸朝著沈錦嫿看了過來,眼中亮起一道微芒:“不不不,我如今隻想討嫿嫿的歡心,其他人如何,與我何幹?”

頓了頓,才又笑了開來:“為何我方才聞到了一股子醋味?嫿嫿莫不是……醋了?”

“你約摸是鼻子出了什麽問題。”沈錦嫿抬起眼來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你該走了,我想小憩會兒了。”

蕭桁輕歎了口氣,似是有些不高興:“我覺著我應該早些籌備籌備……”

“籌備什麽?”

蕭桁笑了笑:“籌備著,正大光明地登門提親。好早些同嫿嫿定親,將嫿嫿娶進門。這樣一來,就不必這樣兩處相離,連見個麵都得偷偷摸摸了。”

“那倒是可惜了。”沈錦嫿笑得無比歡快:“可惜楚王爺登門提親,雖然對神父而言,是莫大的榮耀,可是,我爹爹娘親,卻是斷然不會同意的。”

畢竟蕭桁身份特殊,前途未卜。

且她爹此前便已經說過了,隻希望她嫁個尋常人家,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就好。

蕭桁似是心中一早就知曉會是這樣,連緣由都沒有問,隻笑著道:“現在不同意,不代表永遠不會同意,嶽父大人定然會同意的,我不會讓嫿嫿等太久的。”

“什麽嶽父大人?”沈錦嫿瞪了蕭桁一眼:“不要臉。”

蕭桁見沈錦嫿這副模樣,卻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心情頓時暢快了許多,隻站起身來:“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嫿嫿應當會來探望我的吧?”

沈錦嫿抿了抿唇,將頭轉向一邊,佯裝無比認真地打量著書架上的書。

“不回答?”蕭桁輕笑著:“那就是默認了。”

“嫿嫿的臉皮,實在是太薄了一些。”

說罷,便朝著床走去。

沈錦嫿這才連忙轉過頭來:“你莫要從那裏走了,小心你背後的傷。還是讓人從後麵的窗戶離開吧,外麵太陽大,這個時間,這一路不會有人的。”

“嫿嫿果真是最關心我的。”蕭桁轉過頭來笑著睇了沈錦嫿一眼:“這密道的出口放在此處,實在是有些不方便,明日我就叫他們來改。”

沈錦嫿聽蕭桁這麽說,卻隻撇了撇嘴,倒也並未反對。

蕭桁便去了後麵的窗戶,隨後吹了一聲口哨,沈錦嫿就瞧見敖鷹與敖奇出現在了窗戶外麵,兩人一同扶著蕭桁出了屋,才又轉身朝著沈錦嫿微微頷首,隨後將窗戶重新關了起來,轉身離開了。

蕭桁離開了良久,沈錦嫿才回過神來,隨意取了一本書來瞧著,心中卻驟然發現,自己的心情,似是好了許多,像是突然尋到了主心骨一般,心裏一下子踏實了。

這樣的發現,讓沈錦嫿忍不住有些怔愣。

前世的時候,她嫁給了盛文澤,可是盛文澤帶給她的,卻是越來越多的不安全感。

整日裏心慌意亂,猜測這個揣測那個,擔心著盛文澤不來見她,擔心著盛文澤身邊妾室越來越多……

那時候,她以為那是因為自己愛著盛文澤。

可如今,卻發現,愛,似乎並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