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蹙了蹙眉,目光定定地瞧著床底。

過了一會兒,就瞧見蕭桁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沈錦嫿眨巴眨巴眼,眼睜睜地瞧著蕭桁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終是沒有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蕭桁聽見笑聲,微微揚了揚眉,側過頭朝著沈錦嫿看了過來。

沈錦嫿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笑不可遏,半晌才停了下來:“抱歉,我實在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夠瞧見堂堂楚王爺,從我的床底下爬出來。”

蕭桁的身子一僵,臉色變得變,才咬牙切齒地道:“我就說,敖鷹提議將這密道的出入口放在床下,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回去我就讓他改……”

說著,目光在屋中逡巡了一圈,想了想:“我覺著,你那書架後麵便不錯,或者放置衣裳的櫃子裏也可以。”

沈錦嫿揚了揚眉:“你主意倒是打得不錯,隻是,你問過我這個主人的意見嗎?默不作聲地,就在我屋中挖出了一條密道來,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那我的安危豈非存在極大的問題?”

蕭桁臉上沒有絲毫反省的意思,隻徑直走到沈錦嫿身側坐了下來:“我同你說過了啊,當時你沒有反駁,我便以為你同意了,難道不是?”

“不是!”沈錦嫿瞪了蕭桁一眼:“我當時隻以為你在說笑而已。”

“說笑?”蕭桁揚了揚眉:“我從不說笑。”

“……”

是了,是了,她現在知道了。

沈錦嫿抿了抿唇:“你過來做什麽?傷好了?你傷得那樣重,這才幾日?現在那些傷口隻怕也才剛剛開始結痂,稍稍動作大一些恐怕就會被撕裂開,你卻還走地道出來?”

“下麵的地道你大抵還沒有走過,敖鷹常年跟著我在邊關戰場,挖密道是一把好手,這條密道挖得挺寬,人在裏麵即便是直立行走也綽綽有餘。我如今的傷,隻是走動走動不會有太大影響的。”

蕭桁說這,卻又帶著幾分委屈地看了沈錦嫿一眼:“昨日我便沒能見著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忍心讓我再等三秋,我卻是等不了。”

沈錦嫿心中微動,卻是抬起了眼來:“是不是,天下間所有男子都如你這般油嘴滑舌?”

“別的男子是不是油嘴滑舌我不知曉,隻是我卻不是的。我說的話,句句是真心話,發自肺腑,嫿嫿你可不能冤枉了我。”

沈錦嫿抿了抿唇,嗤笑了一聲,卻並未多言語。

蕭桁倒是十分懂得察言觀色,見沈錦嫿這副表情,便轉開了話茬子:“對了,我聽敖奇說起,今日你三叔未能出殯,說是,三房那邊,鬧鬼了?”

沈錦嫿漫不經心地抿了口茶:“這世上哪有什麽鬼?不過是活著的人,心裏有鬼罷了。”

蕭桁目光在沈錦嫿臉上頓了片刻,才開口道:“我近來在府中養傷,手底下的人也沒什麽事情做,你若是缺人,盡管拿去就是。要他們做什麽,叫抱珠來王府同敖鷹敖奇說一聲就是。”

“哪怕是我,也隨時聽候調遣。”

沈錦嫿聽蕭桁這麽一說,卻是垂眸笑了起來:“無事,前幾日我爹爹給了我不少人,且我又不需要上戰場打仗,要那麽多人做什麽?”

蕭桁沒有出聲,隻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不知在想著什麽。

沈錦嫿總覺著似是有什麽不對勁,隻是蕭桁這動作做得太過行雲流水,沈錦嫿半晌沒想出來究竟哪兒不對。

過了好一會兒,才驟然瞪大了眼:“你喝的,是我的茶。”

“哦。”蕭桁垂下眸子看了兩人中間唯一的茶杯,眼中帶著笑意:“下次嫿嫿去楚王府的時候,我也把我的茶水給嫿嫿喝一口好了。”

“……”根本不是這回事好嗎!

沈錦嫿瞪了蕭桁一眼,正要開口,卻又聽見蕭桁低聲開了口:“三房與你們沈氏正房這邊究竟有什麽樣的糾葛我是不知道,我隻知道,有人將手伸到了你們沈氏來,若我是你,那些伸過來的手,我發現一隻,便砍掉一隻。”

沈錦嫿神情微動,抬起眼來看向蕭桁。

蕭桁似是並未留意到沈錦嫿的神情,又接著道:“盛文澤……恐怕蹦躂不了多少時日了。”

沈錦嫿聽蕭桁這麽一說,忍不住瞪大了眼:“盛文澤?他怎麽了?”

最近她倒是沒有將太多的心思放在盛文澤的身上,除了之前盛文澤暗自囤糧的事情,倒是沒有聽說過多少關於他的消息。

“你動的手?”

蕭桁隻神情淡淡地道:“既然都已經知曉他不是什麽好人了,那還留著他做什麽?自然是應該直接除掉,才能夠永絕後患的。”

沈錦嫿手指微微顫了顫:“可是他背後……”

“你也說了,是背後。”蕭桁又抿了口茶:“無論他背後站著誰,他現在卻隻是定安侯府的二公子,沒有官職,沒有功名。”

“不趁著盛文澤羽翼尚未豐滿的時候除掉,難不成還要等著他羽翼豐滿了才動手嗎?”

“至於你說的,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那個人如今隻敢站在他身後指使盛文澤行事,便是盛文澤出了什麽事,盛文澤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盛文澤如今還不是定安侯府世子,也不是定安侯,他也不可能為了這樣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暴露他自己的。”

沈錦嫿手指微微動了動,她想要報仇,可是卻從未想過……

直接將盛文澤除掉。

一方麵,是因為顧忌盛文澤定安侯府公子的身份。

另一方麵,卻是因為她重生而來,對盛文澤其實有頗多忌憚。前世她死的時候,盛文澤已經是定安侯,私底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且手段頗為厲害。

她倒是忘了,如今這個時候,盛文澤,甚至連定安侯府世子都不是。

沈錦嫿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半晌才轉過頭看向蕭桁:“你這般做,會不會惹禍上身?”

她雖然很希望盛文澤死,可是卻也不希望……蕭桁因此惹上禍事。

蕭桁輕笑了一聲:“放心好了,盛文澤若是死了,那定然是定安侯府大公子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