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裏，你們是誰值守，各自分別在什麽地方？今天早上又是誰發現的屍體？當時是什麽情形？細細說來聽聽。”
沈清風沉聲詢問著，立在最左邊的那個丫鬟就低聲開了口：“昨夜是奴婢值守，奴婢依照著往常的時辰，侍候夫人睡下之後，就回了屋。”
“你說的往常的時辰，是什麽時候？”
“戌時三刻左右，夫人一般在那個時候躺下。”
“昨天白日裏府上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你們夫人晚上就沒有同你們提起過？沒有絲毫異常？”
那丫鬟聽沈清風問起這個，身子微微頓了頓，才接著道：“夫人的情緒有些不好，昨天下午府中客人都離開之後，她便發了一通火，將屋中的東西都砸了一通。晚上倒是還好，除了臉色稍稍差一些，其他倒是並未有什麽異常。”
沈錦嫿略略掀了掀眼皮，她這三嬸，情緒調解得倒是極快的，昨天白日裏發生的那些事情會導致什麽樣的結果，她定然不會不知道。卻隻在下午發了一通火便這麽過了，倒是令人意外。
“既然你是值守，侍候完你們夫人睡下之後，你為何不睡在耳房，反倒回屋歇了？不怕你們夫人半夜起來找不見人？”
那丫鬟倒是沒有絲毫猶豫：“夫人素來不喜歡我們在耳房侍候，一直都是如此，晚上侍候夫人歇下之後，奴婢們便各自回屋就是。”
“三老爺在的時候也如此？”
“是。”那丫鬟應了，才又接著道：“隻是三老爺若是在主院歇，他身邊的侍從會在正廳門外值守。”
沈清風輕輕頷首：“那麽今天早上，又是誰發現的屍體？”
“是奴婢。”
立在中間的丫鬟忙應著：“奴婢今天早上去服侍夫人起床，叫人準備好東西之後，就在寢屋門口候著，等著夫人傳喚。”
“隻是辰時都快要過了，卻也沒有聽到夫人叫人。夫人雖然偶爾也會晚起，可也從未這樣晚過，奴婢覺著有些不對勁，就隔著門在門外喚了兩聲，一直沒有聽到動靜，奴婢心中覺著有些奇怪，就打開門準備進去。”
“剛打開門，奴婢一抬眼就瞧見夫人就掛在那橫梁上。奴婢被嚇著了，也沒進去，尖叫了一聲，就跑了出去，急忙叫了人來。”
沈清風點了點頭，轉過頭看向另一個一直沒有開過口的丫鬟：“你昨夜在何處？”
“奴婢昨夜肚子有些不舒服，一直在屋子裏沒有出去過。奴婢與清河住一個屋，她晚上值守回來之後，也瞧見了的。”
沈清風應了一聲：“在我來之前，誰進過三夫人的寢屋？”
三個丫鬟麵麵相覷，似是仔細回憶了一下：“沒……沒有人。”
“奴婢們當時都怕極了，院子裏的下人都過來看了看，可是誰也不敢進去。後來，管家就來了。管家就讓人在寢屋門口看著，不讓其他人靠近……”
沈清風看了一眼管家，管家連忙點了點頭：“是，老奴擔心有人進去會破壞了屋中陳設，到時候仵作不好驗屍，就叫人盯著，不讓人進去。”
“昨日夜裏，你們就什麽動靜都沒有聽到？”
院子裏立著的十一個人皆搖了搖頭：“沒有。”
沈清風在目光在十一個人的身上掃了一圈，微微抿了抿唇，卻也並未多問什麽，隻點了點頭，便轉身進了屋。
三房連續出人命，衙門那邊亦是十分重視，飛快地派了人過來。
領頭的，是府尹。
府尹仔細了解了一下情況，便轉過了身來：“沈老爺，此事還是交給本官來查吧，沈老爺在一旁好好歇一歇，若是有了什麽進展，本官自會同沈老爺稟報。”
沈清風聽府尹這麽一說，眉頭輕輕蹙了蹙，明白府尹隻怕亦是有些懷疑上了他，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好，有勞王大人了，我就在隔壁書房，府尹大人若是有什麽要我配合的，定然義不容辭。”
沈清風去了書房，沈錦嫿亦是跟了上去，一進門，沈錦嫿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那位王大人究竟是什麽意思，我瞧著他的態度，倒好似是懷疑爹爹似得。”
沈清風沒有吭聲，半晌才開了口：“懷疑便懷疑吧，此前外麵流言蜚語那樣沸沸揚揚，不也都說是我們害了你三叔的嗎？府尹大人公正明斷，我相信他定然能夠找出真正的凶手來，還我們一個清白的。”
沈錦嫿一愣，卻是轉過了頭，朝著窗戶外看了過去，便瞧見窗戶外麵閃過一道人影，隻是那人影一閃而過，倒是不知道究竟是誰。
這是跑來偷聽來了？
沈錦嫿眼中寒意更盛，心中暗自想著，盛文澤背後那人十有八九是一個皇子，若是殺三夫人是那人親自下令動的手，想讓府尹從中作梗，將這件事情栽贓到爹爹的身上，倒也不難。
沈錦嫿眯了眯眼，爹爹雖然是西遙城中出了名的富商，可是，畢竟隻是一個平民百姓，若是身上背負了一條人命……
沈清風似是明白沈錦嫿在想什麽，隻笑了笑：“清者自清，我沒有做過的事情，誰也別想將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沈錦嫿點了點頭，卻是沉默了下來。
不一會兒，府尹便進了書房：“三夫人院子裏麵那些丫鬟下人，我們都要帶去府衙審問，不知沈老爺可願意放人？”
沈清風笑了笑：“應該如此，王大人盡管帶走就是。”
“沈老爺最近應當也不會離開西遙城吧？”
“不會，府中出了這麽多的事情，我也走不開。”
“那就好，沈老爺現在可以先回府了，若是有事，我再叫人來傳沈老爺。”
府尹說著，卻又轉過身看向了沈錦嫿：“昨日沈家三房府上還出了一樁命案，本官聽聞，當時沈家大小姐亦是在案發現場，親眼目睹了凶案的發生？”
沈錦嫿頷首應著：“是，我與我的三個丫鬟都在的。”
“那就隻怕要勞煩沈大小姐和沈大小姐那三個丫鬟隨本官去一趟府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