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走了出來,賭莊的人便連忙將那門鎖上了。

賭莊的掌櫃也已經在門外候著了,似是聽見了方才沈錦嫿同李四的對話,掌櫃垂著頭走在沈錦嫿的身側:“小姐果真要將這李四放走?”

“放。”沈錦嫿笑了一聲:“隻是不是現在。”

掌櫃抬起眼看了一眼這位最近因為各種事情在外麵被傳得亂七八糟的沈家大小姐,麵上帶著幾分疑惑:“不是現在?”

沈錦嫿點了點頭:“先找個偏僻些的地方將人關起來,仔細看管。”

說罷,又轉過頭看向了姚正:“這世上,是不是果真有易容術?”

“是。”姚正頷首:“隻是卻也不想傳聞之中那樣普遍,尋常易容術十分的不高明,很容易看出來。真正高深的易容術,會的沒幾個人,且假麵的造價不低,易容一次便得要上千兩銀子,因而,極少有人會用。”

沈錦嫿聽姚正這麽說,倒是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銀子我有,隻是你能夠尋到易容術稍稍好一些的人嗎?”

“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有銀子,便沒有找不到的。”

“那好。”沈錦嫿徑直道:“你找一個身量與李四差不多的隱衛,花個幾日的時間,同李四住在一起,多和他說說話,了解了解他的喜好和李府的情形。然後幾日後,將隱衛易容成李四,回李府,替我打探一些消息。”

姚正頓時便明白了沈錦嫿的打算,頷首應了下來:“屬下知曉了。”

沈錦嫿將披風的帽子戴了起來,聲音淡漠:“回沈府。”

身世?

沈錦嫿眯了眯眼,有關沈府,與身世有關的秘密。

能夠讓三叔那般忌憚,十有八九,這個秘密能夠對沈氏產生不小的影響。

沈錦嫿手指微微顫了顫,所以,這個秘密,究竟是關於誰的呢?

誰的身世?

沈錦嫿揉了揉額角,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莫非,是爹爹?

爹爹是沈氏如今的管事人,且又是沈家家族的族長,若是他並非是沈家人,定然會對沈氏產生極大的影響。

沈錦嫿咬了咬唇,卻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不應該。

若是爹爹,三叔不會寧願自己死,也緊咬這這件事情不放,定會將這件事情告訴爹爹,讓爹爹知道,有人知曉了這個秘密,且想要利用這個秘密動沈氏,好讓爹爹早做防範。

沈錦嫿腦中浮現起許許多多的猜想,卻又都自個兒否認了,半晌,才癱倒在軟榻上。

罷了,現在猜這麽多也全無用處,她定要想方設法地將這個秘密給弄清楚。

若是隱衛易容成李四混入李府的事情成了,那麽,在三嬸的身邊,她便有了兩枚棋子,一個是沈雲安,一個是李四,事情應當就能夠好辦許多。

正想著,就瞧見抱珠從門外走了進來:“小姐回來了?”

沈錦嫿點了點頭應了聲,抱珠上前道:“昨日夜裏,奴婢去三房那邊見了雲安公子。”

“怎麽樣?他有沒有發現什麽?”

“雲安公子說,將三叔的屍首帶回三房那邊的那一日,他瞧見三夫人仔仔細細地將三老爺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

沈錦嫿點了點頭,三嬸大抵是想要確認,那屍體究竟是不是三叔的吧?

隻是那屍體都已經燒成那副模樣,隻怕也瞧不出什麽來。

“雲安公子還說,兩日前一個傍晚,他去找三夫人,瞧見三夫人的房中的屏風下麵,隱約瞧見一雙鞋子,是男子的鞋子,那鞋子的布料,並非是下人所穿的,他那日特意留意了府中其他幾位公子,也沒有發現有人的鞋子同那雙鞋子一樣。”

“雲安公子猜測,當時他進去的時候,屏風後麵應該藏著一個男人,且不是三房府中的人。隻是後來他暗中在三夫人的院子外等了一會兒,卻也不見那男人離開。他再尋借口進去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那雙鞋子。”

沈錦嫿眯了眯眼,麵上帶著幾分嘲弄,三叔這才去了幾日,三嬸就已經這般明目張膽地,將人往自己屋中領了嗎?

“雲安公子說,三夫人還曾經向他提起,說如今三叔去了,三房亦是風雨飄搖,她自顧不暇,等著三叔的喪事辦完之後,會將雲安公子和雲洲公子再送回到主宅這邊。還暗示讓雲安公子好好討好小姐……”

沈錦嫿笑了起來:“沈雲安與沈雲洲在主宅是住在祖母的福壽堂,若是為了三房那邊以後的日子好過些,難道不是應該好好討好祖母嗎?何必讓沈雲安舍近求遠,來討好我呢?”

“三夫人悄悄向雲安公子暗示,三老爺的死,可能同小姐有關,想要讓他留意著小姐,將小姐的一切動靜都稟報給她,她才好,為三老爺報仇。”

“三夫人還說,雲洲公子性子直,這件事情,隻有雲安公子能夠辦好。若是雲安公子將這件事情辦好了,即便是三老爺已經不在了,她也不會虧待了他,定會為他謀得一個好前程。”

沈錦嫿垂下眸子,若是三嬸果真這樣同沈雲安說的,那沈雲安便的確隻是三嬸的一顆棋子了,其他的事情,沈雲安應當是不知道的。

隻是前世的時候,沈雲安又如何到了盛文澤身邊呢?

沈錦嫿抿了抿唇,沒有作聲。

抱珠小心翼翼地覷了覷沈錦嫿的臉色,才又接著道:“雲安公子還讓奴婢提醒一下小姐,說若是兩日後小姐要去三房那邊吊唁,定要小心行事。”

“哦?”沈錦嫿抬起頭來:“這話是何意?”

“雲安公子說,他偶然聽見,三夫人向身邊丫鬟提起小姐,說小姐既然沒有辦法為他們所用,那就處置了吧,說是那邊的意思。”

“雲安公子不知道三夫人口中的那邊,是指的什麽,隻是覺著,若是他們要下手,兩日後三老爺出殯便是最好的機會,到時候,三房那邊前來吊唁的客人應當不少,隻怕有人會趁亂行事,向小姐下毒手。”

沈錦嫿眯了眯眼,沒有辦法為他們所用,就處置了。

那邊的意思?

倒是與她猜測的,十分吻合呢。

所以,此前那場假扮難民的刺殺,目標,果真是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