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沈錦嫿抬了抬手,神情散漫。
微雨立在一旁聽著,聽抱珠這麽一說,眉頭就蹙了起來:“要不,兩日後三房那邊出殯,小姐還是別去了吧?就說病了。”
沈錦嫿搖頭:“去啊,怎麽能不去?多好的機會。”
“機會?”
微雨一臉茫然,沈錦嫿卻並未多解釋。
多好的機會,她就怕三嬸那邊不動手呢,隻有動手,才能夠有機會抓住把柄,才能夠設計反擊。
下午去楚王府的時候,蕭桁正在換藥,卻也並未有人阻止沈錦嫿,沈錦嫿進了屋,就瞧見蕭桁背對著門口坐著,背後傷痕交錯,看起來比那日皮肉翻飛的情形好了許多,卻仍舊觸目驚心。
沈錦嫿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正要退出去,卻聽見蕭桁帶著笑的聲音傳了過來:“看都已經看了,即便是現在出去,也晚了。”
“看了我的身子,可是要負責的。”
沈錦嫿腳步一頓,卻是嗤笑了一聲,沒有再往後退,隻漫不經心地立在門口,目光又從那背上掃過:“一身是傷,即便是好了,隻怕也是要留疤的。太醜了,不要。”
蕭桁似是愣住了,回過頭看了沈錦嫿一眼,又抬起頭來看了看正在替他傷口抹藥的敖鷹,嘴角抽了抽,輕咳了一聲,詢問著:“好了嗎?”
敖鷹應了一聲,將手中的藥瓶子放到了一旁,蕭桁便將裏衣穿好了:“出去吧。”
等著敖鷹出去了,蕭桁才轉過頭看向沈錦嫿:“所以,若是我背上不留疤,嫿嫿就要要了嗎?”
沈錦嫿隻瞥了蕭桁一眼,嘲諷意味滿滿,這般重的傷,怎會不留疤?
“嫿嫿可要說話算話。”
“我說過什麽嗎?”
蕭桁卻是不管不顧的模樣,指了指自己身前的矮幾:“算著你應該快要過來了,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喝的茶和點心。”
見沈錦嫿坐了下來,隨後才又道:“我覺著,我應該在你的院子同我的院子之間,挖一條密道。”
沈錦嫿端起茶杯,隻瞥了蕭桁一眼,眼中寫著,你大抵是瘋了。
蕭桁倒似乎是瞧明白了沈錦嫿的意思,隻輕笑了一聲,才解釋著:“這兩日,我發現府中總有人在我這院子外麵探頭探腦的。這楚王府中的下人,皆是一直在楚王府中服侍的,除了我貼身侍候那幾個,外麵的,不知道有多少是別人安插的耳目。”
“我怕你來的時候,一不小心被他們撞見。其實撞見也無妨,若是損害了你的名聲,我娶你便是,隻是,我怕會有人因此針對你。雖然我覺著自己定能夠將你護得妥妥帖帖的,可是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錦嫿垂下眸子:“我少來便是。”
“那可不行。”說完,似是仍舊覺著這樣的表達有些太過虛弱,又搖了搖頭:“絕對不行。”
蕭桁站起身來,將身下椅子轉了個身,而後倒坐在椅子上,趴著椅子扶手看著沈錦嫿:“我都已經這副模樣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忌憚什麽。”
“說起來,興許是我最近在府中養傷,動靜太小,且這院子又隻有敖鷹他們能夠進來,他們難以得到我的消息,恐是擔憂,我明麵上打著養傷的幌子,卻跑去做其他事情去了吧。”
蕭桁抿了抿唇:“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在府中養個戲班子,每天就在院子裏擺個戲台,天天聽他們咿咿呀呀唱上一整日,他們才會相信,我的確是在府中呢。”
“即便是你這樣做了,興許別人也還會懷疑,在院子裏聽戲的,是你安排人易容的傀儡呢。”
“也是。”蕭桁的眼中滿是譏諷:“還真是有意思,我受傷的事情也並非什麽秘密,隻怕我傷勢如何,他們都清清楚楚,卻還不放心呢。”
“老虎即便是受了傷在打盹兒,也仍舊還是老虎,兔子自然也還是怕的。”
沈錦嫿話音一落,蕭桁便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喜歡你的這個比喻,原來我在嫿嫿心目之中,是如老虎一般威猛的男人嗎?”
沈錦嫿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在我的心目中麽……”
“此前,未見著楚王爺之前,我倒是從旁人的口中,聽到過不少關於王爺您的傳聞。”沈錦嫿頓了頓:“也不止是傳聞吧……”
畢竟前世的時候,她也曾經同蕭桁有過幾次交集。
“那時候,在我的心目之中,王爺應該是一個……容貌出眾,身份矜貴,平日裏溫和有禮,氣質斐然,在戰場之上英勇果決,殺敵無數,矯勇善戰之人。”
“最開始得遇王爺的時候,王爺與我想象中的模樣倒是並無什麽區別。可是後來……卻似乎差距越來越大,大得讓我幾乎以為,王爺是被誰掉了包。”
蕭桁垂下眸子笑了起來:“嫿嫿是想說,我糾纏起你來,無賴且無恥,混蛋得緊嗎?”
沈錦嫿沒有說話,隻是麵上神情卻更像是……默認了。
蕭桁揚了揚眉,眼中似有星光在閃爍:“若是我真像嫿嫿說的那般,隻怕咱們永遠也不會有多少交集,即便是有所交集,也定然隻是君子之交,嫿嫿也不會因為我是楚王,而多看我幾眼。”
沈錦嫿沒有反駁,前世的時候,她雖然救過他兩三次,可是他們二人的確也相交不深。雖然這其中她已經嫁給了盛文澤,一心係在盛文澤身上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因為蕭桁性子太疏離的緣故。
“所以啊,隻要能夠讓嫿嫿多看我兩眼,無賴一些,又有什麽關係?”
“左右,這一輩子,我是絕不會讓嫿嫿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沈錦嫿揚了揚眉,總覺著,這句話似乎有些什麽不對,隻是想了好一會兒,卻也並未察覺到究竟哪兒不對。
沈錦嫿在楚王府陪著蕭桁喝了會兒茶,隨意說了會兒話便回了沈府。
本以為,楚王說的那些話都隻是隨口一提。
誰想到,第二日一大早,就聽見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和鑼鼓聲從隔壁府上傳來。
到了下午,沈錦嫿一人在屋中看賬本,又聽見地下,似乎隱約有些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