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沈錦嫿倒是聽明白了,且正是因為聽明白了,才忍不住眯了眯眼:“都給了你的姐姐?她都已經出嫁了,為何家中商鋪的收益卻竟然還要給她?且她嫁的不是沈府的三老爺嗎?”
“嫁得這般好,在府中應當是吃穿不愁的,為何還要你們李府給銀子?所有的銀子都給了?那可不是什麽小數目啊。”
李四打開了話匣子,索性也就不再隱瞞:“我也不知道她拿去做什麽了,不過,銀子她肯定也不是存起來了,我此前無意之中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便時不時地會跑去找她要點銀子吃喝玩樂,若隻是幾十百把兩,她倒是會給,可若是稍稍多了一點,她就說沒有。”
“我有一次聽她說沒有銀子就怒了,就質問她,咱們李府給了她那麽多銀子,她都花到哪兒去了,她也不願意說得太詳細,隻告訴我,這筆銀子是拿去給李府買未來的升官發財路去了。其他的,我怎麽也問不出來。”
“不過……”李四抿了抿唇:“反正自打李府賺的銀子都給了我姐之後,李府的日子倒是的確好過了很多,大哥的兒子十五歲就在朝中撈了個小官當著,當官兩年,便升遷了好幾回。”
“三哥雖然一直沒能考取功名,可是去年他的結發妻子死了之後,沒兩個月,他就又娶了一個續弦,娶的是籍田令家的嫡小姐,因著這層關係,三哥暗中得了不少的田地,日子過得倒也越來越好了。”
“我有一次偷偷聽見爹娘和大哥議論,說這兩樁事情都是二姐出的力,說那些銀子倒是沒有給錯。”
“我當時覺著他們偏心,一點也不顧念著我,還跑進去質問了一番,問爹娘我兩位哥哥都得了好處,那我呢?”
“我爹娘說,我這般紈絝,給我再多的東西也能被我敗光,且我膝下又沒有兒子,隻有兩個女兒,給我東西又有什麽用。”
“我當時不高興,鬧了一通,後來二姐回府聽說了這件事情,還跑來同我說,等著我女兒長大一些需要說親的時候,她定會幫著我女兒說門極好的親事。”
沈錦嫿眯了眯眼,所以,三嬸拿了娘家那些銀子,興許也從三房那邊弄了不少的銀子,都是拿去給了別人?卻也為娘家的人謀得了一些東西。且此前她也曾經說過,她下毒那件事情,也是為了她兒子的前程。
沈錦嫿垂下頭,銀子……
此前盛文澤想方設法地要娶她,似乎也是為了沈氏的銀子。
後來她與盛文澤的婚事告吹之後,盛文澤不惜囤積糧食,準備發一筆難民財,也是為了銀子。
而盛文澤想要用那些銀子謀取的,是定安侯府的世子之位,乃至以後的定安侯之位。
所以,這些銀子,都是給隱藏在盛文澤身後的人的嗎?那人要這麽多銀子,又是為了什麽呢?
沈錦嫿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著:“這些事情,大抵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李四蹙著眉頭仔細想了想:“約摸兩年前吧。”
兩年前麽……
沈錦嫿咬了咬唇,葉瑾住進沈府是兩年多之前,她同盛文澤相遇,約摸也是兩年前的事情。
這一切……應當並非是巧合。
“不過最近,她那邊似乎是出了什麽岔子,反正最近幾次,我見她回來的時候,臉色都不怎麽好,有一回,我還聽見她在發火,說什麽沈家那個大小姐又鬧出什麽妖蛾子來了,讓咱們家裏的人都夾緊自己的尾巴做人。”
不停鬧出妖蛾子的沈家大小姐微微挑了挑眉,笑了起來:“是嗎?怪不得呢,敢情你就是因為在這種情形之下沒有按著她的話夾緊尾巴做人,還在賭莊裏麵輸了二三十萬兩銀子,所以她才惱怒,不顧你的性命,讓我們隨意處置呢。”
李四臉色微微變了變,沒有再作聲。
沈錦嫿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我對你這位二姐倒是有些興趣,你想想,還有沒有什麽沒說完的,左右她也不顧你的性命,你若是說的東西讓我覺著滿意了,我興許會好心,留下你的性命。”
沒有人不想活著。
李四聽沈錦嫿這麽一說,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隻是麵上神情卻還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真的?你能做主?”
“我自然能夠做主。”
李四沉默了片刻,想著方才賭莊的人對這位看起來跟天仙一樣的女子倒是十分禮遇,說明這個女子的身份尊貴,興許,真的能夠做這個主。
李四心中盤算著,過了會兒,才開了口:“我平日裏隻顧著吃喝玩樂的事情,隻要有銀子,能夠出去玩,其他的事情便也不怎麽在乎,所以,府中那些事情,我知道得並不太多。”
李四一邊說著,眉頭蹙了蹙,想了許久,驟然道:“隻是有一回……應當就是一兩個月前的事情,二姐回府,應當是去問大哥要銀子的,我想著是不是也能夠趁機去要點銀子出去買點酒喝,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大哥和二姐在說沈府的事情。”
“當時我害怕被他們發現,離得有些遠,隻隱隱約約聽見二姐說什麽,三爺對沈府素來看重,特別是他大哥,隻要她手中握著這個秘密,就不怕三爺不屈從。”
沈錦嫿手指微微動了動,三嬸口中的三爺,定然就是三叔了。
“我聽得也不大清楚,隻知道,這個秘密,似乎從沈府一個人的身世有關。”
李四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腦袋:“其他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了。我聽見他們在說的事情,感覺應該是不能夠聲張的,也不敢繼續聽下去,連銀子都沒要,就走了。”
說完,才又眼巴巴地抬起眼來看向沈錦嫿:“你剛才說,會放我一條生路,是真的吧?”
沈錦嫿將李四的話牢牢記了下來,聽李四這樣問,隻扯了扯嘴角笑著道:“自然是真的,我不會要你的性命,隻是,李府,你也回不去了。”
李四愣了愣,有些沒明白沈錦嫿的話:“這是什麽意思?”
沈錦嫿卻也並未多解釋,隻站起身來,徑直出了那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