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握著扶手的手稍稍鬆了開來,眸光卻是帶著幾分無奈:“你此前說這段時日接觸我之後,覺著我同你想象中不太一樣,難道,已經不一樣到了我什麽都能做到的地步了嗎?”
沈雲安定定地抬著頭,眼眶微紅地望著沈錦嫿,似是有些不明白她話中之意。
“我會想法子叫人盯著宗祠那邊,盡量不讓三叔出什麽事情。隻是,如今尚且不知道三叔究竟在忌憚什麽,也不知道背後那人究竟是誰,你讓我救救三叔,我卻是全然不知道從何做起。”
沈錦嫿揉了揉額角,長長地歎了口氣:“可以說得上是,毫無眉目。”
沈雲安聞言,垂下眸子,咬著唇沒有說話。
沈錦嫿見他這般失落地模樣,心中也有些不忍:“好了,此事你讓我想想辦法,突然知曉了這麽多事情,不瞞你說,我現在腦子裏全然是一團亂的。”
沈雲安也知曉自己似是有些太過為難沈錦嫿,便隻得點了點頭:“我……我知道了。那錦嫿姐姐你想吧,你先回福壽堂了。”
抱珠送沈雲安離開,廳中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聽見夜風呼呼的聲音。
含玉看了一眼神情帶著幾分倦怠的沈錦嫿,輕聲道:“小姐,今夜風大,小姐還是回屋吧。”
沈錦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進了屋。
含玉與微雨一同給她更衣洗漱了,沈錦嫿便躺到了**,閉上了眼。
微雨將屋中的燈都吹滅,隻床邊留了一盞小燈,含玉輕手輕腳地從櫃子裏麵抱了棉絮被子出來,鋪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放輕了呼吸,睡了。
沈錦嫿緊閉著眼,腦海中卻在不停地回**著三叔的話。
“若是反抗不能,我便……毀了我自己。”
沈錦嫿咬了咬唇,睜開了眼,前世的時候,她在嫁給盛文澤之後雖然就並未太過關注沈氏其他旁係的事情,隻是卻也並未聽說,三房這邊,有過這樣的變故。
所以,是因為自己的重生,改變了這一切,才致使這一切發生了嗎?
三房本應當同正房這邊的際遇沒有太大的關係,為何前世沒有發生的事情,這一世卻發生了?是因為什麽,讓這一切改變了呢?
沈錦嫿手輕輕抓緊了身下的被子,是因為,她並未嫁給盛文澤嗎?
三叔說:“沈氏如今已經十分強大,樹大招風,總有人會想要打它的主意,可是,沈氏即便有一天會盛極而衰,我也不希望瞧見它落入一些別有居心的人手中,亦或者,被一些別有居心的人毀掉。”
前世的時候,因為她嫁給了盛文澤,所以那背後之人,便想著利用她來控製沈氏,亦或者毀掉沈氏嗎?
隻是這一世因著她的重生,她並未嫁給盛文澤。
此前盛文澤還在想方設法地挽留,可是後來知曉挽留不成,便將主意打到了三房身上,還讓三嬸做了那下毒陷害她的事情,意欲毀掉她嗎?
沈錦嫿咬了咬唇,所以,三叔如今會落得這樣,是因為……她的緣故嗎?
隻是不管是與不是,三叔,她都定然是要救的。
沈錦嫿猛地坐起身來,床發出一聲輕響,含玉便也連忙睜開了眼,有些疑惑地看向沈錦嫿:“小姐?怎麽了?可是出什麽事了?”
沈錦嫿的麵色有些蒼白:“去給我將外套取來,我要去主院一趟。”
含玉詫異:“現在嗎?這都已經這麽晚了。”
一邊說著,卻也起了身,去給沈錦嫿取來了外套。
沈錦嫿抿著唇將外套穿上,隨意將頭發攏了攏,就飛快地出了門。
含玉連忙拿了燈籠跟上。
院子裏守在門口的下人聽見動靜,轉身瞧見沈錦嫿匆匆而來,亦是有些詫異:“大小姐?這般晚了,大小姐要出門?”
沈錦嫿隻抿著唇點了點頭:“開門。”
那下人見沈錦嫿臉色不太好,也不敢多問,隻連忙將門打了開。
門一打開,沈錦嫿就匆匆跑了出去。
爹娘也早已經歇下,主院的院子門緊閉著,沈錦嫿上前敲了敲門,就聽見裏麵傳來應答的聲音,等著門打了開,裏麵的人瞧見沈錦嫿亦是吃了一驚:“大小姐?”
“我爹呢?我有事要同他說,你去通傳一聲。”
沈錦嫿說著,就徑直抬腳進了內院。
內院中的下人都被驚動了,沈錦嫿瞧見寢屋的燈亮了起來,似乎是她爹爹再問,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知道下人應了些什麽,不一會兒,就有人跑了出來:“大小姐,老爺很快出來,大外麵風大,大小姐你先進來等著吧。”
正廳中的燈也已經點亮了,沈錦嫿進了正廳坐了下來,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片冰涼。
丫鬟訓練有素地上了茶,沈錦嫿將茶捧在手中,半晌,才覺著手稍稍溫熱了幾分。
有腳步聲從寢屋漸漸走近,沈錦嫿抬起頭,就瞧見沈清風一臉不悅地從屋中走了出來,亦是頭發都未束整齊,身上隻胡亂披著一件外袍。
若不是心中藏著事情,瞧見她爹這副模樣,沈錦嫿說不定還會有心情笑出來。
隻是這一會兒,沈錦嫿卻隻抬起頭來,嘴唇微微顫了顫,叫了一聲:“爹。”
沈清風目光從沈錦嫿的臉上掃過,輕輕點了點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這般晚了,你跑來擾我清眠,我希望,你能夠有足夠的理由。”
沈錦嫿卻沒有開口,隻抬起眼來看了一眼周圍立著的下人。
沈清風瞧見她的動作,自也明白過來她的意思,隻略略抬了抬手,將人都屏退了下去。
“說吧。”
沈錦嫿咬了咬唇:“今日從宗祠出來,我便覺著三叔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後來回到錦安苑,沈雲安已經在那裏等著我,同我說了一些事情。”
沈錦嫿將沈雲安說的那些話,以及她讓丫鬟帶沈雲安去宗祠悄悄見沈三叔,聽見沈三叔說的那些事情一一都說了。
沈清風似也沒有料到後來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聽沈錦嫿說著,眉頭就緊蹙了起來。
“你三叔,他果真是這麽說的?”
“千真萬確,當時我就在宗祠後麵藏著,聽得一清二楚。”
沈清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半晌,才沉沉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