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百裏溟對風揚,那是亦兄亦友,是主仆也是兄弟的存在,他突然敵對風揚?
“你是不是搞錯了?”
這種事,謝如嫿是絕不會相信的,她在府裏這麽久,可謂親眼見過二人的生死之交,百裏溟怎麽可能對風揚有意見。
“是真的,所以奴婢說今日的王爺非常的不對勁。”
謝如嫿實在沒辦法把平日那個外冷內熱的百裏溟,和秋月口中的這個冷酷無情的人結合在一起,她不相信百裏溟會這麽做。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幾聲扣、扣聲,是春花帶著管家過來了。
管家一進門,就壓低了聲音緊張道:“王妃,你快想個法子吧,王爺他……”
謝如嫿立刻緊張起來,什麽都顧不得了,一邊走一邊跟管家說:“先別說這麽多了,快帶我去找他!”
聞言,管家也顧不得再說其他,匆匆與她一起往外走去。
管家自是知道百裏溟在哪兒的,江夏王府的消息網都由他統籌管理,他是百裏溟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謝如嫿對他也並不設防。
王府外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二人匆匆出門直接上了馬車,就急急的往城外一個莊子跑去。
管家在馬車上簡明扼要的說明了一下方才的情況。
百裏溟不知怎麽的,突然發起狂來,在府裏打傷了小廝之後,就不顧勸阻一意孤行的往外走,因為聽到謝如嫿在皇後翊坤宮的消息,他本來是要進宮找她的,結果卻不知為何,半路上突然轉了道。
他收到消息,百裏溟他們直接到了城郊的一處莊子上,風揚一直跟著他,也留了訊息給管家,所以管家才知道他們的具體方位。
隻是管家收到的最後一條訊息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前的了,這兩個時辰之內的事,風揚並沒有再傳任何消息回來,百裏溟的暗衛也沒有跟王府聯絡,誰都不知道這兩個時辰他們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麽,所以管家在府裏也等得心焦得很。
管家說,他本欲去找百裏溟,又怕自己莫名的出城會引來外人的揣度,所以一直在府裏等著,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謝如嫿回來,有個主心骨,兩人隻能先到那處莊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線索。
謝如嫿聽完這些更是擔憂,以往百裏溟在外再怎麽殺伐果決,對著自己人,他一向是威嚴有餘,體恤萬分的,怎麽今日做出了這麽多匪夷所思之事?
不尋常,太不尋常了!
馬車緊趕慢趕,終於找到了風揚最後留下的記號的地方。
隻是還沒找到百裏溟,管家才剛下車就愣住了。
“怎麽了?”
謝如嫿隨後下車,看管家麵露驚恐,心下一沉,緩緩朝前看去。
血,好多的血,到處都是血淋漓的顏色,空氣中彌漫的腥臭味充斥鼻尖,漫天的紅光彰顯著這個地方之前經曆多大的災難,除了一片血紅之外,已經看不到其他色彩了。
滾滾紅煙燃燒在這院子之後,四下皆是火海,這火仿佛燃燒不盡似的,火舌舔著各處院落,似乎要將這滿院的罪惡吞噬其中,讓一些消貸幹淨。
饒是老管家見多識廣,也被這樣血腥殘忍的畫麵鎮住,不自覺的瑟瑟發抖。
謝如嫿緊緊咬著牙關,雙手亦是不停的在顫動,地上皆是殘肢斷臂,一具具的屍首橫七豎八的躺著,牆上還有一些類似野獸的抓痕,可以想象這個地方之前應該經曆了一場非常慘烈的廝殺。
百裏溟,王爺!
百裏溟兩個時辰之前出現過這兒!
這個念頭劃過,謝如嫿一下心慌起來,已經顧不得這恐怖的現場了,她的渾身像被抽空了力氣似的,心頭湧起無限驚恐,口中不停喃喃著:“王爺,王爺!”
管家見她竟然在往前挪動腳步,想到王爺,她一介女流都能如此勇敢,當即也壯著膽子不敢落後的上前找人。
再加上一個馬車夫,三個人一起捂著濕毛巾,衝入火海之中,在這些屍首中間翻找,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謝如嫿腳步虛浮,渾身發軟,她不想亂想,可腦子裏總是不停閃過一個念頭,百裏溟已經失聯兩個時辰了,兩個時辰,這些屍首的死亡時間也不會超過兩個時辰,萬一,萬一……
她不敢想象,在這個世上,沒有百裏溟會是怎麽樣的難過,一想到這個,她的心就像灌了鉛似的猶如千斤之重。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能,讓謝如嫿感到驚慌,也讓她確定,她不能沒有百裏溟,如今的他不僅是自己的愛人,丈夫,還是她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唯一信仰。
隨著時間越來越久,火勢越來越大,謝如嫿也越來越心焦。
身上皆是火烤的炙熱,臉上卻一片寒涼,眼前逐漸模糊,謝如嫿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控製不住掉淚,心裏的揪痛讓她連對屍首和死人的恐懼都忘了,就這麽一步步往前翻找屍首來確認。
不,不是百裏溟,這也不是,都不是,還好不是。
謝如嫿在屍首堆裏一具具的翻找著,每每確認一具屍首不屬於百裏溟,她的心就如同被丟進大海裏,再被撈回岸上,一次次的沉入海底,又一次次的被撈回來,她已經承受不住更艱難的訊息了,一想到百裏溟有可能死在這兒,她就已經處在窒息的邊緣。
正在這時,正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聲。
還有活口!
謝如嫿立刻奔到這個人跟前,將之翻過來一看,赫然就是跟在百裏溟身後不見訊息的風揚!
“風揚,風揚你怎麽了?究竟出了何事!”
謝如嫿趕緊將人扶起來,拔出銀針在他身上行針疾走,封住了他正在流血的血脈,也保存元氣。
風揚吐出一口黑血,終於清醒過來,見是謝如嫿,費力的說道:“王妃,王爺他,他在廢院……”
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謝如嫿趕緊把管家叫過來,讓他和車夫先將風揚弄到馬車上,自己則一刻不停的朝這別院的後院走去。
風揚說,百裏溟在廢院之內,卻沒說他的生死,如今這麽多人都已經死傷成這樣,她不敢肯定他們遇到了什麽江湖高手。
連風揚都被傷成這樣了,如果隻有百裏溟一個人在廢院之中,那他豈不也危在旦夕?
謝如嫿都不敢想百裏溟究竟如何了,淩亂著腳步磕磕絆絆的往後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