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裏火光漫天,比前院燒得更厲害,謝如嫿幾乎被濃煙嗆得咳嗽連連,炙烤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更何況還要防著那些燒著的火把掉下來,她不得不謹慎又快速的避讓四下的障礙物。
好在火光漫天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視物無礙,在這巨大的光亮之下,麵前的光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謝如嫿捂著口鼻不停往前跑,總算找到了風揚口中的那個廢院。
這個別院的確有個半廢棄的院子,院門口落了個生滿鐵鏽的鎖,門上紅漆早已斑駁,看著年代久遠且又荒涼。
莫約是這兒年久失修,那些殘垣斷壁已經不能再燃起來了,這兒的火倒是小了很多,隻有一些火星落在各處,謝如嫿也因此得以鬆一口氣。
那把鎖已經被利刃砍斷,她輕易就推開了這扇門,借著火光,可以瞧見裏頭雜草漫漫,荊棘叢生,雖然已是春天,卻因為無人打理而荒蕪雜亂得很。
“王爺,王爺?”
謝如嫿試探著叫了兩句,暫且壓下心中的不安,往裏頭走去。
一道鬆草叢裏,傳來一聲動靜,謝如嫿眉頭一鬆,趕緊跑過去,緊張的叫道:“王爺,王爺你在嗎!”
裏頭傳來一聲百裏溟壓抑的悶,哼,謝如嫿眼前一亮,確認了百裏溟並未遭遇危險,至少還活著,她趕緊撥開鬆草往裏頭擠過去。
卻怎麽也不會料到,鬆草覆蓋之下的那一端,她會看到如此噩夢般的場景。
隻見百裏溟撲在一具屍首之上,正將頭埋在屍首的頸項間貪婪的吸食他的血液,如野獸般的凶狠撕咬,配上他惡修羅般的冷肅,他渾身浴血,整個人如同來自煉獄,瞧著滲人得很。
那具屍首顯然也是剛剛才被殺死的,身上還流著新鮮溫熱的血液,他穿著江夏王府侍衛的製服,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會死去,他的眼睛還瞪得大大的,大有一種死不瞑目的冤枉之氣,瞧著分外恐怖。
直到舔幹最後一絲血跡,百裏溟終於饜足,似乎察覺到聽到聲響,他仰起頭朝謝如嫿看了過來,齜牙一笑,森森白齒與他滴血的嘴角成鮮明對比,令人毛骨悚然。
謝如嫿隻覺一股血液直衝腦門,直接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傻了。
百裏溟在幹什麽?他竟然在吸血,在吸血!
而且,他吸的還是江夏王府侍衛,自己人的血液!
這種隻有動漫中才出現的吸血鬼情節,竟然真真切切的在她麵前上演了!
一種寒涼刺骨的感覺從她腳底板爬起,直教她入墜冰窖,動彈不得。
方才那些屍首她看了,除了本身屬於這個莊子的仆從之外,剩下的皆是王府跟隨百裏溟多年的人,他們的脖子間都有一道咬痕,而那些仆從瞧著也不像武功高強的樣子。
之前她還覺得奇怪,以為這些人是得罪了誰,被什麽武功高強的江湖高手所刺殺來著,如今瞧見百裏溟的模樣,謝如嫿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些人,該不會都是百裏溟下的手,並且用這種方式讓他們血盡而亡的吧!
那百裏溟豈非……成了茹毛飲血的怪物?
比眼前這個情況更可怕的是這個念頭,謝如嫿隻覺渾身血液逆流,汗毛直立,根本無法再直視百裏溟。
還來不及將這個想法消化完,就在這時,陰森恐怖的百裏溟突然定定朝她看了過來,然後緩緩起身,提起手中血跡未幹的長劍。
“王爺,你想幹什麽,不,不要!”
看著舉劍朝她走來的百裏溟,謝如嫿一臉難以置信,百裏溟竟然想要殺她?
她想不通,也不敢想,百裏溟為何會變成這樣,為何連她都認不出,甚至連她也要殺!
她拚命的搖頭,摸索著往後退去,眼中盛滿驚慌:“王爺,我是王妃,是你的妻子啊,你醒醒,你不能,你不能犯錯,你醒過來,你快醒過來!”
百裏溟的雙目已經徹底變為赤紅,又豈能聽得見謝如嫿的話,他像一個被人控製的木偶,機械式的舉著長劍,像隻毫無靈識的動物一般,隻是在進行本能的動作。
手起,劍起,他的淩霜在空中閃著寒光,眼看就要朝謝如嫿砍下來。
“王爺,不要!”
謝如嫿被逼到一個角落,退無可退,眼中逐漸染上絕望,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突然上前抱住了他,大喊:“你不能,不能殺我,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謝如嫿緊緊抱著他,精神接近奔潰的直喊:“王爺,王爺你清醒一點,你醒過來啊,我是如嫿啊,我是你的王妃,我們一起締結山盟海誓之約,一起共同進退,你說過我們還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啊,你怎麽可以先舍我而去呢!”
手中圈著的身體似乎產生了猶豫,正在逐漸軟化,謝如嫿感應到他似乎真的在因為自己的話而拉回神誌,連忙再接在勵的將平日為說出口的肉麻話全都脫口而出。
“王爺,我們有個世紀之約你還記得嗎?你說過終有一日、你會帶有遊曆山川名海,我們一起吃遍天下的美食,一起看遍天下美景,朝陽夕落,你都不想與我錯過,你還記得嗎?”
“王爺,你你一定要清醒過來,妾身還等著與你一同仗劍天涯呢,你說北境的風光奇好,你要帶我看大漠孤煙直的壯闊,我說我喜歡江南的婉約,你還說那在江南買個別院去避暑,咱們冬看北境飛雪,夏看江南煙柳,你說過的啊!”
“咱們還有這麽多時間,還有這麽多未完成的計劃,你怎麽能忘了呢?妾身求求你,求求你清醒過來看看我,你當真舍得離我而去嗎?”
說到最後,謝如嫿已經哽咽到泣不成聲了,也不知究竟哪裏出了狀況,要讓百裏溟經曆這樣的痛苦,如果喚不回他的神智,往後的漫漫長路她一個人該怎麽辦?
淚水滴落在百裏溟的胸前,他似乎有所感應,腦袋傳來一陣陣的刺痛讓他不得不抱著頭哀嚎。
“王爺。王爺!”謝如嫿看到他這麽難受,又是心痛又是著急。
百裏溟頭痛欲裂,越來越難以忍受的痛意讓他不得不在地上打滾,謝如嫿趁機將架在脖子上的長劍拿開了,上前執著的抓起他的手腕診起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