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如山 9

在透成功接近胡桃夾子的第二天,琲世便和鈴屋什造來到了1區本部向二課的和修政準特等匯報了詳細情況。和修政似乎對胡桃夾子與拍賣會以及【Madam】們的密切關係已經有所預料。在詳細了解過拍賣會的時間和透成功滲透進去的消息之後,他便召集了S2班的三位上等搜查官——真戶,下口,以及平子,開始製定清剿作戰的周密計劃。

“……”

“琲世,已經結束了哦。”

“啊——啊啊,不好意思……”

一直在焦慮地思考著什麽的琲世急忙也跟著站起身來,隨後和鈴屋什造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你好像一直在走神啊,琲世。”

“抱歉……我有些擔心六月——透他能不能勝任這次的任務。”

琲世麵帶憂色地說道,隨後衝著鈴屋什造感謝道:“您肯以身試險幫助透,實在是太幫忙了。”

“沒什麽沒什麽……我也有自己的目的的。”

鈴屋什造微微一笑,隨後說道:“對了,之前琲世不是說過嗎,希望我能在小刀的技巧上給透君指點一下。這次潛入我們也算是搭檔了,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練習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透就麻煩你照顧了。”

“啊啊啊,我這邊也是。”

看到琲世彎腰致謝之後,鈴屋什造急忙也跟著彎腰還禮;那之後他就離開了,而琲世舒出一口氣,卻發現先前一直住院的下口上等剛剛經過自己邊上,忍不住開口說道:

“下口上等,恭喜您出院了。”

“……你是在挖苦我嗎?”

下口上等硬邦邦地答道,頭也不回地就走了,讓琲世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那之後,一隻手就搭在了他肩上。

“別去管他了,琲世。”

真戶曉望著下口的背影,悠然說道:“讓他自己靜靜吧。”

“曉小姐……”

“話說回來,這次包含整個S2班的行動很可能會變成大規模作戰的。這可是一個絕佳的實戰體驗,也是你手下那群孩子能夠出人頭的,千載難逢的機會呢。”

“這個……我隻希望他們能安全就好。”

“你呀,實在是太溫柔了……就算你能為他們遮風擋雨,又能堅持到什麽時候呢?遲早他們還是要學會麵對這一切的。因為這就是我們搜查官的宿命,無論何時,都要麵臨著失去什麽,無論是點頭之交的同事,還是至親至愛的人。”

真戶曉輕輕歎了口氣,而琲世隱約感覺到她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便沒有說話。兩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真戶曉才再次開口說道:

“你想要保護他們的話,就變得更強吧;隻有變得更強,你才不會失去他們的。”

“曉小姐,我——”

琲世正想說什麽的時候,真戶曉忽然皺起了眉頭,收起那副有些哀傷的表情,說道:“六月,你怎麽在這裏?”

“唉?”

琲世下意識地想到了透,然而回頭看去,卻是另外一個人。

“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怎麽,打擾你們約會了嗎?”

六月徽倚在牆邊上竊笑道;不知道為什麽,這家夥一出現,空氣中剛剛還彌漫著的悲愴頓時一掃而空,剩下的隻有讓人不由自主就感到疲憊的精神壓力了。

“呃,您好,六月特等。”

琲世異常尷尬地說道,而真戶曉忍不住白了六月徽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沒錯,六月,你是打擾到我和琲世了——你還真是個天生的氣氛破壞者,是不是,六月?”

“這是後天學來的——不過我引以為榮。”

六月徽哈哈一笑,隨後正色道:“和修準特等定下計劃來了嗎?”

“這和你有關係嗎,六月?”

“有你這麽和上級講話的嗎,曉?”

“喲嗬,你居然也學會在我麵前耍威風了。”

真戶曉不禁冷笑道:“沒錯,我就這麽和你講話,你想對我怎麽樣?”

“呃,那個,兩位……”

琲世望著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不禁覺得壓力山大;而六月徽卻聳了聳肩,說道:“我還能拿你怎麽樣,曉—姐姐?”

“六月——!”

六月徽說出的這個稱呼頓時讓真戶曉臉頰一紅,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僵了半天,隻能沒好氣地說道:“我懶得在你這裏浪費時間了——琲世,回去之後別忘了和透好好談談!”

說完她就匆匆離開了,不過離開的背影怎麽看都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

琲世目瞪口呆地看著狼狽離開地真戶曉,剛才六月徽那句“曉姐姐”幾乎讓他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不過轉眼之後他的心思就被六月徽拉回來了:

“琲世,和修準特等是怎麽計劃的?”

“啊,那個,這個……”

琲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和修政的作戰部署說出來,而六月徽皺了皺眉,幹脆地問道:“他是不是讓那個叫六月透的孩子直接在拍賣會那天和胡桃夾子接頭?”

“啊?您怎麽知道的?”

“除此之外呢?”

“呃,除此之外……那個,鈴屋準特等,他,他也會——”

“他也想男扮女裝混進去是吧?我剛剛碰到什造了,他已經和我說過了。”

六月徽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什造這家夥怎麽又幹這種沒腦子的事情?他好歹也是個準特等,陪著一個菜鳥孤軍深入算是怎麽回事?”

“啊,這個……”

琲世支支吾吾地看著六月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畢竟心底裏來講如果鈴屋什造也跟著去的話他倒是能放心不少。

“哼哼,不過也沒辦法,以和修政的性格,這恐怕也是當然的——你們庫因克斯班,這次也會被征調去參與清剿拍賣會的吧?祝你好運了,琲世。”

六月徽轉過身去,似乎想到了什麽,沉聲說道:“我送你一個忠告,琲世,小心點秋織。”

“啊?”

琲世驚訝地看著六月徽,然而後者卻已經揚長而去了。

---

“我不同意!”

晚上回到家中之後,琲世便和透傳達了和修政準特等的計劃,即要她和鈴屋什造一同女裝和胡桃夾子接頭,潛入拍賣會之中。然而在他剛說完之後,秋織就從樓梯邊上跳出來喊道,把琲世和透嚇了一大跳。

“秋織,你怎麽在這裏——”

“你這根本就是讓透去送死嘛!”

秋織不客氣地指著琲世的鼻子嗬斥道。在整個班裏麵她和透的關係最好了,如今琲世卻給透這麽危險的任務,心急火燎的秋織當真恨不得一拳懟到琲世臉上。

“那個——”

“我說的不對嗎?”

秋織氣呼呼地說道:“拍賣會裏那麽多喰種,說不定沒等我們趕過去,透就已經陷入危險當中了!”

“不會的,再說還有鈴屋準特等——”

“但是萬一呢?”

秋織徑直將透拉到自己麵前,嚴肅地問道:“透,你實話實說,你覺得你有能力保護你自己嗎?”

“呃,這個……秋織我——”

“我都已經知道了,你還沒有辦法像瓜江和不知那樣使用赫子吧?”

秋織注視著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沒法帶著庫因克去拍賣會,也就是說你到時候根本就沒有抵抗能力的。”

“……”

透怔怔地看著秋織,她不得不承認秋織說得一點沒錯;而琲世也無話可說,秋織一語道破了他最擔心的,也是他一直下意識不去想的問題:

“我這樣做,真的不是把透推進火坑裏麵嗎?”

“沒話可說了吧?”

秋織放開了透,轉向琲世,昂首說道:“我代替透去好了!”

“啊?”

“我也是庫因克斯班的一員不是嗎?再說了胡桃夾子也認識我,實在不行我就和透一起去。”

“可是,秋織——那個,我先問一下,秋織你有辦法在沒有庫因克的情況下保護自己嗎?”

聽到琲世的問題之後,秋織猶豫了一下,隨後小聲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有的。”

“這是什麽意思?”

“天井上等說過的……他說當初我也是一個人赤手空拳從N’CES那群家夥手裏逃出來的,所以我想我大概有什麽辦法,隻是我自己還不知道吧?”

“……那說到最後不還是一樣嗎?”

琲世搖了搖頭,說道:“實際上,和修準特等特別提到過,要你跟隨大部隊行動。”

“為什麽?”

“這是準特等的判斷。”

“我反對!”

“反對無效——你別想明天早上去本部騷擾和修準特等,否則我就隻能找天井上等來管你。”

“唔——該死,但是那也不能就讓透去啊!”

“好了好了,秋織,謝謝你這麽關心我。”

一直沉默的透終於開口了,她拍了拍秋織的肩膀,安慰道:“我不會有事的,況且還有鈴屋準特等在。”

“……”

秋織顯然還想說什麽,但是嘴張了半天,才小聲說道:“透,害怕也沒關係的;我知道你是希望自己也能出一份力……但是,但是——”

“我相信鈴屋準特等,我也相信老師,相信你,相信不知,瓜江還有才子;別擔心,我會等到你們來救我的。”

透笑著說道,盡管那笑容怎麽說都有些勉強的味道,然而秋織也隻能接受了下來。

“……那就這樣吧。透,這段時間我會加緊訓練,另外你最好去見見鈴屋準特等,他說過願意教授給你一些技巧的。”

琲世舒出一口氣,說道:“好了,秋織和透都回房間去吧,接下來幾天,恐怕會很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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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夜晚,1區某條小河的岸邊上,一個年輕人正在對著河水拋石子;而片刻之後,一個穿著大衣,圍著圍巾的女人就走到了他身邊上。

“你遲到了哦,天井上等。”

“抱歉,路上堵車。”

天井荷輕輕鬆開圍巾,看著眼前這個正打水漂打得不亦樂乎的人,開門見山地問道:“和修準特等的計劃,你已經全都知道了是嗎,六月?”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先問問,天井上等他知道你在這兒嗎?”

“六月,我不介意你用名字稱呼我們。”

“好吧,我重來一遍,荷。”

六月徽隨手彈出一枚石子,轉頭問道:“叢雲呢?”

“是我一個人想見你的,我沒和他說。”

“很好,那我必須先和他說一聲,以防將來出現什麽誤會。”

六月徽隨後就拿出了手機,手指輕動開始寫著短信;天井荷下意識地想攔住他,然而想了想卻沒有動手。

“搞定了。地點也告訴他了,他大概會直接跑過來吧?”

“六月,你這個人……算了,我無所謂。”

天井荷轉過頭去,看著六月徽彈出的石子蹦蹦跳跳地略過水麵消失在夜色中,說道:“秋織她也會參加這次任務的。”

“對啊,她現在不是佐佐木琲世的部下嗎。”

“我承認秋織的確是很強,但是拍賣會的戰鬥……實話實說,我很擔心。”

“如果你是擔心她的生命安全,那麽看在大家當年的情分上,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這次任務有多險惡,她都能幸存的。”

“很好,那麽我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為什麽?”

天井荷看著六月徽,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們到底對那孩子做了什麽?”

“不是‘你們’,而是劍銘開煌。”

六月徽麵對著天井荷,平靜地說道:“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

“我不信。我見過開煌教授,他是個平易近人的好老師,卻不是個獨斷專行的人。沒有你的同意,他絕對不會擅自作出那種事情。”

“啊,我懂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其實是想說,劍銘開煌在秋織那次事件裏麵充當的其實是個替罪羊,而真正應該被逐出這個國家的,應該是我這個幕後主使才是,對不對?”

“我不是這個意思!”

天井荷急忙解釋道:“我隻是覺得你——”

“我對長門秋織三等的事情沒有任何了解,我也不會告訴你她其實——嗬嗬,自己猜去吧。”

“六月你——好吧,我們先不談這件事情了。”

天井荷被六月徽攪得心煩意亂,她整理了一下思緒,舒出一口氣,問道:“作為你曾經的青梅竹馬——如果你還這麽認為的話——我想談談你的事情。”

“隨意——哦,順便一提,我父母遇害那晚上的事情你不需要再提了。第一我不想回憶起那段痛苦的時光,第二麻煩你也忘記這件事情,我真的從沒有怪過你,你也沒必要再自責了。”

“小徽,你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六月徽的話讓天井荷忍不住歎了口氣,她有些憂傷地看著眼前的青梅竹馬,短短三年,記憶中那個溫和謙恭,一直以來都像太陽一樣溫暖的少年,怎麽也無法和眼前這個無時無刻都讓人上火的家夥重疊到一起。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荷。”

六月徽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問道:“且不說現在,你覺得我過去是什麽樣子的?”

“勇敢,真誠,值得信賴……總之那麽多美好的品質,我都能從你身上看到。三年前你一個人打敗了奈克斯,之後又單槍匹馬拖住了莫爾迪基安的大部隊,最終保全了我們所有人。你知道嗎,那時候的你是我們CCG的英雄,我們所有人都堅信,你會像有馬特等那樣成為另一個中流砥柱的。”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既不勇敢,也不真誠嘍?”

“我不否認你在驅逐喰種方麵的能力已經足夠和有馬特等看齊了,但是真誠就一點也談不上了。”

“那真不幸,作為N’CES公司的一員,我必須要為公司的利益考慮——甚至比CCG,乃至這個國家的利益更要靠前。”

六月徽冷冷地說道:“我對自己身份的認同順序是這樣的:首先我是N’CES公司的一員,其次我是日本公民,最後我才是CCG的特等搜查官。至於你們怎麽想,關我什麽事?”

“你為什麽要加入那個公司?局長明明都——”

“我不姓和修。”

六月徽一下子提高了音量,他注視著天井荷,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姓六月,我叫六月徽,和修家的事情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好,是我唐突了。我隻想知道那個什麽公司究竟給了你什麽,值得你拋棄那些曾經與你相伴的戰友?”

“哈,戰友?你是想說你呢,還是你丈夫?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我的搜查官生涯中好像就沒和二位合作過,而且貌似兩位還曾經追捕過我呢。”

“那麽曉小姐呢?”

天井荷立刻問道,而六月徽正準備拋石子的手立刻在半空中停滯了片刻,隨後還是將石子丟了出去。

“你還記得她,對吧?”

天井荷知道這有效果,她歎了口氣,悠悠地說道:“你知道嗎,三年前那次大戰,亞門先生和政道不幸殉職之後,曉小姐就垮了……但是你卻回來了。你和她一起在20區的那段時間,是我見到她露出笑容最多的時候。即便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她也一直想著你;對於她來講,你已經是她最後的親人了。”

“所以呢?”

“徽,我希望你說實話,你還愛著曉小姐吧?”

“不。”

六月徽不假思索地答道:“第一,‘愛’是沒有的;第二,‘還’也不對。我和真戶上等即便有什麽,那也是將來時,而不是過去式或是現在進行時。”

這番話讓天井荷徹底無語了,她隻能無奈地說道:“我服你了,徽……那麽你能告訴我嗎,究竟那個公司有怎樣的魔力,能把你變成現在這樣子?”

“哼哼……你看你說了這麽多,那麽我也想問你個問題,荷。”

“我聽著呢。”

“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嗎?”

六月徽將手裏的石子丟到地上,認真地問道;天井荷緊抿著嘴唇,說道:“這不是重點——”

“這就是重點,荷;你也好,叢雲也好,你們自以為了解我。而事實卻恰好相反。你們隻是在用你們印象中那個完美的六月徽來滿足你們自己罷了,很可惜我沒有按照你們的意誌來扮演你們想要的角色的義務。我就是我,我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完全是我的自由。”

六月徽轉過身去,背對著天井荷說道:“是的,我是你的青梅竹馬;是的,我也曾經為CCG做過那麽多事情。然而現在,你看到的這個人,叫六月徽,他是N’CES公司東京分部的主管,兼職CCG特等搜查官,這就是我要說的。”

“……好吧,如果這麽想的話。”

天井荷舒出一口氣,問道:“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最後一個了。”

“好的。你為什麽確信秋織不會有事?”

“劍銘開煌和公司的安保部隊忙得氣喘籲籲也沒抓到秋織,至於拍賣會裏的喰種……哼哼,我可沒有對安保部隊的實力還有劍銘開煌的智商悲觀到那種地步。”

六月徽說完就朝著遠方離開了,而天井荷就一直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道之中,才歎了口氣,離開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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